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有了傾向，禾熙還是把三個劇本都存好，打算讓桑寧自己定奪。

等桑寧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時，禾熙已經(jīng)洗漱完畢，把平板遞了過去：“看看這幾個劇本，李總發(fā)來的，假期結(jié)束后接。”

桑寧咬著三明治坐下，手指滑動屏幕，看到第一個劇本時，果然和禾熙一樣搖了搖頭：“動作戲太多了，腰肯定吃不消。”

看到第二個現(xiàn)代劇，她的目光停了幾秒，輕聲念著：“從校服到婚紗的純恨情侶嗎……”指尖在“青梅竹馬”四個字上頓了頓，還真是從來沒試過這種。

“這個好像不錯。”她抬頭看向禾熙，眼神里帶著點猶豫，又有點期待，“我還沒演過這種很生活化的角色。”

禾熙點頭：“我也覺得這個合適。第三個科幻劇……”

“有點太跳脫了。”桑寧接過話，語氣輕柔卻堅定，“我可能駕馭不好這種未來感的角色。”

選劇本的事基本定了向，禾熙剛想關(guān)掉平板，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李總說，第二個劇的男主已經(jīng)定了，是個帶資進組的富二代，還特意指定要你當女主，不過他把你原定的片酬還翻了一倍。”

桑寧愣了愣：“指定我？還加片酬，是誰啊？”

“沒說名字，只說是最近剛回國發(fā)展的。”禾熙聳聳肩，“管他是誰，劇本好就行。反正有資方保駕護航，制作應該不會差。”

桑寧“嗯”了一聲，低頭繼續(xù)吃早餐，心里卻莫名有點在意——會是誰呢？她沒什么富二代朋友，圈內(nèi)認識的年輕演員里，也想不出有誰符合“帶資進組”又“指定女主”的設(shè)定。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拋到腦后，兩人吃完早餐，又約著去逛新開的畫展。

她不知道的是，一個他僅僅見過一面男生，剛掛斷經(jīng)紀人的電話，屏幕上還停留在“確認接演《原來我們》男主”的消息界面，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休息的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只剩三天假期。季聽沒再出現(xiàn)，溫晞禮也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沒說過什么出格的話，桑寧懸著的心漸漸落定，甚至開始期待起假期結(jié)束后的新劇本。

這天下午，桑寧和禾熙窩在沙發(fā)里，捧著零食等《逐月》首播。片頭曲剛播完，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溫晞禮的消息：“《逐月》開播了，在看嗎？”

桑寧回了個“正在看”的表情包，指尖還沒離開屏幕，新消息又跳了出來：“聽說你接了新劇？假期結(jié)束一個月后進組？”

桑寧有點意外他消息這么快，打字道：“是啊，劇本還挺喜歡的。對了，你知道這部劇的男主是誰嗎？”

溫晞禮隔了幾秒才回復：“你是女主都不知道？劇組沒告訴你？”

“沒呢，”桑寧撇撇嘴，“李總說對方是帶資進組的新人，剛回國，劇組嘴嚴得很，一點消息都不肯透。”

手機安靜了片刻，溫晞禮的消息再次彈出來：“最近有空嗎？想約你吃個飯，有些事想當面說。”

桑寧愣了愣。今天要和禾熙一起看劇，明天倒是沒安排。她剛把“明天可以”發(fā)過去，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什么事非要當面說？手機上不能講嗎？

一個念頭冒出來，讓她臉頰微微發(fā)燙：他該不會是要……表白吧？

手指懸在屏幕上，想撤回消息的念頭剛冒出來，那邊已經(jīng)回了個“好”。桑寧嘆了口氣，算了，躲也躲不掉，反正住對門，抬頭不見低頭見，該來的總會來。

溫晞禮又發(fā)來一條：“那明天中午十二點，去吃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家清蒸魚？”

桑寧看著屏幕，想起上次錄綜藝間隙隨口提過一句附近有家魚館不錯，沒想到他記到現(xiàn)在。她指尖頓了頓，回了個“好的”。

“那明天十二點我來找你。”

