她眼中映出刀尖。
匕首要刺向她時,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起。
白笙一個閃身,攔在二人之間,那把刀穩(wěn)穩(wěn)的刺在了白笙手持的扇子上。
他身形快得幾乎看不清,只在話眠眼前留下一道殘影。
扇子不知何時已展開,烏木扇骨在洞中泛著冷光,匕首刺在扇面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鐺”響。
匕首被扇子死死卡住,無法前進(jìn)半分。方澤手腕一震,刀尖被一股大力震得微微偏移,他整個人也被震得后退一步。
白笙抬眸,眉眼間極為輕松:“話眠,這契約可又得減一天了。”
“知道啦,狐貍大人!記得留他一命。”
話眠笑道。
腳尖輕輕一點,向后跳了兩步,躲開兩人的打斗,將得來的妖筆塞進(jìn)了隨身掛的布袋中。
白笙垂眸,掌心捻出一縷霧氣,打在了方澤身上。
方澤只覺一陣寒意從肩頭直透心底,身體瞬間脫力,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他手腳一軟便癱在了地上。
“霧影縛,12個時辰之內(nèi),他不會再對你動手。”
“啁——”
話語間,一聲長長的鷹嘯打斷三人,話眠聽見這聲音,心里毛毛的,下意識想起那晚挑釁過她的鷹。
她心驚,這熟悉的叫聲和遇見風(fēng)洛那晚一模一樣。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下一刻,就見一只黑鷹扇著翅膀從洞口飛了進(jìn)來。
鷹嘴里叼著一撮線,線的另一頭還綁著個東西。
黑乎乎的,身形卻像個人。
“啪!”
果不其然,黑鷹將那東西拖到亮處,三人這才看清那是什么。
“那不會是...百錦莊的家丁吧?”
話眠認(rèn)識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是百錦莊的衣服。只是看不清臉,因為那人暈了過去。
身體縮在一起,頭也埋在胸口。
方澤也認(rèn)出那人身上的衣服,知道是自己莊上的人,臉上表情終于動了動,似是有些慌。
他起身,小心翼翼的朝那人走了過去,俯身將人半托半扶,但手碰到那人的時候,卻生出一絲異樣感。
他扶著的人,咔嘣一聲,脖子斷了,歪歪斜斜的搭在肩上,一雙眼睛還半睜著,直勾勾的看著方澤。
原來他不是暈了,而是死了。
“善二?”
方澤滿是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自己的貼身仆從會慘死在這里,還被一只鷹拖進(jìn)了山洞。
“誰干的!誰干的!”
他完全失了方才溫和不驚的態(tài)度,話眠第一次聽他用這么大的聲音說話。
善二的脖子是被一根細(xì)線勒斷的,原本還吊著一塊骨頭,現(xiàn)在被方澤這么一扶,已經(jīng)完全掉了下來。
話眠嘖了一聲,皺起眉頭,只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抬眼看拖著善二尸體進(jìn)洞的那只鷹,又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纏著的殘線,隱約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這人不會是風(fēng)洛殺的吧?
這么想著,就見洞口走進(jìn)一人,黑發(fā)揚起,眼尾上挑,白的像玉似的,臉上還掛著淺笑。
“這個人不是方莊主身邊的善二嗎?怎么死在這里了?”
他笑的有些惡劣。
“你不知道?不對,不是你殺的嗎?”
比起在這里見到風(fēng)洛的震驚,更讓話眠詫異的是他那毫不知情的語氣,和臉上少有的笑。
“嗯。”風(fēng)洛靠過來,歪歪頭,露出一口白牙,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看向話眠。
“沒錯,是我殺的。”
“你!你!”
話眠一時不知說什么,只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他怎么還能用無辜的表情說出這種話?
“他用你當(dāng)幌子,把我騙到林子里,要殺我,那我自然是要還擊的,誰知道,他這么不禁打,一下就死掉了。”
話眠愣住,她又不是傻子,雖然認(rèn)識時間不長,但就他的強盜行為而言,他可是巴不得她出事好拿走鎮(zhèn)妖囊,怎么可能會好心為了救自己陷入困境。
但最終,她只吐出三個字。
“就這樣?”
尸體都成這樣了,難道不是你故意殺的嗎?
她想問,但一番糾結(jié),她還是把這話憋了回去。
“就這樣。”
風(fēng)洛招招手,黑鷹沖他飛了過去。
“不信,你問它。”
黑鷹眨眼,看向話眠。
“呵。”
問個鬼!誰不知道他倆是一伙的。
“罷了,白笙,先把人帶去衙門吧。”
“既然有人來了,那就讓他去,我今日累了,走了。”
話罷,白笙拂了拂袖子,一轉(zhuǎn)身又沒了影子。
洞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恕?/p>
“別...呀....”
話眠捏了一把汗,狐貍太無情,多余的事是一點也不做,還真是只管她死活。
“風(fēng)公子...咱們就替江洲百姓把人帶回去唄...”
風(fēng)洛啞聲,半天不說話,也不回答好還是不好。
話眠指尖都快把手心摳爛了,陪著一張笑臉,眼巴巴的望著風(fēng)洛。
半晌,卻見那人捂著嘴抽抽起來,這讓話眠心里更是發(fā)毛。
“可以,不過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
“......”
“你看,我為了救你孤身一人被騙進(jìn)林子里,也沒個人幫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總不能讓我寒了心吧?好歹也讓我得點報酬。”
這下,輪到話眠啞聲了。
這人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她的鎮(zhèn)妖囊。
“風(fēng)公子挺適合做針線活的。”
“嗯?”
“見縫插針。”
話眠嘴一挑,忽略風(fēng)洛抽動的嘴角,不再搭理他,猛的甩頭將發(fā)帶打在他臉上,又慌忙蹲下身,將亡魂燈后面的木牌收了起來,打算把這些東西和方澤一起帶回衙門。
一回頭,卻見方澤已撿起剛才落在地上的匕首,割開自己的手腕,將血往善二嘴里送。
“他說過,他的妖血可以續(xù)命,既然能續(xù)我的命,肯定也能續(xù)你的。”
方澤神神叨叨,看著像是瘋了,似乎受了刺激,這下把善二的命全寄托在了他的那點血上。
“夠了!方澤!”
話眠眼看著方澤將血滴進(jìn)善二嘴里,喉頭發(fā)緊,再也忍不住。
一個飛撲上去,將他和尸體撞開,搶過他手中的刀扔到一旁。
“別割了,你就算把血放干,善二也活不過來。”
方澤被撞翻在地,血從傷口處流出來,滴在地上,變成黑色。
但他絲毫不在意,整個人徹底脫了力,沒了之前的儀態(tài)。像個軀殼癱在地上。
話眠從身上摸出一塊帕子,強硬地纏在他的傷處,又牟足了勁把人扶起來,打算將人帶出去。
但她又怕半路生變,于是,甩了張符,讓符紙去找常湖來接應(yīng)他們。
做好一切后,又取下方澤掛在洞壁上的燈籠,這才拎著人往洞外走。
風(fēng)洛跟上去,踩著話眠的影子。
“怎么,不讓我?guī)湍懔耍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