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如約來臨,玄清、吳一澤、劉泊墨和楊楚四人也已經(jīng)在體育館門口匯合,還是劉泊墨給三人帶的早飯。
“你們說今天有什么任務(wù)?”楊楚兩三口將煎餅果子吞食一干二凈,好奇的看著三人。
“不知道,希望這次不是泥地,水寶寶昨天給自己換了好幾遍水才肯睡覺。”劉泊墨從單肩包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接著說道,“現(xiàn)在時間才五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鐘陸隊就要來了。”
“希望別太危險,昨天突如其來的蜜尾蜂嚇?biāo)牢伊硕肌!眳且粷砷L嘆一口氣,又將目光看向玄清,卻發(fā)現(xiàn)玄清目光有些呆滯,貌似沒有魂一樣。
“清清?玄清?”吳一澤見自己叫她卻沒有反應(yīng),頓時嚇一跳,隨后用手抓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搖。
只聽“嗒”的一聲輕響,玄清的腦袋竟像沒擰緊的玩偶,順著她的力道輕輕滑落。沒有血,沒有骨裂,只有一束漆黑長發(fā)垂到腳背,發(fā)梢還在微微晃動。
尖叫像撕裂布帛一樣從吳一澤喉嚨里炸開,尾音拔得又尖又細,跟昨日的葉玲雀比只能說有過之而不過即。
“臥槽,一澤你嚇我一跳,好端端的大叫什么啊!”楊楚的聲音從吳一澤背后傳出。
吳一澤扭頭看去就看見楊楚已經(jīng)坐在地上,明顯是摔著了。
吳一澤慌亂的比劃道:“你你你....你們看到?jīng)],玄清頭掉了啊!”
“誰是玄清?”劉泊墨疑惑的抬頭,看著慌亂的吳一澤不解的問道,“這里不就你我和楊楚三人嗎?”
“不是玄清啊,就是那個契約葉玲雀的昨天在玉米田里那個跟咱們一起行動,靈力值高達1772的玄清,咱校隊里的一員啊!”
二人看著吳一澤慌亂的樣子都感覺莫名其妙。
劉泊墨和楊楚對視一眼,隨后說道:“校隊到現(xiàn)在不就咱們仨人嗎?你做噩夢了吧。”
楊楚也點點頭補充說道:“昨天我們雖說是去玉米田,不過不也就咱們?nèi)齻€嗎?”
吳一澤想解釋,喉嚨卻忽然發(fā)冷。
她下意識張嘴,一條蒼白細長的影子順著舌根探了出來——像一段浸了水的絲帶,又似一條滑膩的觸須。
它輕輕勾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zhuǎn)頭。
視線被迫對上“玄清”的面孔:那張臉仍溫柔含笑,只是眼眶處只剩兩丸深不見底的黑,像被夜色挖走的光。
吳一澤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她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了,而在她的脖子旁邊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吳...一澤...你是在...在找我嗎?”
...
而在玄清眼中,只是一閉一睜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間無限延伸的階梯教室里。每一排課桌后都坐著“玄清”,無數(shù)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玄清,齊刷刷抬頭,露出沒有眼睛的窟窿。講臺上的玄清用粉筆寫下紅色字體:“514,是你的靈力值,也是剩余心跳次數(shù)。”
下一秒,所有身影抬手,指尖在虛空一捻
仿佛摘下無形的眼珠,抬手拋向空中。
514顆漆黑圓珠驟雨般落下,觸到皮膚便化作冰冷鉚釘,將她牢牢釘在原地。
心跳開始同步倒數(shù):514、513、512……她想召喚葉玲雀,卻發(fā)現(xiàn)御獸空間像被反鎖;想開口,唇縫卻早被細線縫住。
階梯教室盡頭,又一個“玄清”緩步而來,肩頭停著真正的葉玲雀。
對方唇角淌下一縷墨黑,聲音機械卻溫柔:
“我的身體,還給我。”葉玲雀振翅,羽影掠過,玄清只覺左眼一涼,像是被極細的風(fēng)刃劃過,視野瞬間缺了一塊。
對面的“玄清”抬手,指尖拈著一枚幽暗的圓核,輕輕按進自己空蕩蕩的眼眶。
圓核轉(zhuǎn)動,竟顯出雀鳥豎瞳的紋路。
她沖玄清笑了笑,齒列間閃過細小光點。
下一秒,指尖沿著玄清的眉弓輕描只聽見“嘶啦”一聲輕響,像揭開一張濕貼紙。
玄清最后看到的,是那層“臉”被對折、貼合到對方空白處,邊緣生出細白根須,牢牢咬住。
心跳計數(shù)跳到“0”時,整間教室的燈同時熄滅。
...