對話結(jié)束，桑寧放下手機，目光重新落回電視上。可屏幕里她和溫晞禮的對手戲明明正演到精彩處，她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腦子里全是明天該怎么說。

拒絕的話在心里過了一遍又一遍，既要講清楚，又不能太傷人。她知道溫晞禮是個體面人，肯定不想弄得太尷尬，可真要開口拒絕，怕是怎么說都難免別扭。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禾熙碰了碰她的胳膊，“剛誰發(fā)消息呢，讓你連自家劇都不看了？”

桑寧勉強笑了笑：“沒什么，溫晞禮約我明天吃飯。”

“吃飯？”禾熙眨眨眼，“好事啊，你們倆最近互動少得可憐，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桑寧打斷她，心跳有點亂。

“沒什么。”禾熙笑嘻嘻地擺擺手，“吃飯好啊，增進感情。”

桑寧沒接話，只是默默攥緊了手里的抱枕。電視里的劇情還在繼續(xù)，可她的心思，早就飛到了明天那頓注定不尋常的午飯上。

第二天十二點，溫晞禮準時敲響了桑寧的門，桑寧打開門，她正在穿鞋，一只手提著鞋的后幫，一只手支著門框，韻味十足，溫晞禮假裝咳嗽兩聲移開了視線。

桑寧“走吧”她將放在門口的口罩帽子戴好，關(guān)上了門，關(guān)門前她看到禾熙沖她擠眉弄眼，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今天由溫晞禮開車，桑寧也不知道坐在副駕好還是坐在后排好，坐副駕吧就他們兩個人，也不是情侶會不會太內(nèi)個了一點，坐后排吧像把他當司機一樣也不好。溫晞禮卻直接拉開了副駕的門，“上車吧。”

一路上只是普通的寒暄，也沒說什么別的，到了餐廳，服務員帶著他們走到定好的包間，這餐廳是很多藝人和哪些公司的高管經(jīng)常來，為了保護隱私服務員的嘴都是十分嚴的，包間里也沒有監(jiān)控，這讓二人都是十分放心。

包間門被關(guān)上的瞬間，外面的喧囂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服務員麻利地擺好餐具，輕聲問了句“現(xiàn)在上菜嗎”，溫晞禮點頭：“先上條清蒸鱸魚，其他的等會兒再點。”

桑寧摘下口罩，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包間里的光線是暖黃色的，映得她耳尖有點發(fā)燙，明明昨天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拒絕的話，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溫晞禮倒了杯溫水推到她面前，聲音比平時低了些：“這家的鱸魚確實鮮，上次聽你說喜歡，特意提前定了最大的。”

“謝謝。”桑寧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里更亂了。她抬頭看向他，正好撞進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神很亮，帶著點她看不懂的認真，讓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氣氛瞬間有點尷尬。

溫晞禮笑了笑，做了個“你先說”的手勢。

桑寧搖搖頭：“還是你先說吧，你約我來，不是有事情要講嗎？”她攥緊水杯，做好了聽他表白的準備，甚至已經(jīng)在心里組織語言：“對不起，我現(xiàn)在還沒準備好開始新的感情……”

溫晞禮卻沒直接說正事，而是提起了別的：“《逐月》昨晚的收視不錯，網(wǎng)上都說你演的很好。”

桑寧愣了愣，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順著話頭接道：“你演的也很受歡迎，我看到好幾個熱搜都是關(guān)于你的。”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臉上，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說……關(guān)于季聽。”

桑寧心里“咯噔”一下，原來不是表白？她松了口氣，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輕聲問：“他怎么了？”

“我托人打聽了一下，”溫晞禮的語氣沉了沉，“他最近在找關(guān)系，想進你新劇的劇組，好像還想爭取個男二號的角色。”

桑寧皺眉：“他想干什么？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他大概是沒徹底死心。”溫晞禮看著她，眼神里帶著擔憂，“我知道你不想再跟他有牽扯，所以想提醒你一聲，進組后如果他找你麻煩，或者用過去的事情糾纏你，一定要告訴我。”

桑寧愣住了。她以為他要講的是感情，沒想到是特意提醒她提防季聽。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暖又酸。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低聲說，指尖的力道松了些。

