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寧榮榮扯著寧安安擠到了村子尾巴。
一條黃土路被踩得坑坑洼洼，兩邊歪著幾間漏風的茅草屋，墻皮剝落得厲害。
黑壓壓的隊伍排出老遠，空氣里一股汗味混著土腥氣。
“就這？”
寧榮榮漂亮的眉毛擰著，雪白的裙子小心地提著，生怕沾上泥點子，“破成這樣？”
寧安安倒是沒抱怨，淺綠的裙子邊不小心蹭了點灰，她也不在意，踮著腳好奇地往前看。
隊伍慢吞吞往前挪。
日頭曬得人發蔫。
寧榮榮拿小手扇著風，小嘴撅著。
寧安安從腰間小袋子里摸出粒清心丹塞給她。
總算挪到了院門口。
一扇破木頭門吱呀作響，旁邊瘸腿桌子后坐著個頭發花白、胡子拉碴的老頭，眼皮耷拉著打盹。
他身后杵著個金發的高個青年，抱著胳膊曬太陽，懶洋洋的。
“報名費，十個金魂幣。”
老頭眼皮都沒抬，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寧榮榮利索地掏出二十枚金燦燦的錢幣，“叮當”脆響丟進碗里。
老頭這才慢吞吞撩開點眼皮，渾濁的眼珠子在寧榮榮漂亮驕矜的小臉上掃過，又落到旁邊看著更稚氣、眼神清亮的寧安安身上。
“手。”老頭朝寧榮榮抬抬下巴。
寧榮榮伸出白凈的手腕。
老頭枯瘦的手指在她腕骨上捏了幾下，點點頭：“十二歲，骨齡合適。”
他渾濁的眼珠在寧榮榮身上定了定，像是隨意問了句：“家里人知道你來這兒？”
寧榮榮心口一跳，面上不顯，下巴一揚，脆生生道：“老師，門口牌子寫得清楚——‘只收怪物，不收普通人’！我年紀合適，魂力夠格，夠不夠當你們這兒的‘怪物’？有教無類，你們沒理由不收我！”
老頭耷拉的眼皮似乎動了動，沒接話，目光轉向寧安安：“你。”
寧安安伸出細白的手腕。
老頭枯瘦的手指搭上去。
剛一碰，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老臉，皺紋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
他抬起眼皮，渾濁卻銳利的目光仔細掃過寧安安那張帶著點稚氣、氣色尚可的小臉，眉頭明顯皺了起來，聲音也沉了：“你這身子骨…”
寧安安沒等他問完，搶先開口，聲音清亮：“老師，我年紀也合適，魂力也夠的！”她眼神很認真。
寧榮榮立刻往前站了半步，擋了擋妹妹，有點急：“老師，后面還排著隊呢！我們肯定夠格！”
老頭渾濁的眼睛在寧安安臉上盯了幾秒，最終幾不可察地擺了擺手。
寧榮榮趕緊拉著寧安安，快步進入了學院，此時第二關測試已經有不少人了，兩個人又排在最后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這個時候，
“慢著！”一個看著有十五六歲、身材壯實的少年猛地躥出來，臉紅脖子粗地堵在路中間，
“憑什么他們倆就能直接進去？我們排半天隊，還得過兩關呢！”
“就是！這不公平！”
人群嗡嗡地吵嚷起來，不滿的目光釘子似的扎在戴沐白和唐三小舞背上。
戴沐白像是早等著這出，嗤笑一聲，半點不惱。
他懶洋洋地回身，踱到那瘸腿桌子邊，伸手在裝報名費的豁口粗陶碗里扒拉幾下，摸出個腦袋大小、灰撲撲不起眼的水晶球，“砰”一聲墩在桌面上，震得桌子直晃悠。
“吵吵什么？”
他眼皮一撩，那雙邪異的異色瞳掃過鬧騰的人群，帶著點居高臨下的不耐煩，
“規矩擺這兒！十二歲，魂力超過二十五級的，免試后面兩關，直接進最后一關！誰不服，自己來測！魂力夠，你也進！”
他下巴朝唐三和小舞那邊一揚，“唐三，給這幫不開眼的打個樣。”
唐三臉上沒什么波瀾，點了點頭，走到桌前。
他伸出右手，穩穩按在那灰撲撲的水晶球上。掌心魂力微吐。
嗡——！
灰暗的水晶球驟然爆發出奪目的藍色光芒！
強光瞬間充滿整個球體，亮得刺眼！
“二十九級？！”
人群里的嗡嗡聲瞬間小了大半，不少質疑的目光變成了驚愕。
小舞笑嘻嘻地蹦過去，小手“啪”地拍在水晶球上。
嗡鳴再起，水晶球瞬間被柔和的粉紅色光芒填滿，亮度絲毫不弱！