而楊楚卻沒感到什么異常,只是嚼著煎餅,卻又越嚼越硬。
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金黃面皮里竟嵌著一張縮小的人臉,眉眼與劉泊墨一般無二。劉泊墨的嘴卻在他齒間開合:“好吃嗎?”
“臥槽。”楊楚猛地起身干嘔,嘔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整條煎餅形狀的人皮,皮上印著昨天的玉米田紋路。
人皮落地即立起,像床單一樣罩向他。被蒙住的瞬間,他聽見無數(shù)蜂鳴在顱內(nèi)響起,原來每一只蜜尾蜂都在他耳道里產(chǎn)卵,而卵孵化出的不是幼蟲,是更小的“楊楚”,正用尖牙啃食他的腦回。
...
劉泊墨感覺自己被水流包裹,低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游泳館里,劉泊墨腳一滑就嗆出第一聲:“咳——!這是哪里啊?!”
他翻身想爬起,手卻直接穿進水膜,像插進凝固膠水,越拔越緊。
“露露?!你干什么啊?快把我放出去。”他對著最近那只透明球體疑惑的喊道,聲音被心跳的“咕嚕”聲蓋過。露露面無表情,反而咧嘴,露出針尖般細齒。
“泡——”第一根虹吸管猛地扎入眼角,劉泊墨慘叫:“靠!露露你干嘛!!”
他死命掰管子,指尖卻被滑膩水膜瞬間反卷,像被活吞。第二根刺進指尖時,他渾身抽搐,嘶聲喊:“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水寶寶幽幽的聲音回應(yīng)起他,聲音卻重疊成他自己的童聲:“主人,換水時間到了。”
液體被抽離的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劉泊墨拼命踢蹬,骨頭咯吱作響,泳池地面卻像果凍一樣凹陷又彈回。
“救命——!楊楚——玄清——!!”
回應(yīng)他的只有水膜外無數(shù)張自己扭曲的笑臉,同步張口:“咕嚕……咕嚕……”
當(dāng)最后一根管子刺進胸口,他嘶啞地發(fā)出半聲嗚咽,眼淚混著血水被吸走。
水箭反灌的瞬間,他瞪大干癟的眼窩,發(fā)出被水淹沒的悶吼:“不——!!!”
高壓之下,他的反抗只剩一串無聲的氣泡,在嬰孩手掌貼住心臟的一刻,徹底熄滅。
...
“應(yīng)該嚇不出什么病吧...畢竟手從自己這嘴里伸出這么假的...”說話的人正是位于體育館一旁同昨天的位置一樣的陸文濤。
只不過在他旁邊多了一只整體像一具被抽走骨骼的成年人軀干,卻“折疊”成極度不自然的跪伏姿態(tài)的靈獸。
胸腔塌陷、肩胛外翻,仿佛時刻準(zhǔn)備撲咬。通體由黑白兩色組成,外殼是一層半透明的灰白骨質(zhì)薄膜,像被剝下的牙釉質(zhì),內(nèi)里則是一團不斷翻滾的漆黑霧體,霧中隱現(xiàn)無數(shù)細小齒列,它們彼此摩擦,發(fā)出細碎的“咯吱”聲,外殼上布滿猩紅瞳孔,每只瞳孔僅針尖大,卻能像紅細胞般在表面游走。
“魘...”靈獸扭頭看向陸文濤,陸文濤笑了笑說道,“沒事的阿鬼,反正這也不是你第一次跟我這么干了,沒必要愧疚。”
被稱為阿鬼的靈獸眨了眨全身密密麻麻的眼睛,隨后安靜的待在陸文濤身邊,沒有再發(fā)出任何聲音。
靈獸名為齒魘,具有夢魘天賦,準(zhǔn)確的說是一種極度恐怖的夢境體驗。
齒魘可以通過釋放體內(nèi)的黑霧來達到制造幻境的效果,并且黑霧還有很強的麻痹混亂致幻,等四個人攝入足夠多的時候就會跟玄清一樣目光呆滯,這時候再使用催眠術(shù)和食夢從而能讓夢魘發(fā)揮最大作用。
原先齒魘就是在陸文濤的命令下指揮它用黑霧做了跟體育館一模一樣的環(huán)境,等玄清四人吃早飯時攝入黑霧時就是齒魘使用催眠術(shù)和食夢。
在陸文濤眼中這四個人也只是躺在地上睡了一覺而已。
“噠!”清脆的響指像一枚鋼針,戳破了裹在四人周圍的最后一層黑霧。
玄清第一個睜眼。她猛地弓起上身,手指死死捂住左眼眶,那里沒有血,卻感覺到那種鉆心地疼。