這時服務員端著鱸魚進來，蒸汽氤氳中，溫晞禮拿起公筷，夾了塊最嫩的魚肉放進她碗里：“先吃魚吧，涼了就不鮮了。”

桑寧低頭看著碗里的魚肉，突然想起昨晚禾熙的話——“你倆這互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的”。她抬起頭，正好看到溫晞禮收回筷子時，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碗沿，像觸電般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暖黃的燈光下，清蒸鱸魚的鮮香漫在空氣里，那些沒說出口的試探，沒講完的心事，仿佛都藏在了這頓飯的沉默里。

“還有一件事我想說，你真的已經(jīng)不喜歡季聽了嗎？”

溫晞禮看著她點頭的動作，指尖在桌下悄悄蜷起，沉默幾秒才又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些：“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桑寧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果然還是說到這里了。她避開他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啊……”溫晞禮重復了一句，尾音輕得像嘆息。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攥緊了，酸脹感順著血管蔓延開來——原來節(jié)目里那些默契的對視、不經(jīng)意的靠近，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心動。她配合著炒CP，配合著營業(yè)，只有他把那些瞬間當了真。

但他很快緩過神，抬眼時，眼底的失落已經(jīng)藏好，只剩下溫和的認真。他往前傾了傾身，目光牢牢鎖住桑寧：“其實我想說的是，桑寧，我喜歡你。從片場第一次看你對戲時就開始在意，錄綜藝時看你對著鏡頭笑，就覺得心跳亂了節(jié)拍。季聽來鬧的那天，我擋在你身前，不是沖動，是怕你受委屈。我知道你現(xiàn)在對我沒感覺，沒關(guān)系，我愿意等。你不用有壓力，也不用急著回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所有好，都不是劇本里的戲，是真心想對你好。”

桑寧抬起頭，撞進他坦誠的目光里，那里面有期待，有緊張，卻沒有一絲逼迫。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而堅定：“對不起，溫晞禮。我現(xiàn)在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季聽的事讓我有點累，暫時不想再碰感情里的拉扯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現(xiàn)在還沒準備好。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做朋友，好不好？”

溫晞禮看著她眼里的歉意，反而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沒太到眼底：“好，我明白了。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不喜歡一個人不是錯，更不用愧疚。”

話落，包間里徹底安靜下來。清蒸鱸魚的香氣還在彌漫，桑寧卻沒了半分胃口，只覺得空氣里都是尷尬的因子。溫晞禮顯然也看出來了，主動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無話。車停在公寓樓下，桑寧道了謝，幾乎是逃也似的進了電梯。

剛打開家門，禾熙就一臉八卦地湊上來：“我們小桑寧寶貝回來啦？看你這春風滿面的……不對，怎么蔫蔫的？”她話沒說完，就被桑寧打斷。

“我拒絕他了。”桑寧換著鞋，聲音有點悶。

“什么？”禾熙愣住了，手里的薯片“啪嗒”掉在地上，“你拒絕溫晞禮了？他……他表白了？

桑寧把餐廳里的事跟禾熙說了一遍，禾熙聽完嘆了口氣，拍著她的肩：“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來，你別往心里去。”桑寧點了點頭，借口累了回了房，關(guān)上門才松了口氣，腦海里卻總閃過溫晞禮說“我愿意等”時的眼神。

休假結(jié)束后，桑寧立刻投入到新劇本《原來我們》的準備中。這是她第一次演“純恨情侶”，從年少時的信任崩塌，到成年后的互相算計，每句臺詞都像裹著玻璃渣，連對視都要帶著恨意。她把臺詞密密麻麻畫了標注，可男主角遲遲不露面，連個對戲的人都找不到。

剛開始拉禾熙幫忙，禾熙對著“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的臺詞，愣是念出了委屈的調(diào)子，最后擺手認輸：“不行不行，這咬牙切齒的勁兒，我演不來。”桑寧又問了幾個圈內(nèi)朋友，不是在趕工就是在外地，全都沒空。她對著劇本發(fā)愁時，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qū)﹂T，溫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