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只是看好戲地咧嘴。
云昭無奈:“郎君莫忘了在下可是為您熬了一個大夜,郎君還想拿到九連弩,可千萬記得為在下行蹤作證。”
此時,云昭已然明白幕后之人的心思。
幕后之人明顯想讓自己當替死鬼所以才開了那道門。
明明他還可以做的更高明,譬如先殺死她再偽造個畏罪自殺的現場。
可偏偏他只是開了個倉庫門,偽造個畏罪潛逃的假象。
沒有第一時間殺死她,那以后可沒這么好的機會了。
云昭默默握拳,腦子瘋狂推導幕后之人殺趙弘劉焱的目的。
兩人均是文書閣的人,他們之死是私人恩怨還是牽涉了深宅秘密?
莫非兄長失蹤也與文書閣有關?
云昭瞇眼,如果兄長失蹤也與文書閣有關,那這件事就越發深不可測了。
就在這時,終于有人想起要往中堂轉轉。
本來那侍從只是想進來看一眼并不抱希望,結果才進來就看到人人尋找的云樾大喇喇地站在游廊之上。
他先是一愣,接著警惕后退,邊退邊開口:“找……找到了!云樾……云樾在這里!”
很快,中堂被團團圍住。
宋掌事姍姍來遲,她也沒二話,差人將云昭拿下,直接押走。
那模樣就跟拎小雞似的。
裴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被提走的小雞,確定他的手沒被捆著,便也沒吱聲了。
手沒事就行,手沒事就還能給他當牛做馬。
裴徹雙手攏于胸前,不急不緩地跟上了嗚嗚泱泱的大隊伍。
他踏出中堂時,剛來換崗的守衛猶豫探出兵器,明顯想阻擋……
但收到裴徹威懾的眼神,又默默收回動作。
裴徹便這樣大喇喇走出中堂,到外面溜達去了。
……
昨天云昭到公主的院落還只是個嫌疑人的身份,一個晚上過去已然被坐實兇手的罪名。
云昭被粗魯地推搡到正堂。
公主在高位坐著,玉澄在下首看戲,旁邊站滿玉府各大掌事仆婦,眼神全都不友善。
今日玉攸寧倒是沒出現,想來應是被禁足了。
華彰公主臉色非常陰沉,她重重地將杯盞置于案幾:“你好大的膽子!”
“公主息怒。”
“息怒?你做出這堆破事,讓我怎么息怒!”
云昭端正身姿認真開口:“回稟公主,奴,不知錯在何處。”
“大膽罪奴,在府邸屢次行兇,擾亂府邸秩序,讓主母憂心,該當何罪!”
宋掌事替代華彰公主開口。
“奴不知宋掌事所言為何。”云昭皺眉一臉正義:“奴不曾行兇,也不曾擾亂秩序,更無意讓公主憂心,還請公主明鑒。”
“呵,少在這裝無辜,趙弘劉焱是你殺的吧,人證物證都在,容得你狡辯么。”玉澄在旁開口。
“奴斗膽問一句,所謂的人證物證是什么,可是有人親眼看見奴殺人,又或者發現奴殺人的兇器或證據?”
“昨夜,你逃竄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玉澄不答反問:“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么。”
“說到這個奴也覺得奇怪,昨天夜里奴被屋外雜聲吵醒,睜眼便看到門庭大開,往外一瞅守衛已然被打暈躺了一地。
奴不知是否為兇手意欲殺人滅口布的局,只能暫時躲藏起來。”
“呵,躲藏?你分明就是畏罪潛逃!”玉澄滿臉不滿:“你使計撬開鎖,打暈了守衛又慌不擇路逃跑,路過劉焱關押處時驚動了他,他想呼叫預警結果被你活活勒死,這就是真相!”
云昭驚訝:“劉焱是被勒死的?”
“少裝糊涂,他怎么死你不清楚么。”玉澄挑眉怒喝。
“在下確實不知此事更未曾殺劉焱,在下由始至終沒有離開中堂范圍半步。”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用刑才能說實話了是吧。”玉澄說著噌地拔出他袖子里的小刀,眼里有嗜血的興奮:“就讓我替母親審你好了!”
“回稟公主,奴確實不得殺人,昨夜奴擔心兇手殺人滅口,看到門被打開便躲到了隔壁中堂,郎君可為我作證。”
“郎君?哪個郎君?”玉澄嗤笑:“我可不曾見過你。”
“是我。”
裴徹攏著袖子懶洋洋地走了進來。
他一身松散白袍,頭發虛攏,腳下踏著木屐,身姿筆挺閑庭信步,頗有風流名士的架勢。
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只是他沒涂粉了吧。
裴徹雖然不黑但和時下流行的病弱蒼白美搭不上半點關系,故而這一身打扮,對于擁有標準的名仕審美的玉澄而言,簡直不倫不類。
玉澄看到他進來,眸子微瞇,并不歡迎。
“我若沒記錯,晦瑾應還在面壁期吧,如此踏出中堂不怕父親加罰么。”
“玉府是我家,聽說玉府有賊人作亂,作為家中一員,我有必要挺身而出。”裴徹挪用了云昭的話,慢條斯理地來到正堂中間沖上首的公主作揖:“干娘,您說是不是。”
華彰公主難得聽到一句舒心的,她眼里帶笑:“難得你有心為我分憂,母親非常欣慰。給郎君賜座。”
婢女連忙給裴徹騰挪座椅。
裴徹卻擺了擺手:“不用忙叨,每天都坐,累死了。”
華彰公主聽到他這么說非但不生氣,反而一臉無奈與寵溺:“誰不覺得坐著舒服,就你覺得是酷刑。”
明明方才還是劍拔弩張的公堂對峙,自打裴徹進來,正堂的氛圍來了個大轉變。
尤其是華彰公主,云昭都要以為她生在帝王家故而天生高冷情愫寡淡,畢竟面對親生女兒玉攸寧她都保持疏離。
結果,面對裴徹卻是百八十度大轉變,應有的溫情與和藹一點不少。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云昭看得瞠目結舌。
完全沒想到裴徹在華彰公主這里這么得臉。
玉澄與他相比,那完全是另一個待遇。
不,別說玉澄,估計玉攸寧都沒這個待遇。
云昭默默看了一眼玉澄,果然,此時他的臉黑如鍋底。
玉澄發現云昭在瞅自己,不由得怒瞪過來。
“你瞅什么瞅,以為找了個靠山就能順利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