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翳這一身鎧甲像是有些浮夸的騎士盔甲,拿著兩把血紅的太刀,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正當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沈序謐突然闖了進來。看到雙方的架勢,他也知道要發生什么,只是他覺得臣翳單打獨斗沒有勝算,但是他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幫忙,畢竟她剛才說了那樣的話...
沒等沈序謐想好到底幫不幫忙,臣翳就已經一個箭步沖到檸清面前,太刀交叉向檸清斬去。
檸清迅速反應,展開護盾抵擋,但是他的體力并沒有恢復多少,太刀的劍刃與護盾碰撞,讓檸清感覺十分乏力,并且喉嚨里也有一些腥甜味。
其他人知道檸清撐不了多久,紛紛向臣翳發起進攻。
先不論他們的攻擊對臣翳完全沒有什么作用,就只是臣翳的反擊他們也難以抵擋,她現在似乎處在一種極度狂暴的狀態,身上的氣場極其恐怖。
一旁,沈序謐眼見自己昔日的恩師...變為了如今這個模樣,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根血刺拔地而起,刺穿了想要靠近的沈序謐的左鎖骨...
她的左手開始不聽使喚了。
強烈的劇痛迫使她叫出了聲...但她并沒有來得及緩過來,另一根血刺就這樣刺穿了她的左心口,擦過她的心臟...
隨后,氣胸帶來的窒息感涌入她的意識,她想到了臣翳...不久前說過的那句話“為了保住‘國王’,‘車’也只是一個犧牲品罷了...”
是啊,她的能力...是將痛苦轉化為血液,從而提升戰力,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想到此處,肉體上的痛苦和被當做棋子的不甘重合...最終化作無力的悲痛:“為什么?你明明說過我很重要...”她這么自言自語著...伴隨著血刺的消失,她被劇痛帶來的無力感所裹挾...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她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她曾無意識放出的血刺,扎入了舊友的軀體...她愣在了原地...
隨后,她因為親手傷害了昔日的舊友...自己產生的強烈痛苦感,成為了壓垮她身體極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雙眼開始充血,不知是因為強烈的恨意還是自己的血液,她的視野開始漸漸染上了紅色...隨后,更猛烈的攻擊接連朝著檸清斬去...
“噗...”檸清吐出了一口血,護盾的裂縫越來越多...漸漸爬滿了她的防護罩,就在他覺得撐不住時,不知為何,臣翳停止了攻擊...
他看向臣翳,眼前的敵人,眼睛冒出了兩行血淚...
慢慢的,她...再也握不住刀,跪倒在了地上...陷入了黑暗之中
疼,好疼,大量的情緒涌入臣翳的身體,大腦像是被萬根針扎穿一般的疼。
她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好像有什么被影響了,她猛然從痛苦中回過神來,平常笑容如面具一般穩固的臉上,被深深的絕望占據,她死死的抓住脖子上的玉墜,企圖獲得一絲自欺欺人的安慰,那是一塊淺綠色,祥云狀的玉,象征著好運。
忽然,一道聲音在身邊響起,那明明日日都能聽得到的聲音,卻仍讓臣翳紅了眼眶。
“阿臣,疼不疼啊。”那人聲音中帶著顫,臣翳抬頭看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眼眶里瞬間充滿了溫熱的淚。
雖是同一張臉,她看起來有隱隱的戾氣,而那人卻是溫和的。頭發短短的,一如她沉睡前那般。
臣翳顫抖著上前一把將人抱住,唇角上揚,卻笑的難看,“不疼,我不疼,小一...我一點兒也不疼。”
“你的玉,我保管的很好,一點都沒有碎裂,也從沒被搞臟過。”
她的手撫上臣翳的臉,替她拭去了臉上的血跡。“阿臣。”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對不起啊,阿臣,讓你誕生,強行捆綁著你,讓你帶著我的意念承擔這么多痛苦。”
“我們一起走,好嗎,去休息。”那人表情痛苦,眼淚如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臣翳一言不發,好像要將人融進身體里一般,抱得很緊,只一會兒,臣翳抬頭吻在她眉心,又吻了吻她濕潤的眼。
“小一,這次,我好像又要惹你不高興了。我生來便是要護著你的。為了你,怎么樣我都愿意,只要你活著...就是我們活著。”
