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臥室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此時有光線從那狹小的窗戶傾瀉進來,落在灰塵環繞的床上。
床上的人蓋著一床干凈的被子,光線略刺眼,將她‘吵’醒了。
今厭緩緩坐起來,明顯沒有睡醒,眼睛都睜不開。
坐了片刻,今厭這才起身出門。
六個人影還在客廳里做著廣播體操。
“還挺持久。”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人影潰散在空氣里。
今厭打開門,正好聽見隔壁103的門開了,她扭頭看去,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那雙眼睛屬于一名個子嬌小的女孩兒,穿著一條棉質的白色長裙,頭發披散著,只露出小半張臉。
她看見今厭,如受驚的小獸,唰的一下縮回去,并甩上了門。
今厭:“……”
真害羞啊。
也不知道昨晚送去的見面禮喜歡不喜歡。
應該是喜歡的吧。
“咳咳……”
咳嗽聲伴隨著開門聲,102的房門被人打開。
穿著居家服的男人端著一個盆出來,男人頗為年輕,但臉色慘白,捂著胸口咳嗽不止,似乎命不久矣。
年輕男人對上她的視線愣了下,用力咳嗽兩下后,沖她微微頷首,呼出一口濁氣,“你是新來的吧?”
今厭用平淡的語氣睜眼說瞎話:“我一直住在這兒。”
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顯然沒有被唬住,“咳咳……姑娘真會開玩笑。”
今厭關上門,將鑰匙揣進兜里,朝著年輕男人走過去,直接往他身后看,“一個人住?”
年輕男人顯然有些被冒犯到,側身拉了下門,擋住今厭的視線,聲音虛弱又溫和:“房東不允許一個房間多住人。”
今厭:“那房東真壞。”
年輕男人:“……”
用這么平靜的語氣罵人嗎?
今厭又問:“房東是誰?”
“……”年輕男人噎了幾秒,最后還是溫和道:“給你鑰匙的就是房東。”
“哦。”死了。
“對了,公寓的房間不能做飯,不過下面有餐廳,每個月多交一點錢就行了。”年輕男人不像昨晚那么冷漠無情,主動給今厭講了吃飯的解決辦法。
今厭不是很領情,隨意點下頭,往樓梯方向走去。
路過101時,她停下步伐,側目看過去。
101的房門緊閉,但里面有聲音傳出來,里面有人。
公寓很老舊,沒有電梯,今厭一路下去,一個玩家都沒碰到,倒是碰見幾個住戶。
這些住戶看她的眼神各有不同,但是除了102那個年輕男人外,再也沒有人跟她打招呼了。
鄰居都十分不熱情啊。
樓梯正對著通往大廳的門,左邊是一堵墻,右邊是走廊,通往是901和902,這一層只有兩個房間。
而餐廳還在更里面,要從兩個房間門前過去。
今厭往餐廳方向走,食物的香氣和說話聲隱隱飄來。
“……昨晚我聽見了敲門聲,你們有沒有聽見?”
“沒有,昨晚我那一層什么都沒有發生。”
“我本以為睡不著,誰知道一進房間很快就困了,一覺到天亮,也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聽見了吧?你們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真的聽見了,但是好像不是我那一層,那聲音有點模糊……”
“你先別激動,仔細想想昨晚進房間后,有沒有做過什么事?”
“沒有,那房間里亂糟糟,好像還有人住一般,我都不敢動……而且每次都是敲四下。”
“四下怎么了?”
“不是有句話叫人三鬼四,四下是鬼敲門。”
“嘶……那怎么就你一個人聽見了?”
“說不定是他招怪物喜歡唄。”
“你胡說什么!”
“夸你呢。”
“你……”
“行了,什么時候了,都坐下!”沈元香帶著幾分疲憊的呵斥聲響起。
“你算老幾,憑什么命令老子!昨天的事還沒有過去,就是你帶的頭……”
“你不聽可以去那邊,沒人逼著你在這里。”
“就是就是。”
“嘭!”
爭吵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最后是桌椅碰撞的動靜。
今厭過去,正好看見這精彩的一幕。
餐廳里沒有別的住戶,只有一群玩家。
鼻青臉腫的青年正抄起一把椅子,朝著沈元香砸過去,其他人跑的跑、攔的攔、勸的勸,伴隨著青年的怒罵聲,場面混亂。
今厭默默數人頭,七個人,倒是一個不少。
看來昨晚只有她一個被關注了。
剛才說聽見敲門那人,估摸是住她樓下。
青年畢竟只有一個人,很快就被拉開,眾人將他們隔開,只剩下青年的叫罵聲在餐廳里回蕩。
沈元香整理下凌亂的衣裳和頭發,抬頭的瞬間一抹橙色猝不及防地闖進眼簾。
她心頭猛地跳起來。
活閻王來了!
其他人顯然也注意到餐廳入口的人,紛紛安靜下來。
就連罵罵咧咧的青年此刻也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驟然扼住喉嚨,只能憤怒又怨恨地瞪著今厭。
就是這個女人……
讓他昨天那么屈辱!!
青年死死攥著拳頭,憤怒在胸腔里流轉,額頭上還沒消散的疼痛提醒他昨晚發生的事,讓他生出了本能的畏懼。
所有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今厭自然地往里面走,平淡點評他們剛才的行為:“你們還挺有活力。”
眾人:“……”
誰家好人把打架歸為有活力啊?
餐廳頗為簡陋,桌椅陳舊、地面斑駁著顏色暗沉不一的污漬,右側的墻上有一款復古風的掛鐘。
昨晚聽見的鐘聲,應該就是來自它。
廚房和用餐區做了隔斷,外面擺著一排桌子。
廚房內極其安靜,沒有看見NPC。
做好的食物在外面的桌子上排列成排,種類不多,但也還算不錯。
今厭找到餐具,盛了一碗聞著就很香的炒面。
其他人雖然在餐廳,但并沒有人吃飯,可能是害怕食物有問題,也可能是他們還不餓。
今厭找了個角落坐下,見其他人還盯著自己,再次出聲:“你們繼續。”
眾人:“……”
繼續什么?
打架嗎?
…·…
…·…
這架自然沒有打起來。
眾人將桌椅扶正,重新坐下,就連那鼻青臉腫的青年也噼里啪啦地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你怎么還不走?”
“我憑什么走?”青年剜說話的那人一眼,尖酸刻薄地諷刺:“這是你的地盤不成?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