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她，她就是賤命一條”

“呸！狐貍精，妖族都是賤命。”

……

幾處爛罵聲好像還回蕩在耳畔，喬相貍下意識迷迷糊糊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可恨，我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山頂那塊就是，村旁李姨說的宗門選拔？”

“唉”嘆息隨風落下。

“害得我收了所有妖氣才有幾家人愿意與我搭話，要不是想有所居所，誰會去天敵家作客呢?”喬相貍隨意的擺弄著發絲。“不過嘛...這給的新衣服還不錯。”

“這些人真是的，我有這么討厭嗎？”喬相貍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技術。

正說著她突然笑了笑，笑聲從喉嚨深處滾出來，悶悶的，像空屋里漏風的聲音，配上他半垂的眼皮和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讓人心里發毛。

開口道：“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演。”說到這她突然卡頓一下，放慢呼吸“和誅邪宗，我倒要看看，斬妖除魔的宗派是有多澎湃。”

剛踏入場內就被一股強大氣流吸的搖搖欲墜，山腳下的石階上擠滿了人，都是來參加宗門選拔的凡夫俗子，背著行囊的青年正擦著汗，挑著扁擔的漢子把水壺遞給身邊的同伴，誰都沒注意到腳下的異常。

忽然，最前排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姑娘猛地一頓，像是被什么拽住了腳踝。她低頭去看的瞬間，整個人竟以詭異的角度向下沉去——不是摔倒，而是雙腳率先沒入青灰色的石階，堅硬的巖石像融化的蠟般包裹住她的小腿，又迅速向上蔓延。

“怎、怎么回事？”旁邊的胖小子嚇得后退半步，伸手想去拉，卻只抓到一把虛空。姑娘的肩膀已經陷進地里，她張著嘴，眼里的驚慌還沒來得及擴散，身影就驟然消失在石階表面。

周圍的人剛發出一陣騷動，石階上就多了堆東西。陽光照在上面泛著冷白的光，是一副小巧的骨架，指骨纖細，顱骨上還殘留著幾縷沒被完全吸走的發絲，輕飄飄地纏在骨縫里。

方才還活生生的人，眨眼間就只剩一堆白骨嵌在石階上，連帶著她行囊里露出的半塊干糧，都不知被什么消弭得無影無蹤。

后面的人僵在原地，喉嚨里像堵著滾燙的沙礫，誰也不敢再動。只有山風卷過石階，吹動那堆白骨旁幾粒散落的碎石，發出細碎又森冷的聲響。

“什么鬼，這也是陷阱嗎？”喬相貍看著腳底在被慢慢的包圍，石階上的驚惶還未散盡，足尖剛踏上第三十七級臺階，腳踝便被一股陰柔的力道攥住了。

不是蠻力，倒像有無數細韌的根須順著石縫纏上來，帶著泥土的腥氣往骨縫里鉆。身旁穿金戴銀的小妹妹剛目睹過白骨的慘狀，此刻臉都白了，抖著嗓子喊：“姐姐，我拉你！”

喬相貍微微側首，鬢邊的銀流蘇隨著動作輕晃，唇邊還噙著方才對他笑過的弧度：“多謝。”

她慌忙抓住喬相貍的手腕，身后又有兩人湊上來拽住我的衣袖。可她們越是用力，腳下的吸力就越刁鉆，像附骨之疽般吮著我的靈力——哦不，是它們以為的“靈力”。那些細根纏上腳踝的瞬間，我便知這東西在貪什么。

“似乎……不大對勁。”我輕聲說，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指尖卻悄悄掐了個極淡的訣。藏在袖中的指甲不知何時長了半分，泛著玉色的冷光。

周圍的人還在七手八腳地拉扯，有人已帶著哭腔念叨起菩薩。我垂眸看著自己陷進石縫的半只繡鞋，鞋面上繡的并蒂蓮正被暗褐色的黏液一點點暈染。

“諸位，”喬相貍忽然笑了，聲音清軟得像山澗的泉水，“莫費力氣了。”

話音未落，掌心悄然翻轉向下。那些纏在腳踝上的根須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突然劇烈地扭動起來，石縫里甚至傳出細碎的磨牙聲。

下一刻，我足尖微抬。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甚至沒揚起半分塵土。以我為中心，半丈內的石階突然變得像酥餅般松脆，那些青灰色的巖石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連帶著鉆出來的根須都在瞬間焦黑成灰。

那股陰柔的吸力驟然潰散。

順勢收回腳，繡鞋雖沾了些塵土，卻依舊周正。轉身時，鬢邊的流蘇輕輕掃過方才拉自己的妹妹臉頰，她卻像被燙到般猛地后退，眼里的關切早已變成了驚懼。

“多謝各位援手。”我依舊笑著，指尖拂過袖口沾染的石粉，那抹笑意卻未達眼底，“看來這選拔之路，比預想中要有趣些。”

說罷，我提起裙擺，踩著松脆的石粉繼續向上。身后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卻再無人敢上前搭話。

只有我自己知道，方才那瞬間，有多少潛藏的妖氣順著足尖漫出去，將那些貪得無厭的東西，連骨頭渣都碾成了泥。

沒走幾步，身后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卷入地面，喬相貍正緩步踏上又一級石階，腳下突然傳來細密的碎裂聲。

不是陷進去，而是方才那吞噬路人的吸力變了道數，化作無數尖銳的石刺，從腳底的石縫里猛地刺向上來，目標精準地對著我的足心。周圍剛松了口氣的人群又發出抽氣聲，有人甚至捂住了眼。

喬相貍卻像渾然未覺，提著裙擺的手輕輕一旋，露出皓白的手腕。足尖看似隨意地在石階上碾了碾，那動作輕柔得像在拂去鞋上的塵，可就在足尖觸到石刺的剎那——

那些剛冒頭的石刺突然像被無形的力場碾過，齊刷刷斷成齏粉，連帶著半尺內的石階都凹下去一個淺坑，邊緣光滑得如同被精鋼打磨過。

她收回腳，裙擺落下遮住那瞬閃過的、泛著冷光的足尖，臉上依舊是溫和的淺笑，甚至還側頭對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少年點了點下巴：“小心腳下。”

少年猛地回神，饒有興致地后退半步。

喬相貍沒再看他，繼續拾級而上，衣料摩擦著石階，發出輕微的聲響，混著身后隱約傳來的、石縫再次合攏的悶響。我望著前方蜿蜒向上的石階，唇角笑意加深，輕聲道：“看來是篩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