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棠坐在辦公椅上，透過設計室的玻璃看著即將完成的衣服。金色的鋼筆在指尖轉動，大腦飛速旋轉。

耳邊鈴聲里的鋼琴曲悠揚婉轉戛然而止，傳來一個清透的聲音“秦總。”

“尤夏，李志的情況能不能無期或者死刑？”

“夠懸。秦總，你現在有空嗎？”

“有?！?/p>

“我現在去找您，我們當面談?！?/p>

“可以。順便把A國的法律書拿過來，我這幾天再熟悉熟悉，這樣我心中也有個數?！?/p>

“好?！?/p>

半個小時之后。

咚咚

“秦總?！?/p>

“進。”

一個穿著墨綠色修身長裙，小臂上掛著一件黃色大衣。一雙丹鳳眼沉穩又帶著點神秘，鼻梁高挺，面頰清瘦，兩片薄薄的嘴唇，大步走入。

秦晚棠一邊拿過尤夏手中的書，一邊聽她描述所掌握的情況。

“在A國里，關于強奸和猥褻的法律不僅保護受害者，也保護加害人作為人的一部分權益?！?/p>

“你這意思是說，他定不了死刑？”

“但是，也不一定。加重情節有規定，對于受害者情節嚴重的，可以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和死刑。您給的資料我看了，還是得需要證人自述。”

“但讓受害人自述，不就相當于再把剛修復好的傷口再血淋淋的剖開？”

“但是，秦總您也非常清楚，必須要受害人的口述?！?/p>

“那如果有視頻能夠證明，李志把人迷暈帶入酒店的，是否能夠作為直接的證據。”

“也不能，除非有當事人作證。仔細描述自己被侵犯的過程。但通常情況下，受害者是不愿意站出來證明的?！?/p>

“尤夏，過來。給你看一個東西。”

“好?！?/p>

尤夏看后，丹鳳眼中結滿冰霜。這個渣男性侵過近20名女孩，簡直就是畜生。

“這些描述能夠當成證據嗎？”

“可以，但是，還是需要部分的人證?！?/p>

“一定要這樣做嗎？”

“秦總，我很能明白你的心情。受害人無限的自證，加害人冷眼旁觀。隨便演一演，說一句，拿出證據??！誰知道你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就可以否定被害人所有闡述的真相?！庇认捻涌粗C據泛冷，想起了之前不公正的判決。

“可以提起公開審判嗎？”

“可以，但不包括未成年?！?/p>

“行，我知道了。明天開庭，好好整理一下資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受害人出面，明白嗎？”

“明白！”

“秦總，我先回去了。”

“嗯！”

秦晚棠透過玻璃，出神看著即將完結的衣服。

還有半個月，來得及。

秦晚棠轉動座椅背拿起手機，打給謝幕謙。嘴邊噙著笑，偏偏眼中藏了一絲算計

“謝總?！?/p>

“秦總，有事？”謝慕謙語氣中帶一絲微不可查的愉悅。

“后天開庭，有沒有興趣來。”

“秦總想要利用豐錦集團的名聲，亦或是讓李志認為自己還沒有被單方面開除？”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謝總只要按我說的做。我會據實告訴媒體，謝總也提供了相關證據。并告知媒體，謝氏為彌補我工作室的損失，已單方面違約開除李志。一個是能夠依靠我能給貴公司增加曝光度；另一個是為貴公司挽回一些名聲?！鼻赝硖淖笸却钤谟彝壬?，眼中勝券在握，像一位高高在上，執掌萬物的王。

“好，明天我會跟秦總一起去?！?/p>

“一起來就不必，到時候坐在第一排就行。”

“好！”

“希望我能夠如約看到謝總?！?/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好，再見！”秦晚棠正想掛電話。

“稍等，怎么沒有聽到秦總和顧總結婚的風聲？”謝幕謙幾乎用著肯定的語氣道。

“那是我的私人生活?！鼻赝硖哪眠^法律書，不咸不淡的道。

“恭喜！”謝幕謙心中有些酸澀的道。

“嗯！”

“嗯，再見！”謝幕謙放下手機，把椅子轉向身后的書柜。眼眸中接電話的喜悅消散殆盡，沒有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男人，出現在屋內。悄無聲息的走到謝幕謙的旁邊，突然轉過椅子，大喊一聲“啊！”

謝幕謙心跳漏跳了一拍，壓下心中的不滿?？辞宄砣耍@奇的問，“大哥？”

“嗯——”

“盛巖淞你干什么，嚇我一跳?！闭f著朝著盛巖淞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弟弟，你打疼我了?！?/p>

“起開，我要工作。晚上再說?！?/p>

“行吧，我去那邊等你。”盛巖淞無所謂的聳聳肩。

謝幕謙滿臉無語的看著吊兒郎當的人，快速投入到工作中。

盛巖淞看的津津有味。半年不見倒是戴上眼鏡了，不過還挺好看。

........

