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灘和江源古鎮的黑色塑料袋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難不成?
她身形一晃,身旁的于飛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剛坐下,就聽到審訊室里傳來的放肆的聲音。
張元凝視周屹川手中的照片,眼中流露出扭曲的狂熱,讓人忍不住想扇他。
“這不是姜姜嘛,這小姑娘不僅乖,還很聽話嘞。我教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都快成為我超市的老板娘了,你們這些循規蹈矩的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掌控感......”
張元舔過上嘴唇,肆無忌憚的描述著自己和姜姜的相處模式。
周屹川面如寒霜。
“原本是想留著她的,畢竟也算是自己親手教出來的,成就感你懂吧。可她不聽話,她竟然跟蹤我,進入了我的秘密基地,就是那個地下室,你們不是早就發現了。
她看到了我的那些視頻,剛開始還問我各種問題,直到看到她媽媽......”
張元突然暴怒扯動審訊椅,怒吼出聲,脖子通紅,青筋凸起。
如果椅子上沒有鉗制,估計張元能激動的站起來。
他突然鎮靜下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她說她要告訴她媽媽,她開始不聽我的話,給我耍小孩子脾氣,我沒辦法,就只能把她......”
周屹川想到之前李富貴做筆錄時提到過,張元為了方便廠里所有人,經常從城里進活豬,自己拿回超市自己宰。
廠里人得知是現宰的豬,自然也愿意買,殊不知,他竟然利用這門手藝,去做犯罪的事。
審訊桌后,周屹川的表情依舊近乎冷酷的平靜。
只有握著筆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暴露了他內心洶涌的怒火。
審訊室里,張元臉上那扭曲而滿足的笑容,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在祁汀的心臟上。
“畜牲!”
祁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單向玻璃,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
祁汀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和憤怒將她吞噬。
于飛臉上慣常的輕松早已消失不見,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厭惡和憤怒。
他默默給祁汀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輕聲安慰。
“祁汀姐,習慣就好。”
審訊結束后,周屹川臉色依舊冷峻,他徑直走向觀察室。
祁汀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里面還有未完全褪去的紅血絲,沙啞的問道。
“周隊,為什么?張元他怎么敢的?為什么要聽他說完?你為什么要助長他的氣焰?”
她難以想象姜姜之前究竟經歷了什么樣的折磨。
還有她被張元綁在案板上那一刻,有沒有害怕。
親眼見證自己的死亡,甚至發不出任何求救的聲音,當時的姜姜究竟是有多么絕望。
周屹川沉默幾秒,無視祁汀的淚水,用一種近乎嚴厲的平靜開口。
“祁汀,我知道這很難聽。我和你一樣憤怒、惡心。但這正是我們作為警察的職責所在,我們面對的是最黑暗的人性。我們聽到的每一句話,甚至他們當時的情緒動作,不是在助長他們的氣焰,而是在收集和判斷證據。”
他抬手,指了指單向玻璃后的審訊室。
“他的每一次供述都會被完整記錄。我們需要他親口承認,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用法律的武器,給予他最沉重的打擊。這份證據的臟,我們必須親手去抓。”
周屹川說完,低聲吩咐于飛幾句便離開了。
祁汀要想真正成為一名刑偵隊員,就必須學會成長。
理智對待罪犯,不被證詞所左右,不過是第一課。
若是她連這點都突破不了,那周屹川就要懷疑自己看人的準確性了。
祁汀呆滯的望著空無一人的審訊室,那股堵在心口的窒息感被切開一個口子。
憤怒和悲傷依舊存在,但一種難以言喻的理解混雜著敬意在她心中滋生。
于飛見祁汀好多了,主動提出送祁汀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直到到達祁汀家門口,于飛這才開口替周屹川說好話。
“祁汀姐,你別怪周隊說話直,他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送你回來就是他吩咐的,吶,這是他特意讓我給你買的飯。”
于飛舉起那份打包好的漁粉,強硬的塞到祁汀手中。
祁汀為了跟案子,中午根本沒吃飯。
他們這群人早就習慣了,可祁汀是新來的啊,自然不適應。
祁汀眼神微動,提著漁粉的手指微微收緊。
于飛中途確實下車一趟,回來后手中就多了這份漁粉。
她原本以為是于飛買給自己吃的,沒想到竟是周屹川吩咐的,
“替我謝謝周隊。”
若是換作平常,祁汀指定邀請于飛去她家里做客。
但是今天她實在沒有心情。
一回家,她便將自己扔在床上。
想休息一下,但是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就全是姜姜的笑容和張元那副丑陋的嘴臉。
她根本就睡不著。
祁汀拿出手機,這才發現L大哥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一條是上午發的,詢問她什么時候方便,可以幫他的動物讀心。
另一條下午兩點多發的,問她為什么沒有直播。
祁汀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快四點了。
她揉了揉腦袋,和L哥解釋一番。
隨后又發了個視頻,說今天有事,明天直播改到晚上八點。
幸好L哥大度,也沒糾結祁汀不及時回復消息的事情。
刑偵大隊沒事的時候,祁汀可以不去。
第二天,因為周屹川沒發消息喊她,她就沒去刑偵大隊。
再加上昨晚因為姜姜和張元的事情,祁汀總是驚醒,根本沒睡好。
早晨又補了一覺,直到中午才睡醒。
養好精神的祁汀想到L哥給自己打賞了那么多,不能總是晾著對方。
便給L哥發了個消息,詢問他什么時候可以視頻,給寵物讀心。
L哥似乎一直在看手機,根本沒給祁汀準備的時間,一個視頻彈了過來。
屏幕中央跳動著“Laland”的名字。
祁汀一怔,沒想到L哥會這么直接。
她下意識的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頭發,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還未來得及換下來的睡衣,懊惱的嘖了一聲。
算了,視頻是自己提出來的,也不能就這么掛了。
幸好她的睡衣都是那種可以直接穿出門的那種。
她手忙腳亂的趴下床,走到自己平常直播的桌前。
將上面的泡面桶推到鏡頭死角,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接通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