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熔金,將靜思堂的窗欞染成溫暖的橘紅色。石卿(石青青)躺在錦榻上,意識還沉浸在《天工開物·寰宇精粹版》那浩瀚如星海的知識沖擊中,心潮澎湃。
無數關于造紙、印刷、火藥應用的念頭在腦海中激烈碰撞,勾勒著改變時代的宏偉藍圖。身體的疲憊和靈魂的滯澀感,似乎都被這股灼熱的激情暫時壓制了下去。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小太監刻意壓低卻難掩恭敬的通稟聲:“陛下駕到——!”
石卿(石青青)心頭猛地一跳!虞泯?他下朝了?而且直接來了這里?他(她)迅速收斂心神,壓下翻涌的思緒,【病弱buff】無意識的瞬間全開,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恰到好處的蒼白與虛弱,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
然而,不等他(她)完全坐起,一道玄黑的身影已無聲地踱步至窗前,擋住了大半的夕陽光輝。正是新帝虞泯。
他已褪去了沉重的朝服,換上了一身較為輕便的玄色常服,金線繡著的暗龍紋在余暉下若隱若現,少了幾分朝堂上的迫人威壓,卻更添幾分深沉的、難以捉摸的氣息。
他背對著殿內,負手而立,目光似乎投向窗外庭院中幾株在晚風中搖曳的翠竹,身形挺拔如松,沉默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陛…陛下…”石卿(石青青)動作有些慌亂(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有點猝不及防),聲音帶著“虛弱”的沙啞,“學生…咳咳…參見陛下…請恕學生失儀…”他(她)最終還是強撐著半坐起身,靠在引枕上,微微垂首。
虞泯并未回頭,只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變得凝滯沉重。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毫無波瀾地落在石卿(石青青)蒼白虛弱的臉上。
“好些了?”他的聲音聽不出關切,更像是一種例行公事的詢問。
“托…托陛下洪福…太醫妙手…學生…感覺…好些了…”石卿(石青青)小心翼翼地回答,語氣帶著感激(表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真實)。
他(她)猜不透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突然駕臨的目的。是來查看他這把“刀”的狀態?還是…有新的任務?
虞泯踱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力。他停在榻前三步之外,目光如同探照燈,在石卿身上緩緩掃過,從蒼白的臉色,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再到那雙看似無力地搭在錦被上的、骨節分明的手。
那審視的目光,讓石卿(石青青)感覺自己像是一件被評估價值的器物。
“今日朝堂,你做得不錯。”虞泯終于開口,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明顯的褒獎,“以殘軀之態,行驚雷之辯。這口舌之利,倒也未辜負朕予你的狀元之名。”
“學生…惶恐…”石卿(石青青)低下頭,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全賴陛下…天威浩蕩…學生…不過順勢而為…盡本分罷了…”他(她)把功勞全推給皇帝,姿態放得極低。
“順勢而為…盡本分…”虞泯重復了一遍他(她)的話,唇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稍縱即逝。“好一個盡本分。”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卻拋出了一個石卿(石青青)完全沒料到的決定:
“你既已為朕之狀元,又身負‘重任’,再蝸居客棧或寄人籬下,于禮不合,更易生事端。”
“朕在城南青雀坊,賜你一座二進宅院。地方不大,倒也清靜雅致,離皇城不遠,方便你…應卯聽宣。”
賜…賜宅子?!
石卿(石青青)猛地抬頭,眼中是真實的錯愕(這次【病弱buff】都差點沒蓋住)。
二進宅院!在京城!城南青雀坊!這地方她知道(石卿的記憶里有),雖然不是最頂級的權貴區,但絕對是清貴文官和富商云集的好地段!寸土寸金!這賞賜…太重了!遠超一個新科狀元應有的規格!
“陛…陛下!”他(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次不全是演的),“學生…何德何能…受此厚賜…此恩…學生…學生萬死難報!”他(她)掙扎著想要下榻叩謝,卻被虞泯一個眼神制止。
“不必。”虞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這宅子,空著也是空著。予你,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石卿依舊蒼白的臉,補充道:“你體弱多病,身邊無人照料,恐難持久。朕再賜你兩人。”
話音落,他輕輕擊掌兩下。
殿門無聲開啟,兩名男子躬身垂首,快步走了進來,在距離龍榻丈許處停下,齊齊跪倒,聲音洪亮:
“奴才(草民)叩見陛下!叩見狀元公!”
石卿(石青青)的目光瞬間被這兩人吸引。
左邊一人,約莫二十出頭,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穿著一身干凈利落的靛青色短打,腰間掛著一個半舊的藥囊,身上帶著淡淡的草藥清香。他跪姿端正,眼神低垂,顯得恭敬而謹慎。
“此子名喚林安,曾在御醫所當值三年,粗通岐黃,認得幾味藥材。”虞泯的聲音平淡地介紹,“留在你身邊,日常煎藥、照料你的身子,也省得你三天兩頭驚動太醫院。”
御醫所的學徒!石卿(石青青)心中了然。這哪里是照料?分明是皇帝安插在身邊的“健康監測員”!
一舉一動,病情變化,甚至日常用藥,都將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好一手光明正大的監視!
他的目光隨即轉向右邊那人。
這一看,饒是石卿(石青青)心理素質過硬,也忍不住瞳孔微縮!
右邊跪著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身高近八尺(約一米八五),骨架粗大,肌肉虬結,將一身深灰色的粗布勁裝撐得鼓鼓囊囊,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他跪在那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小山,即便低著頭,也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剽悍氣息。
古銅色的皮膚,方臉闊口,濃眉如刀,一雙眼睛雖然低垂,但偶爾抬起的瞬間,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鐵血煞氣!尤其是那雙蒲扇般的大手,骨節粗大,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握持重兵器或苦練外家功夫所致。
這身板,這氣質…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仆役!這是百戰精兵!是殺人機器!