秦晚棠放下手機一看，已經12:30。顧熠今日難道是有事嗎？去看看有沒有多余的飯盒，先墊墊肚子。

剛走到門口，木門就被拉開。

秦晚棠看著面色微紅的顧熠站在門口，“你跑過來的？”

“嗯，今天的事情有點多。所以遲了一點?！鳖欖谖⒋M量平穩的說著話。

“先進來，下次忙就不用來送飯了。我讓她們提前給我訂盒飯就行。”

“我向你說過，我會每天都會給你做飯的。”顧熠認真的看著秦晚棠。

秦晚棠直勾勾的盯著面頰微紅的顧熠。這個人每時每刻在看往自己的眼中都透露著認真，也從來不掩飾對自己的愛。

心理學能夠洞察一切隱藏在人內心的陰暗，但看了越多的人和書。就越發現眼前的這個人，面對自己的時候越真誠。

“不用，等過段時間我就買下樓底，弄一個食堂。到時候，你也就不用這樣來回跑?！鼻赝硖牟唤浺獾恼f著。

目光飛快掃過怔愣的對方，若無其事移開。左眉微挑，心中琢磨著顧熠會怎么回答。

“是我做的不好吃嗎？”

“不。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吃，但這樣挺耽誤你的時間。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你有什么需求嗎？只要不觸及道德和法律，我都可以答應?！鼻赝硖淖谏嘲l雙腿交疊，雙手放在腿上。目光銳利，好整以暇的看著顧熠漸漸暗淡的眼神。

“還讓我以后給你送飯，你身體還得慢慢調理。”顧熠裝作乖巧的坐進單人沙發，心亂如麻，面上強裝鎮定。

秦晚棠起身停在顧熠面前。緩緩的彎下腰，手撐在顧熠身后的沙發上。

“真的？錯過這次機會，就沒有下次了！”秦晚棠勾起唇角滿眼笑意的看著顧熠。

“真的！”顧熠的耳朵慢慢的變紅，一直到脖頸。后背使勁的靠著沙發，頭偏向一側嘴唇緊抿。睫毛輕顫，像一只學習飛翔的蝴蝶。

秦晚棠覺得有意思，慢慢的附身靠近顧熠。逼迫顧熠只能直視著秦晚棠。

“閉上眼睛。”秦晚棠側過臉，在顧熠耳邊低語。

顧熠感受溫熱的鼻息帶著點癢意，輕輕拂過耳廓。胸膛像有只狐貍橫沖直撞，震的耳膜發麻。掌心帶著微微的汗意，慢慢的合上帶點可憐的桃花眼。

秦晚棠沒有動作，仔細的端詳顧熠的表情。輕顫的眼睫，緊抿的唇角。真有意思！沒有露面之前，還以為他多有攻擊性。沒想到是一個顆含羞草。

直到秦晚棠的肚子咕咕叫起來，顧熠的狐貍才稍稍停下這場震耳欲聾的敲鑼打鼓。

方才從外面跑來的悶熱消失殆盡，嗓子微啞“晚棠，我有點餓了。”

“正巧，我也有點餓了。睜眼，吃飯。”

秦晚棠淡定坐回旁邊的長沙發。邊拿起手機撥了一個手機號，邊吃飯。

“喂，晚棠?！币粋€齊耳的短發，葡萄似的杏眼女生的靠著摩托。手拿酷炫的黑色下頭盔，眼中閃爍著開心。

“星若，幫我一個忙?！?/p>

“好滴?！?/p>

“等下我發你一個文件夾，你幫我找到這幾個人，盡量說服她們能夠出庭作證。如果她們不愿意的話，就算了?！?/p>

“好。晚棠，現在才跟我說是不是有些晚？”簡星若看著資料里的人，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

“是有點晚。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想讓她們敘述自己所經歷的事情。”

“行，我知道。放心，我跟封宴現在就去?！?/p>

“嗯?！鼻赝硖穆犞榫w萬變的簡星若，心情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這次我要吃大餐，肯定能把你吃窮?！?/p>

“可以！好了先掛了，我還有事?！?/p>

“嗯！”簡星若看著掛掉電話。晚棠也真是的，都不說想我嗎。眼中帶著些幽怨站在路邊，打電話給封宴。

......

