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是哪啊……”奚悠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處陰暗的閣樓上，墻上只有一面小窗照著屋內。奚悠拍拍衣服上的灰，順著光前進，忽然聽見了咚的一聲。

“誰？”奚悠嚇了一跳，瞇著眼睛看向發出聲音的角落。那里有一只花瓶倒了下來，花瓶頂端長著一顆人頭。

“我叫塔莎……”人頭有氣無力地說，“女士，能扶我起來嗎？”

奚悠沒多想，扶起花瓶，就地坐下和塔莎聊了起來。

“這里是哪里？”奚悠問。

“這里是我家閣樓。”塔莎回答。

“呃……我不是問這個，我的意思是這里是哪座城市？”

“那貝特爾，這里是那貝特爾。”塔莎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外來者吧？那種有特殊能力的外來者。”

“你為什么會知道？”

“看來我猜對了。”塔莎自嘲般笑笑，“我之前有碰見過外來者，他也有像你一樣的特殊能力。”

“他想要救我，砸碎了花瓶。可他不知道，我們這種祭品一旦離開花瓶的束縛，就會立刻失去理智……我傷害了他，他被趕走了，我一直想對他道歉……”

“他是誰？”奚悠沒忍住問，“我如果能見到他，可以替你道個歉。”

“他叫……他叫……曾峪……”

曾峪！奚悠瞪大了眼睛，她當然知道曾峪，甚至可以說在黎夙之棲，沒有人不知道曾峪。

六能力者，天才，人形兵器……原來他也來過那貝特爾？

那可是曾峪啊，只要他想，毀滅這座城市完全不成問題，可他還是被趕走了？

奚悠思考著，試圖在手上凝結出一團水球。

失敗了。

“這座城市能壓制我的能力……真不是個好消息，我得快點找到阿堇才行……”奚悠搖了搖頭，開始探索這個閣樓。光線太過陰暗，她只能用手一點點觸摸，試圖找到出去的門。

摸著摸著，她忽然摸到了一張人臉。那人臉崎嶇不平，雙眼凹陷，鼻梁高聳。奚悠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好……”奚悠咽了口唾沫，立刻把手舉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不遠處的塔莎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最終咚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女士，可以再扶我一下嗎？”

“那只是一張人皮而已，它沒有生命。”

“噢……”奚悠走過去扶起塔莎，盤腿坐下，“為什么你家閣樓上會有人皮？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塔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憐的孩子，你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貝特爾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普通居民可能會被獻祭，你們這樣的特殊能力者更是會被獵殺。”

“獻祭？”

“對。獻祭。”塔莎笑容凄慘，“娜娜麗絲，友誼的神明，她的獻祭儀式是，把剛出生的女嬰塞進花瓶里，直到20年后砸碎花瓶，折斷她的四肢。”

“這也太血腥了吧……”奚悠再次試圖凝結水球，但又一次失敗，她索性放棄，安靜地聽塔莎講起眾神獻祭的儀式。

“你剛剛摸到的那張人皮，是智慧之神烏哈拉巴的儀式結果。祂所要求的是，把一個活人的皮完整剝下來。一旦中間出現破洞，那就要重新開始，直到剝下一張完美的人皮，然后把皮藏進一處陰暗的地方，直到它再次見光。”

“那貝特爾對于外鄉人會有什么態度？”奚悠問。

“表面上，大家都在歡迎外鄉人，實際上比起錢財，那貝特爾人更想要他們的命。用外鄉人所完成的儀式比那貝特爾人完成的儀式效果要好很多。因為一些我也不清楚的緣由，外鄉人們的能力到了那貝特爾會大打折扣。”

怪不得我連一個水球都搓不出來……奚悠想著，嘴上問：“那貝特爾有多大？我的一個同伴也被帶來了，我想找到她。”

“那貝特爾不算大。”塔莎回答，“但尋找外鄉人的話，需要趕快了，她很有可能被剝皮，被砍去四肢沉進河里，被饑餓的老鼠啃食，被活生生取出內臟……”

在塔莎陰森森的話語中，奚悠成功找到了下去的門。她踩在樓梯上，看向塔莎：“需要我把你抱下去嗎？”

“不用了，見了陽光之后，我就沒法活下去了。”塔莎回答。

三樓是本地人的家，二樓是旅館，一樓則是大廳。奚悠在二樓挨個敲門，看見本地人就說：“哎呀，不好意思，我找錯人了。”就這樣一直找到最后一間房。

最后一間房無人回應。奚悠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她的危機預感忽然出現，她忙朝著左邊一閃，隨后看到了襲擊者的面貌。

那是自己剛剛敲門時，開門的其中之一。

他獰笑著舉起手中的斧頭，又是一斧劈了下來。

早知道就不用笨方法來找人了！奚悠堪堪躲過那一斧，趕忙朝樓下跑去，一樓人多，希望他能投鼠忌器。

“救命啊！殺人啦！”奚悠一邊跑一邊喊。

就在斧頭即將砍向她的脖頸時，一道身影閃過，身后追逐著的男人忽然倒了下來。

奚悠長出一口氣，一下子跌坐在地。

“你沒事吧？”救人的那個人說，“我是旅館的老板，客人，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遭了！總不能說我是從他家閣樓跑出來的吧……奚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我是剛來的，還沒來得及辦理入住手續，哈哈。”

救命啊這誰能信！

奚悠尬笑著，手不自覺地扣起了指甲。旅館老板狐疑地看著奚悠，奚悠也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好吧，我信你。那么，你現在要辦理入住嗎？”

“暫時……不了。”奚悠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找到夏堇，委婉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隨時歡迎您的光臨。”老板沒有強留。

順著陽光照進來的路，奚悠離開了旅館，隨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雪！

路邊大大小小的雪人堆積著，有小孩子在打雪仗。由于這座城市似乎沒有清潔工，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走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摔跤。

奚悠摔了兩次，終于把握好走這條路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