那人瞬間愣住,表情逐漸變得絕望,喉嚨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一點痛苦也感受不到了,可臣翳卻愈發抖得厲害。
她慌亂的用雙手去擦拭臣翳臉上忽然流下的血淚,可那淚卻始終源源不斷,怎么也擦不干凈。
“求你了,臣翳,不要再留我一個人,我不要再一個人活著了,我求你,你不要離開我。”
臣翳已經沒有力氣了,手無力的垂在身側,氣息微弱,聲音變得小小的,笑著看向她,“小一,不要哭,看見你哭,我就好難過,我說過呀,你活著,就是我們活著。”
“別哭啦,我還是會一直在的。”
“我愛你。”
話音落下,她忽然感覺一陣眩暈,眼前一片黑暗,但只一瞬便又恢復了正常,她和臣翳好像調換了位置,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
而眼前臣翳的身體卻變得有些透明,她伸手想要抱住臣翳,卻撲了空,她痛苦的祈求臣翳不要離開,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臣翳的身體慢慢消散。
臣翳的聲音聽起來很遠。
“沉翳,好好的生活,好嗎,別再虐待自己了。
“你那么好,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消散的最后一刻,臣翳想,大量極端的痛苦情緒居然影響到了早已崩潰自我封閉的沉翳,強行的將她喚醒了,她最開始還以為,都要死了呢,幸好這方法可行,能讓她醒來,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另一邊,檸清看著倒在地上的敵人,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結束...了嗎?”
同時,天上漸漸下起了小雪...
“...?明明現在...是夏天”
雪越下越大,隨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好像自己周圍的溫度,變得有些太低了?遠處,一個銀發少女緩緩走來。
“這里...發生了什么啊?!”
她看著滿地的血跡...和手持武器的檸清,狐耳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想象剛剛慘烈的戰斗...而感到害怕。
隨后,她抬手,所有還站著的人...腳下黑色晶體蔓延開。
下一刻,黑色的奇異物質往上蔓延,近乎瞬間便控制住了他們的腿,這種東西似乎格外堅硬,并且他們的異能...不知為何,也被這些散發著寒氣的東西,壓制住了...
“你...對我們做了什么?!”檸清憤怒的喊到,他試圖掙脫...但這種黑色物質,哪怕用再大的力...也不可能打開,而神秘的少女也并未說什么,她跑到臣翳身旁,輕輕讓她平躺在地上...看著她的樣子:“...腦死亡還需要一段時間...應該能救,希望沒有嚴重的腦溢血...”
那少女從口袋掏出一塊翠綠的玉佩,輕輕貼在了她的心口...翠綠的光線源源不斷的鉆入她的心口,她的臉色...似乎在好轉?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她看向不遠處因為疼痛而脫力倒在地上的沈序謐,玉佩分出了一顆綠色的光球沒入她的眉心,她被血刺所刺穿的傷口...幾乎是瞬間愈合了。
沈序謐看著自己奇跡般愈合的傷口,有些難以置信...她掙扎著爬過去想看臣翳最后一眼,看著玉佩中,綠色的光接連不斷的朝著她心口鉆去...
“她...她沒問題的,對吧?”雖然她并不認識眼前的少女,但...目前能給臣翳帶來生的希望的...或許只有她了。
“不太樂觀...全身多處血管破裂出血...正在試著修補,至少止住血沒問題,不確定是否腦溢血...看這個樣子大概率也有,大概三成希望...應該”銀發少女輕聲說著,汗水緩緩流下...狐耳也因為體力不支微微耷拉了下來...過了不久,她把玉佩收了起來...
“我...找師父去,他應該...會有辦法的”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但還是強撐著站起身,隨后,那個神秘少女輕輕抱起雪中的臣翳。
“...三天之后,仲景醫館門口見”她回頭,對著沈序謐眨了眨眼,隨后,朝著遠處跑去...
隨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他們四肢上,那些冒著寒氣的黑色物質,驟然消失...
只有地上的積雪,和積雪上的腳印,證明著...她曾經來過...
“有趣...”不遠處,陶墨看著漸行漸遠的少女,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