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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異星實驗室:流放嫡女的廢土基建

第一卷第一章京華燼

第一卷第一章京華燼

暮春三月的玄雍帝都平京城,本該是花團錦簇、游人如織的時節。可今年的天,卻透著一股邪性的焦灼。風是干熱的,吹過巍峨宮墻和連綿殿宇,卷起塵土,撲在人臉上,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灰敗氣息。

護城河的水位眼見著低了,河床上淤積著黑泥,散發著隱約的、令人不安的腥氣。街市上,再熱鬧的吆喝聲,也掩不住角落深處一張張菜色臉龐上麻木的惶恐——大旱的陰影,已如鬼魅般悄然彌漫,啃噬著這天朝上國的根基。

鎮國公府的門庭,素來代表著大玄武將勛貴的極致榮光。五開間朱漆獸面大門,漢白玉臺階擦得一塵不染,蹲伏的石狻猊威嚴肅穆。然而此刻,一種山雨欲來的凝滯感,卻比那悶熱的天氣更令人窒息地籠罩著府邸深處。

書房內,松鶴延年云水紋的紫檀窗欞洞開著,卻無一絲涼風透入。穿著家常墨青色素面直裰的老國公蘇屹,正背著手在屋內緩緩踱步。他鬢角霜染,身形依舊挺拔如山,只是此刻緊鎖的眉頭和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刻滿了數十年疆場廝殺未曾帶給他的沉重。

“父親。”

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堅韌的嗓音自身后響起。

蘇屹轉身。站在書房中央的女兒蘇拂雪,一身藕荷色素緞衣裙,腰間系著同色絲絳,再無多余裝飾。烏發只松松綰了個髻,斜簪一支瑩白玉蘭簪,清麗得如同窗外未曾沾染塵囂的新柳。可她的眼神卻清澈鎮定,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正落在書案那幾封剛拆閱的信箋上——它們來自大玄各處封疆大吏和軍中門生故舊,字里行間無一不在描摹著赤地千里的慘狀與地方隱隱浮動的不安。

“雪兒,”

蘇屹嘆了口氣,聲音里有著揮之不去的沙啞與疲憊

“你方才所言,皆切中要害。關中赤地千里,朝廷賑糧如杯水車薪。冀州已有流民群嘯…這地,早已是個一點即炸的火藥桶。”

蘇拂雪上前一步,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些冰冷的字句,目光冷靜得像凍結的寒潭:

“父親,此非尋常天災,更是人禍。朝中那些大人只知爭權奪利,中飽私囊,克扣賑糧之事必不在少數。陛下一味信道好丹,沉迷內帑修宮觀、煉金丹,國庫早已空虛。若此時還不肯開倉放糧,嚴懲貪腐,任由流火蔓延至江南…”

后果如何,她沒說下去。但蘇屹渾濁的眼底已布滿血絲。他何嘗不知?這江山,是他用父兄血汗,用邊關上無數袍澤性命護持下來的。看著它傾頹,心如刀絞。

“陛下近日龍體…”

蘇屹的話頭有些艱澀

“連早朝都荒疏了。御前奏報賑災事宜的折子,被留中的留中,被批給閣議的閣議…一群蠹蟲!只知揣摩上意,粉飾太平!”

他猛地一拳捶在書案上,墨硯震動,幾點墨星濺在了信箋上,像幾滴驟然爆開的污血。

蘇拂雪眉心微蹙,旋即壓下,聲音依舊平穩:

“父親,不能再等了。為天下生民計,為大玄國祚計,您身為世襲罔替的國公,掌管京畿九門防務之一衛,位列三公,這最后一道直陳天聽的聲量,不能啞。哪怕…”

她頓了頓,眸底深處有一絲決絕的光閃過

“觸怒天顏。”

蘇屹久久凝視著女兒。十五歲的年紀,這份見地,這份冷靜,這份在漩渦中心為蒼生發聲的孤勇…比她那早逝的母親,更像年輕時的自己。只是,這龍椅上的君王,早已不是當年允文允武的開拓之主了。一次次的直言進諫,早已在帝王心中刻下“桀驁不馴”的印記。

就在老國公胸腔內那股郁憤與孤忠激烈碰撞,幾乎要噴薄而出化作奏疏筆墨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驚惶倉促的腳步聲!

“國公爺!小姐!”

是伺候夫人的老嬤嬤,跌跌撞撞沖進書房,一張臉慘白如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不…不好了!宮里…宮里來人了!是…是司禮監的劉太監,帶著一隊兇神惡煞的番役,還有…還有穿飛魚服挎繡春刀的!已經快到前院了!說是…說是奉旨查抄!抓拿逆賊!”

轟隆!

