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一聲不吭,垂著眼,乖乖跟在南潯后頭。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手心卻微微出汗。
宋煦回頭看了眼關然。
她的目光盯著南潯遠去的背影,有點不甘心。
他嘖了一聲,搖頭道:“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男人啊,大多靠不住。不過我例外。”
他輕笑著補了一句。
關然慢慢扯出個笑,笑容淺淡,卻不失體面。
“其實他待我還不算差。我上部戲,還是他投的資。都是成年人了,計較那么多也沒意思?!?/p>
她頓了頓,目光緩緩垂落,聲音低了幾分。
“這些年,我也習慣了?!?/p>
宋煦心里嘀咕。
這娛樂圈的女人,果然拎得清。
錢到了位,感情算什么?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還是你明白事理。心寬體胖,活得輕松。”
他頓了頓,試探著問。
“要不,我再叫倆朋友,陪你玩會兒?新開的清吧,環境不錯,音樂也夠勁?!?/p>
關然搖搖頭。
“明天還有通告,宋少,我先走了?!?/p>
她朝他微微頷首,拎著包轉身離開。
宋煦笑著點頭放行。
他收回視線,輕嘆一聲,轉身又走回包廂。
里面,周紀南正閉著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太陽穴上。
包廂燈光昏暗,映得他輪廓分明。
宋煦一看這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剛才可是推了美女的約會,專程趕回來送這貨回家,就怕他醉出問題。
結果人還在這兒裝深沉?
他一屁股重重坐下。
沙發凹陷,發出悶響。
他冷笑:“喲,還能坐起來?我還以為你真醉死了,躺這兒等收尸?!?/p>
“酒是喝了,人沒死?!?/p>
周紀南睜開眼,目光沉靜。
“南潯走了?”
“嗯?!?/p>
宋煦點頭,語氣仍帶著不爽。
“來一趟就把人帶走了,動作利索得很?!?/p>
他頓了頓,眉頭一皺。
“那個女孩什么來頭?我怎么看著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話到一半,他又突然咽了回去。
周紀南緩緩松開皺起的眉頭。
“有沒有覺得她剛才的樣子,有點像誰?”
宋煦聞言,略微一怔,隨即瞇起眼睛。
他琢磨了一下,猛地睜大眼睛。
“我懂了!她跟關然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紀南沒有接話,只是嘴角輕輕揚起。
宋煦嘖了一聲,搖頭感嘆。
“南潯這人真是膽子大得沒邊,做事完全不顧后果,當年一把火燒到宗祠的事你還記得吧?整個南家都被驚動了,族老們氣得差點把他逐出家門。也就他干得出來這種事”
那會兒南潯確實瘋得厲害,毫無顧忌。
宋煦瞇著眼,目光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
“不過啊,你們馬上就要成親戚了。你這次回來,不就是準備跟他妹妹訂婚嗎?雖說小時候定下的親事,但到底也是兩家長輩點頭認過的。到時候南家辦酒,熱鬧得很,可別忘了喊我一聲,我要親眼看看你穿禮服的樣子?!?/p>
“小時候定的親事,變數太多,還不一定作數。”
周紀南語氣平淡。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外套,隨后起身朝門口走去。
再說……
當初定下這門親的姑娘,根本不是現在的南家大小姐。
……
池晚靜靜地坐在車后座。
周紀南這人從不露面,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
她想找機會靠近他,了解他,幾乎不可能。
除非,他親自出現在她面前。
可這概率,低得可憐,幾乎如同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根針。
原本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
她借著南婉的身份混進私人俱樂部,本想在人群中悄然接近他。
哪怕只是一句搭訕,一次眼神交匯也好。
偏偏就在最關鍵的時刻,被南潯攪了局。
現在,她只能指望南潯了。
指望他不會察覺她的意圖。
“我明白了,以后不會再擅自行動?!?/p>
南潯這才緩緩松開。。
她余光掃過自己的手腕,皮膚上已經浮現出一圈紅痕。
“疼嗎?”
他忽然開口。
其實沒什么感覺。
但她還是低聲回答:“還行,不礙事?!?/p>
南潯的手又伸過來。
“池晚,以后乖一點,聽我的,對你沒壞處?!?/p>
池晚差點笑出聲。
她轉過頭,搖下車窗,夜風立刻灌了進來。
她吹了幾秒冷風,終于平復了呼吸,忽然開口,聲音平靜。
“今天我用了南婉的身份去俱樂部,南夫人會知道嗎?”
南潯挑眉。
“現在才怕?之前不是挺大膽的?”
她沒回答。
車外的風呼嘯而過。
這個問題她心里清楚得很。
就算今天不去,她的消息遲早也會傳進南家的耳朵里。
那些人脈關系盤根錯節。
南家的耳目遍布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從她回到這座城市的那天起,她就在等這一天了。
可她知道,平靜不過是表象,遲早會破。
只是……
要是南夫人知道她兒子現在對她這樣,會是什么反應?
那個高高在上、冷面鐵心的南夫人,能否接受自己的獨子,竟然會對一個早已被逐出家門的女人動情。
池晚慢慢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她努力控制著呼吸。
“我想回去了。”
“我還沒玩夠呢?!?/p>
南潯卻沒有松手的意思,目光落在她柔軟的唇上。
“去你家,怎么樣?”
池晚瞳孔一縮。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迅速開口。
“明天外地有案子開庭,我得趕早班飛機?!?/p>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很急,律師行程不能耽誤?!?/p>
南潯沒動,眼神沉了沉。
他盯著她。
池晚咬了咬牙。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僵持下去。
于是下一秒,她主動湊上去,在他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他的眼神驀然一暗。
緊接著,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腦,毫不留情地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交纏,氣息交錯。
結束時,他依舊沒有放開她。
而是盯著她泛紅的臉頰,低聲道:“這次算你欠我的?!?/p>
欠?
她什么時候答應了?
池晚心頭一震,想要反駁。
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心情大好的南潯已經松開她,收回手,轉而踩下油門。
引擎轟鳴。
朝著她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
第二天,池晚一下飛機就直奔法院。
清晨的冷風撲在臉上。
她攏了攏外套,步伐急促。
時間緊迫,她沒有片刻停留。
自從上次南潯去律所打過招呼,楊恒就把新接的案子都交給了她。
這是機會,也是考驗。
只要這單官司贏了,她的實習考核就徹底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