玄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在對抗仍在耳邊回蕩的“514→0”的倒計時。冷汗順著鬢角滑到下巴,砸在地面上,啪嗒一聲碎成八瓣。
劉泊墨幾乎是彈坐起來,雙手本能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嘔了兩下卻什么也沒吐出來。他低頭看雙手濕漉漉的指節(jié),卻不是泳池里的水,而是被冷汗浸透。
他猛然打開自己的包,看著空空的包時,才意識到水寶寶正安靜地在御獸空間中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楊楚就比較夸張了,整個人像被電流擊中,四肢同時抽搐。
他一把扯下原先在耳中的耳機,猛的掏了掏耳朵,這才意識到原來耳廓里塞著的不是蜂卵,只是一大堆耳屎。
他趴在地上,用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眼淚和鼻血混成一條細線,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我剛才聽見自己在咬自己腦子……”
吳一澤是最后一個醒的。她先是茫然地盯著天花板,隨后像觸電般蜷起身體,雙手捂住嘴,喉嚨里那種被異物撐開的腫脹感仍在。
她劇烈地咳了兩聲,指尖發(fā)抖地摸向自己的下巴,確認(rèn)沒有第二只手從嘴里伸出來,才發(fā)出一聲近乎嗚咽的喘息。
四人彼此對視,臉色比上面的天空還要白。
陸文濤此時就站在他們兩米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懶洋洋地垂在身側(cè)。齒魘像一條乖順的影子,折疊著貼在他腳邊,所有猩紅瞳孔齊齊閉合,只剩灰白骨質(zhì)外殼在燈下泛著冷光。
“早啊。”陸文濤笑了笑,聲音不高,卻在空曠的體育館前蕩出回音,“做噩夢了?”
沒有人回答,空氣安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心跳。
陸文濤又抬手,指節(jié)微屈預(yù)備響指懸在半空。
“要不要……”陸文濤側(cè)頭,似笑非笑,“再睡個回籠覺?”
四人幾乎同時搖頭,動作幅度大得像是被電了一下。
“那就好。”
陸文濤把指節(jié)收回,順勢插進兜里,語氣像在宣布今天天氣不錯,保持著微笑向著四人說道:“剛才只是齒魘對你們的初篩而已。”
“目的很簡單:測試你們的恐懼閾值,好決定下階段任務(wù)的等級:
玄清,514次心跳內(nèi)還能保持意識清醒,A級。
劉泊墨,水溺反應(yīng)37秒才放棄掙扎,B級。
楊楚,腦回啃食0.8秒就爆漿,痛覺休克,C級。
吳一澤,異物入侵6秒出現(xiàn)吞咽凍結(jié),D級。”
他每報一個等級,就像念體檢報告,語氣平淡到近乎殘忍。
“數(shù)據(jù)記下了,回去補覺吧,這幾天你們好好休息,下周咱們繼續(xù)集合。好了解散吧。”
陸文濤轉(zhuǎn)身向著體育館走去,背影很快融進體育館的側(cè)門陰影,像被黑暗吃掉。
四個少年愣在原地,誰也沒先動。
半晌,劉泊墨啞著嗓子開口:“所以……我們剛才是……被做測試了?”
劉泊墨聲音低得幾乎他自己都聽不見。
玄清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眶,指尖仍在發(fā)抖,卻強撐著苦笑:“測試?我怎么覺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呢?”
玄清真佩服這些人,自己要不是活過幾十年心智成熟些,又經(jīng)歷了穿越讓她內(nèi)心更堅強了些,恐怕剛才的遭遇早就讓她嚇的兩眼一翻嘎巴了。
楊楚用袖子胡亂擦著凝固的鼻血,笑得比哭還難看:“A、B、C、D……下次不會直接叫甲乙丙丁吧?”
吳一澤抱緊自己的胳膊,眼神飄忽:“剛才那只手……真的只是幻覺?”
四人面面相覷,目光里同時浮起一句沒說出口的話:下一次@全體成員時,你們誰敢第一個點開群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