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訓練場上，祁汀剛練習了五分鐘，就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嗷——趙、趙教官，腿要斷了！”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讓我歇口氣！”
“救命啊！這沙袋是鐵做的嗎？我的手！”
“這根本不是跑步，這是謀殺！”
祁汀像條脫水的魚，癱坐在塑膠跑道上，大口喘著粗氣。
汗水浸透了廉價的T恤，小臉煞白。
她感覺肺都要炸了，腿像灌了鉛，胳膊抬都抬不起來。
老趙教官是退伍偵察兵出身。
訓練起來一絲不茍，要求嚴格得近乎苛刻。
祁汀那點打工留下的可憐體能儲備，在專業的訓練強度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起來！這才三公里，祁專家，你這體力連我們警隊文職都不如！”
祁汀臉瞬間垮了下去。
就她這小體格哪里能和軍隊文職比。
雖說她送過外賣、扛過貨，可是這不一樣啊，現在是負重跑，這不是難為人嘛。
她眨巴兩下眼睛，討好的盯著老趙，壓低聲音。
“趙教官，你就通融通融嘛，反正周隊他也不知道。”
老趙眼一瞪，一張老臉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
“別和我套近乎！現在我給你放水，到了一線敵人會給你放水嗎？別以為周隊不在這里守著，你就可以放松！”
祁汀生無可戀的倒在塑膠跑道上，一雙杏眸放空盯視天空。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了訓練場，是周屹川。
他換了一身黑色的作訓服，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場迫人。
“周隊！”老趙立刻立正。
周屹川擺擺手，目光落在癱成爛泥的祁汀身上，眉頭習慣性的皺起。
他徑直走到祁汀旁邊，蹲了下來。
祁汀在聽到老趙喊周隊的那刻，就閉上眼裝死。
感覺一片陰影籠罩下來，沒有耐心的她睜開眼就對上周屹川那張近在咫尺的冷臉，嚇得差點跳起來。
“起來！”
周屹川的聲音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感。
祁汀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試圖用眼神感化這座冰山。
“周隊，我真的不行了......”
周屹川無視他的賣慘，目光掃過地上的沙袋和她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的小腿和因為抓握沙袋磨紅的手掌。
他沉默了幾秒鐘，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祁汀的胳膊。
祁汀渾身一僵。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周屹川手掌的溫度和力量。
“老趙的訓練方法沒有問題，你有基礎，只是發力點不對，姿勢變形，純粹是蠻力，當然累。”
周屹川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冷靜得像在分析案情。
“手臂放松，核心收緊，腰腹帶動力量，不是靠手臂硬拽。”
他一邊說，一邊用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腰輕輕按了一下：“這里，繃緊。”
祁汀被他半拎著站起來，按照他的指示，笨拙的調整姿勢。
他的手指在她腰背幾處關鍵肌肉上快速點過，帶著專業卻疏離的觸感，卻奇異的讓她找到了發力的感覺。
“呼吸跟上，別憋氣。跑步時步幅縮小，頻率加快，重心前傾。”
周屹川松開她，退后一步，目光銳利的審視著她的動作。
“再來！”
祁汀按照他的指示調整之后，奇跡般的感覺似乎沒那么要死要活了。
雖然依舊累的像狗，但至少動作流暢了些，效率也高了一點。
接下來的一小時，周屹川沒有離開。
他也沒有代替老趙，只是在一旁觀察，偶爾在祁汀動作嚴重變形或者即將崩潰時。
出聲糾正，或者親自上手示范幾個關鍵的自衛解脫動作。
他的指導極其精準，言簡意賅，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更沒有一絲不耐。
“手腕被抓，不是硬掰，用杠桿原理，拇指扣他的虎口，向下壓，同時轉身......”
“面對正面撲抱，重心下沉，別硬抗，側身卸力，用肘擊肋下......”
“絆倒時腳的位置要低，貼著地，發力要快......”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充滿力量感，示范時帶起的風聲讓祁汀覺得心悸。
祁汀一邊呲牙咧嘴地跟著學，一邊忍不住偷偷瞄他。
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沒入作訓服的領口。
平常那雙過于冷冽的眸子，此刻也變得柔和許多。
“看動作，別看我臉。”
周屹川頭也不抬，冷冷的戳破她的小動作。
祁汀臉一熱，趕緊收回視線，心里嘀咕。
“誰看你了！自戀！”
但是不可否認，周隊認真起來的樣子，比單單看臉時還要養眼。
訓練結束，祁汀感覺自己像被拆開又重組了一遍。
渾身散架，但心里卻充滿了充實感。
周屹川遞給她一瓶水。
“體能是基礎，慢慢來。明天繼續，回家后可以適當的冷敷，休息一段時間后再進行溫水浴。”
祁汀將這些都記下，接過水，小聲道。
“謝謝周隊。”
周屹川“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祁汀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總板著臉的周隊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祁汀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蹭回老城區，邁上嘎吱作響的樓梯。
鑰匙剛從兜里掏出來，就看到門......開了條縫。
祁汀打算開門的動作猛地頓住，渾身的疲憊瞬間被一股冰冷的警覺取代。
她明明記得早上出門時反鎖了！
這門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開了，還開了一條縫？
莫不是進賊了？
老城區的治安一直不算太好，自建房比較多，人口雜亂。
大多數入住這里的人都不用簽合同、出示身份證明。
像黑戶、小偷、殺人犯這種都很常見。
她家雖然是林伯留下的獨門獨戶，但總歸在龐大的自建房里也算是獨樹一幟。
之前總是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惦記。
好在林伯將所有的家當都投入了考古事業中，就連小偷來了都要留下二百塊錢。
但是張元那張臉，還有她曾經挖出的姜姜碎片的事情不受控制的涌入腦海中。
萬一那小偷還沒走，正好被她撞上，會不會和姜姜一樣的下場？
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讓她殘存的疲憊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意識的摸向口袋，指尖觸碰到手機的瞬間，腦海中浮現了周屹川那張臉。
“周隊......”
她身上沒有任何防身的東西，訓練場上學的那些擒拿格斗動作不過是過家家，她現在連學到皮毛都不算。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了上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狂跳的心臟。
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