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猶豫了。
他可以擋住她的視野,但不能隨意捂住她的耳朵。
如果云刃發出什么不堪的聲音,那么她會怎么看哨兵?
會不會覺得哨兵都很惡心?
晏明咬咬后槽牙,隱去心頭那點酸澀。
失去神志的云刃隔著人沒法看到林若可,目光逐漸陰沉,他本能就想把眼前所有擋住她的東西都粉碎。
可是他抬手,冷光凝結的瞬間,又突然在指尖消散。
原本布滿殺意的眼瞳顯現出一絲茫然。
云刃垂眸看向地面,再抬眼,還是金色眼瞳,卻已經沒有剛剛的狂熱。
他默默地坐了下來,甚至閉上了眼睛。
晏明立刻操作機械臂,將鎮定的藥物推進云刃的手臂。
sss級哨兵,不僅僅意味著他的體魄和精神力最強,還意味著他們擁有著異乎尋常的意志力。
自控力,就是其中之一。
青色的液體沒入云刃的血管。
加上之前的抑制劑,像一把把淬過毒的刀在他的精神里寸寸凌遲。
利用激發痛苦值,喚醒哨兵的神智。
眼看著云刃沒什么特別的反應,晏明沖哨兵打了個手勢,示意無需再刻意擋著林若可。
剛剛一直被擋住視野的林若可,拽下來方巾,強摁住自己的好奇心,耐著性子在他們身后等著。
終于前面的高大哨兵給她讓開了路,重新讓她看到了前面的情況。
看到云刃的瞬間,她的心率就無法控制地跳快了幾分。
如果有比狂野直接的男妖怪更有誘惑力的,那一定是內斂冷清的魅惑男妖怪!
他盤腿坐在地上,長長的羽睫低垂完全掩住了那雙充滿魅惑的眼瞳。
林若可慢慢靠近了幾步,越近越覺得心驚。
他比所有她見過的男弟子都要好看。
銀色的短發垂落,發梢指向了異常俊秀的眉眼。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閃著碎光
哪怕是閉著眼,一動不動,也足夠動人心弦。
籠子上的欄桿映入眼簾的瞬間,喚回了林若可的思考。
剛剛發生的一幕,其實她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們并不想讓她知道。
那她就不能貿然發問。
這里可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
“大人,”她超小聲地湊過去問晏明,“他現在這樣,算不算好了?”
“嗯。”晏明被她突然的靠近驚到,退了半步。
“太好了!”林若可大大松了一口氣。
“大人,謝謝你救了我。”她往籠子那邊靠近幾步,隔著籠子沖著云刃道謝,“我一直沒有向你道謝呢。”
她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云刃就無法自控地睜開了眼,但是他沒有抬眼看她,甚至自嘲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一直活在痛苦中熬煎的精神,嘗過了安撫的甜美,就刻進骨血,無法舍棄?
可是她滿含笑意的道謝聲,讓他心頭輕顫,實在無法自控地睜開了眼。
林若可見他睜開了眼,雖然沒有抬眼看自己,但是起碼對她的話做出了反應。
她的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盛滿了笑意:“謝謝啦!”
“不用客氣,你也幫了我,我們……”云刃此刻聲音并沒有完全恢復,吐字還有些不清晰,甚至可以在他唇齒的間隙窺見犬齒的余影。
他本意要說扯平了,可余光看到林若可,眼神不受控地望向了她。
原本要說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他默了默:“互相幫助過,我也要謝謝你。”
他微微低下頭,長長的羽睫掩住他那雙眼睛。
再次抬起眼。
林若可跟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對視的瞬間,心跳不受控地加快了。
剛剛那一瞬低首垂眸間的風情,簡直堪比西子捧心。
他實在太漂亮了。
可是他身上并沒有任何陰柔的氣質。
他體型修長,寬肩窄腰。
每一處的肌肉都恰到好處,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之下泛著細碎的光澤。
簡直就是美的化身。
林若可目光全然不受控制,落在他線條極其有力又兼具美感的肩頭,順著肌肉的線條往堅實有力的臂膀看去。
想起來自己之前就是趴在他的后背上,牢牢抱住的就是這樣一副身軀。
林若可的臉不受控地就熱了幾分。
反正她都死了,也是女鬼了。
對男妖怪起點色心,也沒關系的,對吧?
火速說服自己的林若可,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她的眼角彎了一下,笑意更深。
云刃在她那滿是笑意的目光中,漸漸地紅了耳尖。
就連手指關節的粉色也更加明顯。
林若可敏銳地發現他的變化,歪了歪腦袋。
他怎么臉頰和耳朵這么紅,是不是不舒服?
“大人,他是不是發燒了?”林若可轉頭看向晏明,指著自己的耳朵,“他耳朵都燒紅了。”
晏明略愣了一下,目光在她和云刃之間轉了兩圈,搖搖頭,“他沒事,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那能打開籠子嗎?”林若可心直口快,話音未落,她就意識這問題提得有些僭越,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在狂化值降低到95之前,這個籠子是打不開的。”晏明指了指數顯屏。
林若可瞇著眼看向了墻上的不認識的鬼畫符,看了好一會,實在看不出來這是什么東西:“那現在是多少?”
“你不認識?”晏明的聲音十分震驚,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么明顯的情緒。
“現在是99.7。”云刃聲音平穩,仿佛這數字無關他本身。
什么是“點”?林若可隱約覺得這個數字好似是跟99有著很緊密的關系。
但是后面有個她全然沒有聽到過的“點7”。
她的臉上難掩困惑,又不知從何問起。
云刃看著她的側臉,見她一直盯著那數字看,“99.7的意思就是很接近100,比99的數值更接近100。”
“哦,這個意思,”林若可立刻理解了,轉頭看他,“那就是我們還要努力降低四個數,你才能從籠子里解放出來,是嗎?”
我……們?
不僅云刃,在場的所有的哨兵無一不受這兩個字震動。
向導小姐說“我們”,是指把她和生來地位低賤的哨兵歸為一類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