一聲無聲的驚雷在蘇拂雪和蘇屹腦中炸響!查抄?逆賊?這兩個詞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方才激辯的所有溫度。

“奉旨查抄”的尖細嗓音,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針,順著悶熱粘稠的空氣,刺穿了蘇府每一絲縫隙。

蘇屹猛然抬頭,眼中精光暴射,那不是驚懼,而是沉船巨獸面對死局前的最后兇悍:

“是鴻門宴!”

他瞬間明白了朝會上那幾句看似平常的君臣應答是何等險惡圈套!

“去后門,帶月容他們…”

話音未落,沉重的腳步聲已如暴雨前的鼓點密集砸來。無數身披玄色軟甲、眼神如鷹鷲般兇狠的京營士兵,如黑色潮水涌進前院甬道,徹底封死了所有去路。為首的是一個身著絳紫色蟒袍、面皮白凈無須的中年宦官,正是司禮監秉筆劉全喜。他嘴角噙著一抹刻毒陰冷的笑意,慢悠悠踱步上前,目光先在蘇拂雪那張驟然失去血色卻依舊挺得筆直的臉上掃過,最終落在蘇屹鐵青的面龐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劉全喜尖利的聲調在死寂的前院回蕩,仿佛指甲刮擦著琉璃

“鎮國公蘇屹,世受皇恩,不思盡忠報國,竟起悖逆之心!結黨營私,意圖謀害近駕道尊,蠱惑人心,趁天災危難之時圖謀不軌!證據確鑿,罄竹難書!特旨,削爵抄家!蘇屹滿門……男丁,立斬;女眷及未冠子息,盡數流放北荒鬼哭原!欽此——!”

“奸賊!血口噴人!”

蘇屹須發戟張,目眥盡裂,那股壓抑已久的怒火如同巖漿徹底噴發,巨大的身軀猛地前踏一步,一股尸山血海里沖殺出來的慘烈煞氣轟然爆開!驚得前排士兵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他正要不顧一切撲上前去,哪怕撕下那閹狗一層皮!

“父親!”

蘇拂雪的聲音像一道清冽的冰棱,驟然斬破這狂怒的漩渦!就在蘇屹抬腳的同時,她竟一步搶上,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父親的手臂!看似阻攔,實則用自己纖弱的身軀隔在了父親與那黑壓壓的刀鋒之間!

“父親!”

蘇拂雪再次低喝,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穿透力,死死釘入蘇屹混亂狂暴的眼底

“他們就是要激怒你!讓你坐實‘抗旨’、‘謀逆’!祖母還在后院!弟弟妹妹尚在稚齡!您……要為蘇家……留最后一線血脈啊!”

最后幾個字,如同重錘砸在蘇屹心頭。女兒仰視他的眼中,沒有淚,只有冰冷的、碎冰般的絕望和一種豁出去的決絕。那股蠻勇的烈火被這徹骨的冰水一激,驟然熄滅了大半,只剩下燒灼心肺的劇痛。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的瞬息僵持,劉全喜眼底掠過一絲殘忍的失望,隨即化作更深的譏誚。

“哼!好一出父女情深!抗旨不遵,形同叛逆!”

他猛地一揮手

“鎮國公蘇屹冥頑不化,意圖襲君!拿下!就地格殺勿論!其余人等,鎖拿!抄!”

“奸賊敢爾!”

蘇屹狂吼。

數柄淬煉雪亮的長刀,不再是嚇阻的姿態,而是如毒蛇吐信,帶著刺骨的殺意,瞬間襲至!目標直指蘇屹項上人頭!幾乎同時,早有準備的兇悍番役如狼似虎撲向蘇拂雪,要將她從蘇屹身邊撕開!

“雪兒——!”

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炸開!

刀光劍影驟然爆發!混亂中,沒有人看清蘇屹是如何動的。只看到他那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震,如一頭受傷的狂獅爆發出最后的力量!他并未如劉全喜所愿攻擊近在咫尺的番役,而是在刀鋒及體的剎那,猛然擰身,用自己寬闊的脊背狠狠撞向側面兩個正持刀刺向他的士兵!

噗!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令人牙酸!

蘇屹身體劇震,背上瞬間綻開兩朵巨大凄艷的血花!劇痛讓他的臉孔扭曲,但他撞開的去勢未竭,借著這股沖力,他巨大的手掌如同鐵鉗般攥住了正撲向蘇拂雪的兩個番役的脖頸,竟生生將那兩人當做兵器般掄起,帶著沛然巨力,狠狠砸向旁邊試圖圍攏的士兵!

一片驚呼慘叫,人仰馬翻!

這剎那的混亂,只為他爭取到一息時間!

“雪兒…走!活下去!”

巨大的身軀搖搖欲墜,鮮血如泉從背后的傷口噴涌,瞬間染紅了墨青色的直裰。他用盡最后一絲清明嘶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住女兒,里面是從未有過的瘋狂、劇痛和不容置疑的決絕托付!緊接著,他猛地推開一個趁機撲上想要補刀的士兵,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正從內宅被拖拽出來、驚惶哭喊的幼子蘇文麟的方向…踉蹌撲去!他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那懵懂無知的孩子,再擋下一瞬!

