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選初日第二場，狩獵。
與上一場不同，一百多位候選者聽候號令，同時出發。
本場考察駙馬的個人實力、臨場機變能力、以及……運氣。
宗正司和禮部領的這趟差事，私下里也仔細琢磨過，到底什么樣的男子能做昭陽殿下的駙馬？
本事太高了不成，桀驁不馴的，容易得意忘形冒犯公主；本事太差了也不好弄，上頭怪罪下來他們沒辦法交差。
經過大家討論后，一直認為，憑昭陽公主攖寧身上的豐功偉績，最好的駙馬人選，一則要相貌出眾、二來性情寬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運好命大！
人不人才的不重要，關鍵是要命長！
有了指導方向，宗正司和禮部就放開了手腳，接連設計了三日五場的比試。
不過半日，已經比到第二場。
號角聲吹響了狩獵的征伐。
上一場被淘汰掉的各家公子，也已經查驗完畢，紛紛回到看臺區各找各家，同家里人匯報公選情況。
閔世安已經換了一套常服，坐回父母身邊。
“都整理明白了？”
“聽祖父和父親的話，已經打點妥當。”
在吏部任職的閔侍郎看了一眼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世安吶，你且記著，你是要秋天下科場大考之人，非是他們那群無所事事成天浪蕩之人，你有錦繡前程在前，不要與他們為伍，誤了你的清譽。”
“是，孩兒明白。”
“明白就好。”閔侍郎放眼看了看前方高臺上說話的兩人，“閔家落了選，皇上未必高興，你且先回家去吧，閉門讀書少露面，回頭兒你的親事，自有你母親為你張羅。”
“父親！孩兒身無功名，不急。”閔世安忽然道。
閔侍郎轉頭盯他，沉默了會，口氣重了三分：“不該惦記的人，少惦記，你知她是福是禍？”
“孩兒不是……”
“別人都躲著，你以為別人眼瞎？”
“他們并不知殿下為人……”
“但他們都知道昭陽公主是個異類！”閔侍郎喝道，“我閔氏一族世代清風，絕不容許你與異人有染，何況還是與其他人共事一人，簡直是——荒唐至極！”
閔世安：“父親……”
“回家閉門思過去！”
獵場外，閔世安腳步沉重，踏上府中馬車，回首看向身后，獵獵旌旗，迎風招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切都與他再無瓜葛。
“少爺，回府嗎？”車夫問。
閔世安道：“去將軍府。”
風吹樹梢簌簌響，驚起幾只飛鳥，盤旋在四方宅院上空，自由愜意。
肅靜的院中，某人已經在樹下坐了一個上午，沉默不言，長久的沉入寧靜的思緒中，渾然未覺時間流逝。
冷不丁被飛鳥驚醒，暗暗握拳放松筋骨。
有腳步聲傳來。
來人站在他面前站定：“將軍，閔世安少爺來了。”
輪椅上的人，無意識拽了下腿上覆蓋的薄毯，沉吟少頃，“他不是今日應選，這么快就決出來了？”
“世安少爺落選了。”
厲戎有些意外，微微昂頭。
“聽說第一場就被淘汰了，我看他心情不太好，將軍想見嗎？”
“讓他進來吧。”
*
嗖——
一支利箭彈出。
可惜，箭發半途，卻莫名奇妙被不知打哪兒來的一支飛箭擊中！
灰色野兔受了驚，三本兩跳火速竄開，頃刻間就沒了蹤影。
謝沅抬頭，不遠處一張陌生的臉孔，正低頭整理手中弓箭，再次挺身拔箭時，恰好與謝沅的視線對上。
謝沅：？
對方面無表情根本不解釋。
于是謝沅另選一地打獵，好巧不巧，相中的目標又被人截了胡！
謝沅：“…………”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六七八。
這要再看不明白，謝沅白活了這么些年。
“謝麟的朋友？”
對方不回答，只一味的挑釁，三番五次壞他好事。
把本來根本不在乎比試的謝沅，激出三分血氣。
二人對峙許久，直至第二場比試的號角聲吹起，謝沅才猛然回神，自己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打到。
“六哥，你什么也沒獵到嗎？那如何向皇上和公主殿下交差？”
賽后清點，謝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指著謝沅空無一物的雙手，口氣驚訝。
謝沅抬眼，望著站在謝麟身后沉默寡言同侍衛交接獵具的男子，沒忍住被逗樂了。
他掃了表情暗藏得意的謝麟一眼。
“蠢的冒泡。”
說完很是灑脫地去侍衛面前摘下弩箭，不想對方不肯接收。
“謝公子，此弩箭乃殿下親賜，公子可不必歸還。”
謝沅有些意外：“東西歸我了？”
“是！”
“那我帶著它去皇上和殿下面前謝罪。”
謝沅這話是故意說給一旁的人聽的，果然謝麟一聽這話，才恍然后悔。
因為謝麟，他輸了第二場比試。
因為啥也沒打到，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逃之夭夭。
謝麟以為他會惱火？
謝沅帶著弩箭，高興還來不及，嘴角的歡喜差點就要壓不住了。
剛在名冊上，寫下“謝”字，腳下突然被人投擲過來一只黑色兔子！
一不小心，筆尖涂黑了剛寫好的姓氏。
謝沅抬眸。
樓妄意態閑適地抓著一只白兔，“送你一只交差。”
“不用。”
謝沅提筆打算重錄大名，卻被樓妄抽走了名冊，甩給了身后的侍衛。
樓妄好心道：“一只不夠？”
說完把另一只也塞他懷里。
“都給你。”
同時黑臉的還有一旁的謝麟，以及謝麟身后那位不惜拽著謝沅一同淘汰的人。
無名之輩，樓妄連看都懶的看。
他只想看謝沅拎著兩只兔子去皇上面前交差后，還會發生什么好玩的事。
見謝沅一動不動。
樓妄好心提醒他：“收了殿下的弩箭，不去謝謝？”
謝沅帶著兩只兔子回去復命時，攖寧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馬臨時有事走了。
誰都知道他的兔子怎么來的，武帝也聽說了。
所有人都盯著皇上的態度。
謝沅光明正大作弊，宮里要還是不要？
沒多久，姚德安從上邊下來，親自到謝沅面前，接下他“獵”得的兔子。
“謝公子辛苦了。”
舉座皆驚，皇上不但收了，還賞了東西。
不少人頓時心領神會，紛紛來到謝家道喜！
公選第一日，七十三人成功留選。
唯獨一人毫無懸念！
謝沅啞巴吃黃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