“二十九級！”戴沐白吹了聲口哨，看兩人的眼神多了點玩味，“夠格！”
這下，人群徹底安靜了，只剩下倒吸冷氣的聲音。二十九級？十二歲？還是兩個？！
“哼，有什么了不起！”一個清脆又帶著點驕矜的女聲響起。
寧榮榮拉著寧安安的手腕，從人群里擠了出來，雪白的裙擺在塵土里格外扎眼。
她小臉揚著，像只驕傲的小孔雀，“不就是二十五級嗎？我們也能！”
寧榮榮注入魂力水晶球柔和的七彩光芒填滿，亮度絲毫不弱！
“二十六級！”
然后寧榮榮不由分說，把寧安安推到水晶球前：“安安，給他們瞧瞧！”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寧安安身上。
這個看起來纖細蒼白、甚至有點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她能有多少級？
寧安安被看得有點緊張，細白的手指蜷了蜷，深吸一口氣，才伸出小手，輕輕按在水晶球上。
她微微閉了下眼，調動魂力。
嗡——！
一聲比之前更響亮的嗡鳴炸開！灰撲撲的水晶球猛地爆發出極其強烈的金銀雙色光芒！
那光芒瞬間刺破灰暗，強烈得如同正午的太陽，瞬間盈滿整個水晶球，甚至球體表面都微微震顫起來！
刺目的光暈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瞇起了眼！
“三…三十級？！”
戴沐白的聲音猛地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死死盯著寧安安和她手下那光芒四射、幾乎要炸開的水晶球，又猛地掃過她蒼白的小臉和細得過分的手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反差也太他媽嚇人了！
整個破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三十級？！十二歲？！這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姑娘？！
剛才還嚷嚷的人，此刻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寧安安被那強光刺得皺了下眉，魂力一收，水晶球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她小臉似乎更白了一點，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輕輕喘了口氣，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哼。”
一聲極輕、極冷的哼聲打破了寂靜。
那個一直獨自站在角落、抱著黑貓的黑衣少女（朱竹清），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走到了桌邊。
她看都沒看眾人，冷若冰霜的臉上毫無表情，直接伸出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按在了水晶球上。
嗡——！
水晶球亮起深邃的幽紫色光芒，光芒強盛而穩定，瞬間盈滿！
“二十七級！”戴沐白報出數字，看向朱竹清的眼神也凝重了幾分。
這下，再沒人敢放一個屁。二十九，二十九，二十六，三十，二十七……這五個新來的，一個比一個嚇人！
剛才堵路那壯碩少年，臉都白了，灰溜溜地縮回了人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戴沐白咧開嘴，露出那標志性的、帶著點邪氣的笑容，目光掃過唐三、小舞、臉色微微發白但強撐著驕傲的寧榮榮、氣息還有些不穩的寧安安，以及冷得像塊冰的朱竹清。
“這下服了吧？夠不夠格當咱們史萊克的‘怪物’？”他揚手一揮，聲音帶著點興奮，
“走！都跟我來！最后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