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終於完全掀開了夜的帷幕,照亮一地斷壁殘垣與被冰霜封凍的血痕。實彌與杏壽郎跪坐在雪乃與香奈惠身側,兩人皆滿身是傷,卻不肯先行休息,只為守著她們一絲仍然微弱的氣息。
「還活著……她們還活著。」杏壽郎將手覆在雪乃的手上感受脈搏,神情緊繃地鬆了口氣。
「該死的上弦之貳,給老子跑了」實彌低語,望著香奈惠蒼白無血色的臉龐,眼中湧現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隨著支援部隊趕到,蝶屋的治療隊迅速將兩名柱送往後方。風與炎二人亦隨即撤離,任由日光灑落那片童磨離去前所留下的殘破冰蓮。
不知過了多久,雪乃終於睜開雙眼。
她仿佛墜入了一場無盡的雪夢中,夢裡沒有戰鬥,沒有鬼,只有靜靜飄落的細雪和一個熟悉的背影。
「……姊姊?」她看見那人穿著白色羽織,站在雪原中,頭也不回地走遠。雪乃試圖伸手去追,卻被什麼牽制住,無法向前。
「……為什麼要離開……」聲音在夢中飄散,卻無人回應。就在她即將被寂靜吞沒時,一道溫暖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雪乃,妳醒了嗎?」
她猛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與紗簾,還有蝶屋那獨有的藥草香。
香奈惠坐在她身旁,左肩纏滿繃帶,雖然神情疲憊,卻強撐著一抹笑容。
「……我們活下來了。」
雪乃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著窗外,那片雪已融的藍空。她的手輕輕握緊,指尖微微顫抖──是戰鬥後的餘震,也是某種更深層的空虛。
「是啊我們活下來了」雪乃低聲說。
香奈惠點頭,眼神不再如往日溫柔,反而藏著鋒芒:「我們會再遇見他的……到時候,就由我們──親手結束這一切。」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相視而笑,彷彿又回到那個還在產屋敷宅邸練劍的日子。如今她們都早已不再是那時的少女,而是為了明天而揮劍的劍士。
門外傳來蝶屋少女們壓低聲音的歡呼:「她們醒了!雪柱大人和花柱大人醒了!」
一時間,整座蝶屋重新被希望點亮。
雪乃的身體狀況好轉得比想像中慢許多。
即使毒素被淨化,但肺部傷損並不輕,每當她嘗試使出雪之呼吸第三型以上的劍式,就會引發劇烈咳嗽,彷彿有什麼碎裂的碎片仍殘存在肺腑深處,刺得她無法專注。
「今天也不行嗎?」香奈惠輕聲問道,手裡遞來一條溫熱毛巾。
雪乃沒有回答,只是坐在蝶屋的練武場邊緣,低頭看著手中的刀。
練武場此刻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傳來少女們的笑語與掃除聲,那些聲音與味道提醒著她們——她們還活著,還能呼吸,還能笑,還能感受到陽光。
「……我們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的樣子了呢。」香奈惠輕聲說道。
「嗯,那時妳總是比我早起,天天逼我練劍。」雪乃難得地笑了一下。
「還不是因為妳總想偷懶。」
「現在倒是想練都練不動了。」雪乃輕咳一聲,掩著嘴角。
香奈惠不再多言,只靜靜坐在她身側。兩人都知道這樣的寧靜只是短暫的,鬼不會因為她們的傷而停下腳步,童磨更不會。
但這片刻的「平靜」,卻彷彿是命運特意給她們準備的喘息。
幾日後。
隨著雪乃的狀況逐漸穩定,她開始協助蝶屋的少女們進行簡單訓練與防身教學。
「持刀不要抖,敵人不會等妳猶豫。」她一邊講解,一邊糾正少女們的姿勢。
這種與戰場無關的時光讓她重新體會到劍的另一層意義——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守護。
有時胡蝶忍會來觀察她的恢復情況,有時煉獄杏壽郎會帶著橘子和飯團前來探望,說他最近試著學做便當,結果炸出了一整鍋燒焦飯。
連不茍言笑的實彌也罕見地在某天下午現身,丟下一袋荻餅給香奈惠,嘴裡只冷冷地丟下一句:「好好吃,別再被毒弄倒了。」
香奈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夜晚。
夜深時,雪乃會一人獨坐窗邊,凝望那輪慢慢變圓的月亮。
她夢過很多次那一夜與童磨的戰鬥,也夢過那個雪原中的背影──始終沒能追上的白羽織女子。
「到底是誰...」她喃喃。
月色映在她眼中,像一片永不融化的雪。
黎明微光透過練武場的窗櫺灑落,映照在兩名劍士身上——雪乃與煉獄杏壽郎。兩人彼此對峙,氣息如風雷般緊繃。
杏壽郎深吸一口氣,舉刀準備使出炎之呼吸。
「壹之型?不知火!」他高喊,刀鋒劃破空氣,帶出一條如火焰般炙熱的刀光,直逼雪乃。
雪乃眼神堅定,身形輕盈如雪花飄落,她迅速反應,施展雪之呼吸。
「壹之型?細雪拔閃!」刀刃輕靈地一閃,彷彿細雪覆蓋了鋒芒,瞬間斬向杏壽郎的攻勢。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碰撞,火與雪的氣息交織,激起陣陣風雪與火光。
杏壽郎不斷使出炎之呼吸的多重型態:「貳之型?上昇炎天!」火焰攀升,包裹著刀刃,猛然斬擊;
「伍之型?炎虎!」刀影如烈虎般猛烈撲來,氣勢洶洶。
雪乃則在身體尚未完全康復的限制下,拼盡全力使出:「貳之型?月鏡亂影!」幻化出數道殘影,刀光從四面八方攻擊。
「參之型?氷華九連!」九道寒芒如雪花盛開般綻放,刺向杏壽郎。
隨著對練時間延長,雪乃的呼吸漸顯急促,胸口劇痛難忍,肺部的傷痕如同被利刃撕裂。忽然,一口鮮血從她嘴角溢出,隨即身形一軟,倒向地面。
杏壽郎迅速收刀,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雪乃,妳怎麼了?不要硬撐!」他急忙扶住她,神色嚴肅。
雪乃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低聲道:「我……還沒完全康復……不能放棄……」
杏壽郎輕輕搖頭,堅定地說:「妳是柱,妳的命比誰都重要。現在的妳,需要休息才能再次站上戰場。」
兩人相視一笑,雖有苦楚,卻充滿決心與信念——這場修行,只是她們成長路上的一個必經之痛。
窗外,初升的陽光染紅天邊,猶如火焰與雪光交織的絢爛晨曦,迎來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