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跑什么！大哥我不揍你，就是有些話想問你。”刀疤男邊追邊喊。

“對不起，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你別追我了。”

沈驕陽邊跑邊拒絕，盡量不撞到路人。那刀疤男卻不同，一整個橫沖直撞，不一會兒便雞飛狗跳，整條街都充斥著叫罵聲和哀嚎聲。

正午是陽光最毒辣的時候，書院和觀書樓緊挨著，這一片區域的氣氛都十分安靜。直到，有人打破了這份平靜。

“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沈驕陽背靠著一堵墻，已無路可逃。他雖然有武功，可私人府邸，他也不敢擅自闖進去。

“小子，沒路了吧，我看你往哪跑。”刀疤男追得也有些累了，他放緩腳步調整狀態，一步一步朝沈驕陽走去。

就在沈驕陽感到絕望時，月如天狂奔著路過這個死胡同。她好奇地往里面張望，看見沈驕陽那絕望的表情，也認出了那背對著自己的人。

被一個人追也是追，被兩個人追也是追。

月如天果斷大喊：“嗨，傻狗，我在這呢！”

語閉，消失在拐角。

刀疤男猛地回頭，只看見胡同口跑過一群穿著一模一樣衣衫的藥童們，他們像是在比賽，跑得一個比一個努力。他來不及深思，也追了上去。

留下沈驕陽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

月如天帶著眾人繞著書院跑了一圈又往胡同口跑去，迎面遇上了同樣被一群人追著的紅燭。

“往左，進胡同！”月如天高聲大喊。

沈驕陽還在胡同里，作思考狀，思考接下來該去哪。見兩人來了，十分高興地問好。

“好巧，我們又遇上了。”

月如天跑到他面前停下，聲喘如牛，說話都斷斷續續了。

“巧，巧，你為什么，不，翻墻逃跑？”

此時身后的一群人也停下腳步，堵住了整個巷子口。他們有的人認識月如天，不敢輕舉妄動。藥童們和綠衣猥瑣男在他們中間，怕把人逼急了，也不敢太著急。

紅燭跑的時間不長，比月如天好一些，但也臉色發紅地小聲喘著。她說：“這里是城內，擅闖私宅是會被抓起來的。”

月如天道：“我覺得不會。”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說不會就不會了？”紅燭嘲諷她。

“我這叫緊急避險。”

月如天抬起頭，沖沈驕陽眨眨眼，隨后一手一個，帶著兩人飛躍高墻到另一邊。

剩下的追兵面面相覷，猶豫幾秒就要一同躍起追過去，不料身后傳來一身呵斥。

“你們干什么的！”

眾人轉頭，只見一隊士兵出現在身后。

“接到舉報，你們在蕪城到處亂竄，大呼小叫，嚴重影響到城內治安！都跟我回衙門去接受教育！違抗者，趕出蕪城！”

高墻另一邊，月如天松開兩人直接跪下。她忍著身體里的疼痛，沉聲道：“你們先走，我留下來拖住他們。”

自從中毒后，月如天只要強行使用內力就會遭受蝕骨之痛。一開始她不信邪，強行使用，每每都會痛昏過去。后來她又試了幾次，找到了能忍受的范圍。

只是翻越高墻，月如天一個人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她手里還拎著兩人，內力消耗多了三倍，疼痛也多了三倍。

“不行，要走一起走。”沈驕陽把她扶起來，兩人的胳膊緊緊纏繞著。

一旁的紅燭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月如天。

“快走，我支撐不了多久。與其死一起，不如用我換你們逃跑的時間。”

沈驕陽沒有絲毫猶豫，“那就死一起。”

月如天震驚臉看他。

紅燭覺得自己再不開口，他們倆就要就地結拜了。

“你們先等一下，他們好像沒人追上來。”

月如天側耳聽了一下，外面靜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嘈雜人聲。

紅燭說：“這下可以一起走了，你們倆不用糾結要不要死一起了。”

說完，主動走到月如天另一邊扶著。

三人非常不幸，沒走多久就碰上了書院內的人。他們沒人見過三人，以為是小偷，就要去衙門報案。

最后，在月如天聲情并茂的故事下，他們被打動，這才放了三人。

忙活了一天，月如天三人又回到了商隊集散處的方桌旁。身后空地上放了一輛裝滿瓜果蔬菜的推車，桌子上是熱騰騰、剛煮好的食物。

“我們今天晚上還是在一起吃飯，真好。”沈驕陽感嘆，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心情很好。

“你很喜歡和別人一起吃飯嗎？”月如天問他。

“是的，在山上的時候，一直都是師兄師姐陪我一起吃飯。”

紅燭反問月如天，“難道你不喜歡跟人一起吃飯？”

“對啊，我不喜歡。”月如天說完，便閉了嘴。

她想起自己下山歷練后又回山時，師兄對自己說的話。

“你從小到大就特別不討人喜歡，宗門上下沒一個人喜歡你。要不是師父吩咐，我才不會搭理你。”

師兄站在樹下，身后是掛在樹枝上的秋千，秋千和落葉一起搖晃。

“我真的非常討厭你，為什么你偏偏就纏著我一個人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麻煩？我費盡心思讓你被趕出宗門，在山下數次埋伏，你怎么就死不了呢？你怎么就死不了呢！”

他表情猙獰，眼里充滿厭惡，說出的話猶如利劍，不停地扎著月如天的心口。

“師兄，我回來不是跟你爭宗主的位置的……”

月如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月如天！”

“門內沒有人歡迎你回來！”

“你是自己滾下山去，還是等著被我們打死？”

往日美好的回憶，都在這一天，被師兄猙獰的咆哮聲撕碎。

月如天醒的早，獨自去換掉了被汗濕的衣衫。

紅燭醒來時正看見月如天在晾衣服，她道：“喲，這么賢惠呢。”

“沒辦法，窮苦人家的孩子，啥都得會一些。”月如天沒有回頭，經過這兩天的觀察，紅燭每日都換新衣服，但是從來沒有見那些換下來的衣服的影子。要么她藏起來了，要么她不差錢，直接丟了買新的。

紅燭沒搭理她，自顧自去打了些水做早飯。

沈驕陽是被嗆醒的。

不遠處的鍋邊，月如天和紅燭的身影已經被濃煙裹住。糟糕的味道和濃煙把其他商隊的人都熏醒了大半，紛紛提著水桶過來，又提著水桶回去，嘴里進行著晨罵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