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看著她態度轉變得這么快,先是怔了怔。
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眼角微彎。
這女人就是這樣,平日里冷得像塊冰。
碰不得也惹不得,說話帶刺,做事果斷。
誰都不放在眼里。
可你要是真幫了她,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她也能默默記在心里,放下架子,順著你的心意來討你好。
哪怕只是一頓飯的邀約,也足夠證明她的在意。
她還記得他愛吃哪一口味,還記得那家藏在巷子里的老店。
真是讓人又氣又笑,偏偏又舍不得真生氣。
他伸手,一手輕輕扣住她后頸,掌心微熱。
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鼻尖幾乎相碰。
另一只手卻慢悠悠地抬起,修長的手指勾住她睡袍的領子。
他垂眸看著她。
“好啊。問題是我現在就餓了,你說,怎么辦?”
池晚愣了兩秒,隨即側過身,伸手想去拿剛放在桌上的外賣盒。
“那你先吃吧,我再點一份……”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身體失去平衡,直接跌坐在他腿上。
面對面的姿勢讓她心頭一緊。
整個人幾乎是半跪著。
膝蓋卡在南潯的大腿與沙發扶手之間。
她下意識想掙扎著站起來。
可后頸卻被南潯的大手輕輕一按。
他眼神低垂,眼底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壞笑。
“你說,我現在最想吃的,是什么?”
池晚沒說話。
她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他正探進她浴袍下擺的手腕。
“換個條件……寧寧還在屋里。”
“嗯?”
南潯眉梢輕挑,嘴角的弧度加深。
“今天我開的是S680,車里又安靜,又寬敞……你想怎么鬧都行,后座空間夠大。”
池晚咬住下唇。
“我說的是換個要求!”
不是換地方。
南潯低笑一聲。
與此同時,那只被她攥住的手卻并未停下動作。
就在這時,他貼身衣服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你幫我接一下。”
他依舊抱著她,雙臂緊扣在她腰間,兩只手都沒空。
池晚抿了抿唇,低頭從他西裝內袋里掏出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來電顯示跳了出來。
是“母親”。
她的指尖頓住,整個人猛地一僵,臉色微變。
“還是你自己接吧。”
南潯察覺到她原本軟下來的呼吸驟然冷了下來。
原本纏綿的氣氛瞬間凝固。
他抬眼,眸色微沉,低頭看了眼屏幕。
母親。
他的眼神一暗,手臂松了力道,緩緩放開了她。
池晚順勢站起身,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幾步。
客廳就這么點大,她無處可躲。
最終只能悄悄走到餐桌邊,拿起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
倒水的時候,她低著頭,用余光偷偷看他。
南潯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擦完后,他才接起電話,沒有回避她,也沒起身,依舊靠在沙發上。
“喂,媽。”
電話那頭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領證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告訴家里?私自決定算什么?這是婚姻,不是兒戲!”
南潯緩緩脫下西裝外套,身體往后一靠。
“說不說,不都結了嗎?您不是一直盼著我結婚嗎?這下滿意了?”
“南潯,你這是胡鬧!”
池晚端起那杯涼白開,假裝平靜地喝了一口。
水杯映出她的臉。
眉心微蹙,眼神復雜。
她苦笑,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
這么多年了,一聽見這個聲音。
哪怕只是從電話那頭傳來,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心慌,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正想著,又聽見電話那頭的語氣緩了下來。
“明天把她帶回來。躲來躲去,是等著我親自上門嗎?”
池晚心跳一頓。
整個人猛地回頭,目光慌亂地掃過房間,最終定格在南潯身上。
她死死盯著他,拼命搖頭,眼神里全是哀求。
南潯微微側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他的嘴角微揚,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過陣子吧,等合適的時候,我會帶她回去。”
“見個面還用等時機?”
南夫人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你該不會找的是那個女明星吧?前段時間你還上了她的熱搜,滿城風雨,全網熱議,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
南潯語氣平靜,沒有半分慌亂。
“我心里清楚,您也別背地里查她,有失身份。”
“你以為我想查?”
南夫人冷笑一聲。
“你最好真有分寸。這些年,我們越來越管不住你了。”
話音落下,電話那頭傳來“嘟”的一聲。
電話被直接掛斷。
池晚松了口氣,胸口起伏不定。
她轉過身,伸手拿起桌上那半杯水。
一口氣將剩下的水全部喝光。
南潯過來,腳步沉穩。
他一手環上她的腰,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滲進來。
“剛才,怕了?”
池晚沒有回答,只是死死捏緊了手中的水杯。
杯壁甚至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現在,已經晚了。”
南潯突然收緊手臂,動作干脆,把她狠狠摟進懷里。
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呼吸落在她的耳后。
“從你主動開口要跟我結婚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南家的事,你躲不掉。”
池晚看不清他的表情。
屋子里安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突然,池晚冷冷開口。
“南潯,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咱們這種關系,見不得人。”
南潯身子一僵,摟著她的手臂瞬間松了勁兒。
他沉默了一瞬,喉結微動。
池晚一點點轉過身。
“我們不過是協議結婚,別太當真。”
南潯眼神平靜,深不見底。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指腹粗魯地蹭過她發紅的唇,動作近乎殘忍,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池晚,你怎么總愛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她被弄得生疼,眉頭一皺,下意識偏頭躲開。
“走了。”
說完,他從沙發上隨手撈起那件深灰色的呢子外套。
他沒有再多看屋內一眼,抬腳邁步,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隨著一聲干脆的“咔噠”輕響。
門被關上了,留下滿室寂靜。
直到聽見那聲清晰的門響,池晚才像是終于卸下了全身力氣。
身體一點點沿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去。
她雙膝蜷起,額頭輕輕抵在膝蓋上。
良久,她才悶悶地吐出一口氣。
有些關系,早已名存實亡。
再勉強維持,不過是自欺欺人。
……
兩天后,池晚收到一份燙金邊的請柬。
信封上寫著她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