虞泯的介紹依舊言簡意賅,卻字字重若千鈞:
“此人名喚雷虎,北疆邊軍斥候出身,因傷退役。力大,腳程快,性子…還算沉穩。跟在你身邊,幫你跑跑腿,搬搬東西,擋擋…不識趣的風。”
“跑跑腿?搬搬東西?擋擋風?”石卿(石青青)內心瘋狂吐槽。這分明是派來貼身保護的…或者說,是監視兼保鏢!這身腱子肉,這煞氣,別說擋風了,擋刀擋箭都綽綽有余!
而且,斥候出身…這意味著什么?追蹤、反追蹤、偵查、隱匿…這是古代版的頂尖的特種兵啊!虞泯把這種人派到他身邊,用意昭然若揭——既要確保他這把“刀”的安全,更要牢牢掌控他的一切行蹤!
一個御醫學徒,一個百戰斥候。
一個盯著他的命,一個盯著他的行蹤。
一個潤物無聲,一個鋒芒畢露。
這帝王的手段,當真是恩威并施,滴水不漏!
石卿(石青青)心中凜然,對這位年輕帝王的忌憚更深了一層。但同時,一股奇異的興奮感也油然而生。
虞泯越是如此重視,越是如此嚴密地“保護”他,就越說明他這把“刀”的價值!也越說明,皇帝是動真格的,要把他推到風口浪尖,去劈開那鐵板一塊的舊黨勢力!
他(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思緒,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感激涕零(【柔光buff】悄然啟動,讓這份“感激”顯得無比真摯動人),聲音帶著哽咽般的虛弱:
“陛下…天恩浩蕩!體恤入微!學生…學生…”他(她)激動得似乎說不出話來,掙扎著再次想要行禮,“…唯有…唯有以此殘軀…肝腦涂地…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虞泯的目光在她(他)那蒼白脆弱、卻因激動而泛著病態紅暈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柔光buff】+【病弱buff】組合效果拔群),又掃過那跪伏在地、如同磐石般的雷虎和低眉順目的林安。他深邃的眼底,終于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近乎滿意的神色。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宅子稍后會有人領你過去。林安,雷虎,你們二人,從今日起,便以石卿為主。他生,你們生。他若有恙…”
虞泯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瞬間凍結了殿內的空氣,“…爾等,便去詔獄,陪那些舞弊之徒吧。”
“奴才(屬下)遵旨!定當誓死護衛(侍奉)狀元公!”林安和雷虎身體猛地一顫,聲音帶著絕對的敬畏和不容置疑的忠誠,重重叩首。
“好生休養。”虞泯最后看了一眼榻上“虛弱不堪”卻又“目光堅毅”的石卿,不再多言,轉身,玄黑的衣袂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靜思堂。
殿門合攏,隔絕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
殿內只剩下石卿(石青青)、林安和雷虎三人。
空氣仿佛重新開始流動。石卿(石青青)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后背竟已驚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這次是真的)。他(她)靠在引枕上,目光復雜地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兩人。
林安察覺到目光,立刻抬起頭,臉上帶著職業化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狀元公,您感覺如何?是否需要奴才為您診脈?或者煎一副安神湯藥?”
他的聲音溫和,眼神也顯得真誠,但石卿(石青青)能感覺到那目光深處,屬于御醫所出身的、對病情的本能審視。
“暫時…不必了。”石卿(石青青)虛弱地擺擺手,“林安是吧?有心了。先起來吧。”他(她)又看向旁邊如同鐵塔般沉默的雷虎,“雷壯士,也請起。”
雷虎這才抬起頭,動作利落地站起身。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站姿挺拔如松,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重劍,雖極力收斂,但那股子剽悍精干的氣息依舊撲面而來。
他抱拳,聲音低沉有力,帶著北地特有的粗糲:“謝狀元公。雷虎在,您放心。”簡單的幾個字,卻蘊含著沉甸甸的分量。
看著眼前這一文一武,石卿(石青青)心中五味雜陳。
皇帝的“恩賞”,既是保障,也是枷鎖。有了自己的宅院,行動會更方便,但同時也意味著徹底暴露在皇帝的視線之下。
林安會時刻監控他身體的真實狀況(尤其是【武皇體質】的恢復速度是否會超出“心疾”的范疇?),雷虎則會像影子一樣跟隨他,既是保護,也是無處不在的監視。
但…這又如何?
石卿(石青青)的嘴角,在無人察覺的角度,緩緩勾起一抹蒼白而鋒利的弧度。
他(她)的意識再次掃過隨身空間里那本散發著微光的《天工開物》,以及那包“永遠用不完的抽紙”。
虞泯,你以為你掌控了一切?那我就給你一點兒屬于我這把刀的震撼吧!
你給了我一座宅院,卻不知這宅院,將成為改變大虞的起點!
你給了我兩個眼線,卻不知這眼線,或許也能為我所用!
>**你給了我一把刀的宿命,卻不知這把刀,將劈開的不僅僅是朝堂的藩籬!**
她(他)的目光掃過恭敬的林安和沉默如山的雷虎,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平靜:
>**“林安,雷虎。”**
>**“收拾一下。我們…回家。”**
“家”這個字眼,從石卿(石青青)口中吐出,帶著一絲奇異的重量。這御賜的宅邸,將是戰場,也將是堡壘。是囚籠,也將是…她(他)攪動風云、書寫傳奇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