“是關于李志的證人嗎？”顧熠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嗯！A國的有些法律還不完善。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李志是強奸的重要情節。審判長是不會判李志無期或者是死刑的。”

“我也可以幫你找人?！鳖欖谕Ｏ驴曜?，看著秦晚棠。

“不用，我已經讓尤夏，星若和封宴在辦。”秦晚棠吃飯的速度漸漸緩和，眼中只有噴香的飯菜。沒注意到顧熠眼中的失落。

顧熠繼續詢問道“嗯！我可以去聽審嗎？”

“可以！后天上午九點開庭，你有空嗎？”秦晚棠吃飽喝足靠在沙發上。

“有?！?/p>

“好，那明天我們一起去。”

“嗯！”顧熠眉間帶著點喜悅收拾碗筷，秦晚棠也幫忙收拾放進袋子里。

明明這都是些稀疏平常的事情，每次秦晚棠跟顧熠一起做的時候，都感覺像是跟顧熠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當天清晨

秦晚棠今日穿了淺綠色的休閑西服套裝，簡單款的小白鞋。

顧熠穿了一件與秦晚棠顏色相近的淺綠色衛衣，灰色的休閑褲子，一雙白色的板鞋。

秦晚棠看到顧熠，眼前一亮，“顧熠，你突然年輕好多！”

“嗯！我想跟你穿的搭一點。”

秦晚棠笑意加深，遞給顧熠鑰匙，指尖顧熠略過顧熠的掌心“這套不錯，走吧！”

顧熠感受到秦晚棠的指尖轉瞬即逝，小心翼翼的握住鑰匙揣進兜里。疾步上前關上門，與秦晚棠并肩同行。

......

“原告秦晚棠、王晴、律師尤夏和被告律師李程已經到場。傳被告李志。”審判長的聲音莊嚴的傳至整個法庭，神圣不可冒犯。

李志穿著獄服被兩位警察帶上來，坐在被告律師身旁。只是十多天沒見，整個人變得頹廢不堪。再看到謝慕謙時，終于恢復點人氣。

“原告告被告猥褻罪，強奸罪。請原告律師先進行論述?！?/p>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陪審團成員：

我是原告方的律師尤夏，受原告委托。我將就本案的事實、證據和法律依據進行陳述，并請求法院依法作出公正的判決。

李志在2562年10月17號借著談生意事，騙原本在中央商貿地界15棟15層的海棠未眠工作室工作的王晴出門談生意。實則在云泊大飯店的3088包間對王晴實施猥褻。為此，還特地雇傭兩名高手保鏢守在包間的門口。飯店老板溫嵐提供走廊的監控，確實是李志，王晴先后走進包間。

一個小時之后，秦晚棠及時趕到，把王晴從包間抱出來。證據是飯店老板溫嵐提供的監控視頻，證人就是原告王晴和秦晚棠。并且，當日的口供都在警局留有完整記錄。

王晴因此受到極大的精神打擊，現在回到家必須每間房間的燈都必須是開著，借助褪黑素現在才能入睡。這已經給我的當事人造成極大的精神上的折磨，現在甚至是不能夠接受自己獨處于一個封閉黑暗的空間。原告王晴原本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被打破。

根據A國《刑法》第.......

我們堅信，法律是公正的，讓屬于受害者的正義得以伸張。希望法庭能夠充分考慮本案事實和法律依據，做出公正的裁判。謝謝！”

........

“被告請敘述?！?/p>

“那日我就是請她去吃個飯，談談生意。什么都沒有做，法官大人，您不能聽原告的一面之詞。監控是拍到我們進去，可是我們進去真的只是吃飯，談生意。什么都沒有發生的啊！”

“那你去談生意為什么要帶著兩名高手保鏢?！?/p>

“秦總，我是豐錦集團的總經理，帶兩名保鏢來保護我自己沒有錯吧。而且你那日還打了我。”

“要不是警察來的及時，你這一巴掌就結結實實落在我的臉上。監控都完完整整的拍著?！鼻赝硖钠届o的看著李志，似乎有一個無形的漩渦要把李志吞噬。

顧熠帶著棒球帽聽著秦晚棠闡述事實，眼神陰鷙的瞄了李志一眼。

“我現在還有傷呢！法官大人我被關了這么久，當日就憑這個監控和他們幾人的闡述，就把我關了這么久。我真的很冤枉?。　崩钪狙b作無辜的看著審判長，回避秦晚棠的話。

“李志，警局里都有筆錄。你當時承認了所作所為，如今在法庭中還想撒謊！”尤夏鋒利的眼神直直扎進李志的眼睛，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尤夏說的話不容置喙。

“審判長，當時都是被逼無奈的。她們那么多人，秦晚棠又那么能打，我如果當時出警局，指不定得被打成什么樣的呢。所以我只好認下來，我真的是冤枉的。審判長，讓他們拿出直接的證據啊，不能這樣空口白牙的污蔑我這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p>

“李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為什么會這么怕我打你。”秦晚棠聽到此一點都不憤怒，還細心的照顧王晴的狀態。拍了拍王晴的后背。

“還不是因為，你”李志突然被律師用胳膊肘戳了一下。

“還不是因為什么？為什么不說下去了？”尤夏緊接著道。

“沒什么，我什么都沒有做，我是冤枉的。”

底下聽審的人都開始懷疑李志就是做了這件事情，但是李志死咬住自己就是沒做。

“請安靜，聽審人員禁止喧嘩?！?/p>

審判長抬起法槌重重落下一聲，明亮肅穆，庭中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