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
她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悔過的樣子:
“是我之前太過荒唐,如今幡然醒悟,只想好好贖罪。挨板子能讓我更深刻地記住教訓,也能讓旁人看到我的誠意。”
元瑜邶看著她低垂的頭顱,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讓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公主可知,挨板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若是真挨了板子,傷筋動骨是難免的,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她當然知道挨板子的滋味不好受,但比起被發現身份的風險,這似乎成了當下最好的選擇。
她咬了咬牙,抬頭迎上元瑜邶的目光:“我知道,但我心意已決,還請王爺成全。”
元瑜邶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靜的書房里回蕩。
“罷了,”他擺了擺手,“既然公主如此堅持,那本王便遂了你的意?!?/p>
姜虞心中一喜,剛想道謝,卻聽元瑜邶又接著說道:
“不過,在挨板子之前,本王倒想看看,公主究竟是真心悔過,還是另有他圖?!?/p>
他的話讓姜虞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她不明白元瑜邶這話是什么意思,只能不安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把人帶進來。”
邢域聽令,立刻從外面扶了個人進來。
來的人看起來粗陋不堪,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布料也已洗得發白,走路時還微微有些跛,顯然是舊傷未愈。
“公主,這個人你可還認得?”元瑜邶的目光落在姜虞身上,語氣平靜無波。
姜虞看著眼前這位百姓,再結合上下文,心里猜測這一定是原主當時撞傷的那名百姓,臉上立刻露出愧疚之色。
她走到那人面前,緩緩蹲下身子,目光真誠地看著對方:“對不起,我為我的行為向你道歉。關于你受傷治療的一切費用我都會承擔,之后還會給你一百兩用于往后的生活。當然,我也會受到處罰,這個你別擔心。希望你能原諒我,再次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讓你受了這么重的傷?!?/p>
說完,她還鄭重地鞠了一躬,態度誠懇得讓人無法懷疑。
那百姓顯然沒料到公主會是這般態度,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訥訥地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么話來。
思考良久終于開了口,聲音帶著幾分怯懦,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
“公主你認錯人了,你撞傷的是我哥?!?/p>
姜虞的身子猛地一僵,抬起頭,臉上滿是錯愕。
她看著眼前的人,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元瑜邶剛才的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空J錯人了?這可怎么辦?】
她臉上強擠出一抹笑容,試圖掩飾自己的錯誤:“瞧我這記性,但是事情都過去了那么久,我都有些記不清了,還有你跟你哥長挺像的哈?!?/p>
這話一出,她自己都覺得心虛,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不敢直視元瑜邶。
元瑜邶坐在那里,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他看著姜虞編完說辭,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但他哥是賣豬肉的,比他高,比他壯,這也能認錯嗎?公主?!?/p>
最后的那聲“公主”,拖長了語調,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讓姜虞如墜冰窟,不寒而栗。
姜虞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臉頰變得滾燙,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好好好,說多錯多?!?/p>
【這下完了,露餡了吧,他肯定更懷疑我了?!?/p>
元瑜邶的目光緊緊鎖在姜虞身上,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果然是在撒謊,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撞傷的人是誰。以前的姜虞雖說驕縱,可對自己做過的事,哪怕是錯事,也從不會這般含糊其辭?!?/p>
他沉默了片刻,書房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公主,”元瑜邶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你連自己撞傷的人是何模樣都記不清,剛才那番道歉,又有幾分真心?”
姜虞被問得啞口無言,心里既心酸又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懇求:
“王爺,我知道我剛才的話很可笑,但我道歉的心意是真的。不管怎樣,是我傷了人,我一定會負責到底。請王爺告訴我他哥的具體情況,我定會好好補償?!?/p>
他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淡淡地說道:“邢域,帶他下去,安頓好。”
邢域應了一聲,扶著那百姓往外走。
“此事就告一段落吧,公主做出的承諾可要做到。”元瑜邶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呼~姜虞心中一松,以為這場風波總算過去了,緊繃的肩膀剛要垮下來,卻又被他接下來的話釘在原地。
“但...公主那晚出現在青樓,又是因為何事?”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像鷹隼鎖定了獵物,“我沒記錯的話,那晚,有罪犯逃脫了,就躲在那間青樓里?!?/p>
姜虞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她怎么也沒想到,連這種事都被元瑜邶知道了。
見她又開始低著頭不說話,元瑜邶微微傾身,語氣帶著一絲逼問:“不解釋下嗎?”
【果然我的第六感是準的,這不入了攝政王府的虎穴,逃都逃不掉了吧?!?/p>
【要是逃掉了,身上都得蛻層皮?!?/p>
【快快快,死腦子快想想怎么回答?!?/p>
她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副委屈又無辜的表情:
“王爺,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沒去過青樓。“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硬撐著,說不定元瑜邶手里根本沒有確鑿證據。
元瑜邶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滿是嘲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呵,你跟你侍女易了容就以為沒人認出你們來了?”
他挑眉看向姜虞,眼神里的銳利幾乎要將她的偽裝戳破,“你當王府的暗衛都是擺設嗎?”
這樣玩是吧?看來是早就掌握了證據,故意在這里等著自己上鉤。
還沒等她想出新的說辭,元瑜邶又道:“那晚,你們的馬車可是繞了很多圈,最終停在公主府的后門的,這事你沒得賴了吧?!?/p>
姜虞放棄了掙扎,她垂著眼簾,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解釋道:“那天去青樓,是因為聽聞那里有位琴師琴藝絕佳,想著去請教一二。我一個堂堂公主,怎么會知道那里藏著罪犯呢?”
這話半真半假,請教琴藝是她臨時編的,但她確實不知道罪犯的事。
元瑜邶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冷笑。
琴師?以昭陽公主以往的性子,怎么會對什么琴師感興趣?怕不是又在編造謊言。
“哦?請教琴藝?”他拖長了語調,顯然不信,
“那不知公主請教到了什么?那位琴師姓甚名誰,擅長何種曲調?”
一連串的問題像炮彈一樣又一次砸向姜虞。
“我...我那天去的時候,那位琴師正好不在,所以沒請教成。”
姜虞硬著頭皮說道,聲音有些發虛,“至于他的名字和擅長的曲調,我也是聽別人隨口一提,沒記太清?!?/p>
她的手心冒出冷汗,腦子再次飛速運轉,試圖圓上這個謊。
【誰來救救我,我快要編不下去了。嗚嗚嗚......】
元瑜邶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的猜測更加確定,“你到底是誰?”
話落,他身形如鬼魅般閃現到姜虞的身前,鐵鉗般的手猛地掐上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