更多的刀槍朝著那道已然浴血的身影攮刺而去!

“父親——!!!”

蘇拂雪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尖叫,那聲音尖銳得像要刺破天幕!她被人從背后死死扭住雙臂,發簪在劇烈的掙扎中崩落,烏發散亂如瀑,遮住她瞬間猩紅的、幾欲滴血的眼瞳!她眼睜睜看著那寬闊的、替她擋下刀鋒的背影,此刻再次被無數冰冷的兵刃刺穿!血霧猛地爆開,那巍峨如山的身影…朝著她最后嘶吼的方向,朝著幼弟哭喊的源頭…轟然倒下!

“父親!!”

稚嫩的哭喊撕心裂肺。三歲的蘇文麟被粗魯地拎著后領,小臉涕淚橫流,瘋狂地踢蹬著小短腿,朝著那倒下的血泊方向徒勞地伸出手。混亂中,蘇拂雪的小堂妹蘇月容,那才不過六歲的小人兒,被人群沖撞踩踏著摔倒,痛得失聲。

一隊隊如狼似虎的士兵蠻橫地闖入曾經象征著赫赫榮耀的宅邸。沉重的腳步聲踏碎寂靜,粗暴的喝罵聲取代了往日的安寧。名貴的蘇繡屏風被撕扯踐踏,前朝孤本古籍被隨意拋灑卷軸破裂,青花瓷器落地的脆響一聲聲敲打著所有人的神經。空氣中彌漫起刺鼻的桐油味,不知從哪里被翻倒點燃的燈油,舔舐著華美的紗帳,吐出滾滾黑煙。曾經精致絕倫的庭院淪為廢墟,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或被士兵貪婪地塞入懷中,或在亂腳之下化為齏粉。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焦糊、器物碎裂以及恐懼的汗水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女眷和年幼孩童的哭喊、士兵粗野的呼喝、值錢物品被翻找搜刮的聲音交織成一片地獄交響。

蘇拂雪被人死死反剪著雙臂,粗糙的繩索幾乎勒進皮肉。她沒有再尖叫反抗,整個人如同抽空了所有力氣的木偶,被推搡著跪倒在內院狼藉一片的青石地上。臉頰旁,正是那支從她發髻墜落、已然碎裂成兩段的羊脂白玉蘭簪。碎玉的邊緣在凌亂的足印和殘破的器皿碎片間,微微折射著天邊那輪昏黃、無力又冰冷的殘陽余光。

她低垂著頭,烏黑的亂發遮住了她的臉。淚水,是滾燙的。但在流下前,早已被心腔深處那場無聲的山崩海嘯所蒸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嫩肉,留下深深的月牙形印記,那刺痛是她維持清醒的最后錨點。

一個粗糙的麻布袋被粗暴地套在她頭上。世界陷入黑暗和令人窒息的麻袋氣息。就在這絕望的漆黑里,隔著薄薄的衣衫,貼在心口的那枚祖傳暖玉,竟在混亂撕扯中滑落至她的掌心。入手并非冰冷,反而帶著一絲奇異的微弱暖意,極其微弱,卻清晰得像茫茫黑夜里唯一的指路微光。這暖意順著她冰冷的指尖、手臂…艱難地爬升…一寸寸,燒向她那幾乎被凍僵、被碾碎的心臟核心!

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牢牢攥緊了那枚玉。粗糙的繩索深陷皮肉,鐵鎖鏈的冰冷浸透骨髓。身體被拖起、推搡著踉蹌前行。耳邊是幼弟文麟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小堂妹月容驚恐無助的抽泣,是姑母嬸娘們絕望的嗚咽…在這片由至親鮮血和家族榮耀化作的泥淖中,在被押往無間煉獄的黑暗囚籠之前,蘇拂雪心中那個被烈火焚盡又被寒冰凍結的世界里,只余下一個被鮮血反復淬煉、刻骨銘心的烙印——

活下去!

哪怕用牙齒啃噬凍土,哪怕背負比九幽更深的罪業,哪怕永墜無間煉獄……也必將血債,刻入輪回!

遠處,那象征皇家威嚴與無上權力的九重宮闕之上,幾道身披朱紫、袍袖翻飛的模糊身影正憑欄遠眺。渾濁的目光掠向鎮國公府的方向,掠過那騰起的微弱黑煙,最終落回眼前玉盞中殷紅如血的葡萄美酒。那猩紅的酒液,在他們渾濁的眼珠深處,折射出一片被血火徹底浸透的京華。

平京城的暮色更沉了,血與火的氣息悄然彌漫,卻再也無法喚醒這座沉疴積重的煌煌巨城。

風過,幾片枯焦的花瓣打著旋,落在鎮國公府門前那片被污血反復浸染的青石板路上。

未央跳跳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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