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檀香在鼻尖縈繞,姜晚的指尖劃過古籍上“鏡映乾坤”四個字,心跳莫名加速。沈驚弦的提議像一根引線,讓她既興奮又警惕——解開銅鏡秘密就能回家,可這個男人眼底的深沉,總讓她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本《考工記》注本里提到,戰國銅鏡常以星象為紋,暗藏陰陽玄機。”沈驚弦突然開口,將一方硯臺推到她面前,“你說的‘科學’,能解釋這些?”
姜晚抬眼,見他正用狼毫蘸著朱砂,在宣紙上臨摹鏡背的北斗七星陣。他的指法利落,星點排布竟與記憶中銅鏡的紋路分毫不差?!靶窍笫怯钪嫣祗w的運行規律,不是什么玄機?!彼闷鸸P,在空白處畫出北斗七星的現代星圖,“就像這斗柄,在不同季節指向不同方位,古人用來確定農時?!?/p>
沈驚弦的目光落在她畫的簡筆畫上,眉頭微蹙:“如此說來,鏡背星陣并非隨意刻畫?”
“當然?!苯碇讣恻c在星圖上,“這是戰國時期的天文觀測成果,相當于古代的歷法表?!痹捯魟偮洌鋈灰庾R到自己說漏了嘴——這些知識遠超這個時代的認知。
沈驚弦果然抓住了把柄,墨色瞳孔驟然收縮:“你怎會知曉戰國星象?”
姜晚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掩飾:“古籍……從書上看來的?!?/p>
他卻步步緊逼,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蹙眉:“哪本書?本王的藏書樓里,從未有過這般記述。”他的指腹擦過她手心的舊傷,那里正是被銅鏡割破的地方,“還是說,這些都是‘鏡子那邊’的學問?”
腕骨被捏得生疼,姜晚卻從他眼中讀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她猛地想起影視化設定里的規則——男主觸碰鏡子可見現代街景。難道他真的見過她的世界?
“放開我!”她用力抽回手,掌心的傷口又開始發燙。這種熟悉的灼痛感讓她心頭一緊,上次受傷時掉落了抗生素,這次會是什么?
果然,口袋里傳來硬物硌感。她不動聲色地按住口袋,那里分明是她穿越前放在包里的迷你筆記本,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震動。
沈驚弦的目光掃過她的口袋,卻沒追問,轉而指向書架最高層:“那面銅鏡,本王收在紫檀匣里了。”
姜晚猛地抬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一只雕花木匣,正嵌在擺滿兵書的格子里。她的呼吸瞬間急促——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戰國蟠螭紋青銅鏡!
“想看看?”沈驚弦勾起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但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彼蝗怀槌鲅g佩劍,劍鞘“嗆啷”落地,寒光直指她面前的棋盤,“贏了本王這局棋,就讓你碰它?!?/p>
棋盤上黑白子交錯,正是一局險象環生的圍棋。姜晚哪里懂這些,卻瞥見他故意露在外面的棋譜,上面用朱砂標著落子順序。他是在試探,還是……在給她機會?
她咬著唇,假裝思索,指尖卻悄悄滑向棋盤邊緣的暗格——那是她昨天發現的機關,據說連通書房密室。就在這時,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驚得檐角銅鈴亂響。
沈驚弦眼神一凜,佩劍瞬間出鞘:“護院何在?”
趁他分神的剎那,姜晚掀翻棋盤,棋子滾落的瞬間,她已踩著桌案撲向書架。紫檀匣近在咫尺,她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木匣,匣內突然傳來一陣震顫!
“小心!”沈驚弦的吼聲剛落,銅鏡已自行彈開匣蓋,鏡面騰起白霧。姜晚的掌心恰好按在鏡面上,滾燙的觸感讓她慘叫出聲——鏡背的北斗七星陣竟像活了一般,順著她的傷口鉆入血脈!
眼前閃過一片血紅,鏡中突然浮現三行扭曲的血字:
“丙辰年七殺現”
“龍戰于野血玄黃”
“鏡碎之時歸期至”
最后那句“歸期至”像驚雷炸響在耳畔,姜晚還沒來得及細想,手腕已被沈驚弦攥住。他的掌心滾燙,不知是怒是急:“你看到了什么?”
銅鏡的白霧漸漸散去,血字消失無蹤,只剩下冰冷的銅光。姜晚看著他眼中的驚濤駭浪,突然明白這不是巧合——他早就知道銅鏡會顯異象。
“是預言?!彼D難地開口,指尖還殘留著血字的灼痛感,“預言……有政變?!?/p>
沈驚弦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猛地推開她,抓起銅鏡緊緊貼在胸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風雨不知何時大了起來,打濕了窗紙,將他的影子撕扯得支離破碎。
“從今日起,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踏入書房半步。”他背對著她,聲音冷得像冰,“把她帶回偏院,加派人手看守?!?/p>
被侍女押著走出書房時,姜晚回頭望了一眼。沈驚弦仍站在書架前,銅鏡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她忽然想起剛才鏡中最后閃過的畫面——玄甲染血的他倒在血泊里,而她的筆記本掉落在旁,屏幕亮著現代城市的照片。
歸期至……究竟是誰的歸期?
偏院的門被鎖上時,姜晚的口袋里傳來紙張摩擦聲。她掏出來一看,竟是那本迷你筆記本,封面上還沾著銅鏡的銅銹。翻開內頁,某一頁不知何時多了幾行字,是她的筆跡卻不是她所寫:
“血月再臨之夜,鏡隨星動。”
墨跡未干,仿佛剛剛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