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村的夜,被焦急的呼喊和晃動的手電光束撕裂。林野沖在最前面,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蘇禾失聯的消息如同驚雷,瞬間將他從復仇的執念中震醒,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恐懼——恐懼失去她,永遠的失去。
陳伯帶著十幾個信得過的壯年鄉親,分幾路沿著進村的盤山公路和幾條隱秘的小道仔細搜尋。呼喊聲在山谷間回蕩,卻只有風聲和蟲鳴回應,更添幾分不祥。
“這邊!有情況!”前方不遠處傳來一個鄉親的驚呼。
林野狂奔過去,手電光柱下,景象令人心膽俱裂:蘇禾的黑色SUV車尾嚴重變形,歪斜地停在路邊,安全氣囊全部彈出,前擋風玻璃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地上散落著車窗玻璃碎片和幾塊明顯是人為放置的大石頭。旁邊,一部屏幕碎裂、被踩踏過的手機靜靜躺在泥土里。
“是禾丫頭的車!撞的!有人故意設路障!”陳伯聲音發顫。
“看這輪胎印!”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戶指著地上混亂的痕跡,“面包車!撞了之后往…往老鷹坳那條岔路去了!”
老鷹坳!那是通往深山廢棄礦區的路,人跡罕至,地形復雜!
林野撿起蘇禾破碎的手機,屏幕碎裂的紋路像一張嘲諷的蛛網。他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狂暴的怒火取代。顧淮!李明!你們竟敢!
“陳伯!報警!快!”林野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其他人,跟我去老鷹坳!帶上家伙!”他順手抄起鄉親遞來的一根沉重的木棍,眼神銳利如即將撲食的猛獸。
“阿野!那地方太危險!等警察來吧!”陳伯急道。
“等不及了!”林野吼道,率先沖向那條通往黑暗深淵的岔路,“晚一秒,蘇禾就多一分危險!走!”
鄉親們被他的決絕感染,紛紛拿起鋤頭、柴刀,跟著他沖進了莽莽夜色籠罩的山林。手電光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搖曳,如同微弱的希望之火。
老鷹坳深處,一處廢棄多年的礦工宿舍。破敗的木屋內,一盞昏黃的礦燈搖曳著。蘇禾被反綁著雙手,膠帶封著嘴,丟在冰冷潮濕的地上。頭上的劇痛和吸入的迷藥讓她意識模糊,渾身無力。三個蒙面男人在屋外低聲交談。
“老大,人綁來了,接下來咋辦?顧老板只說讓她‘消失’,沒說具體怎么弄啊?”
“急什么!等天亮,找個深點的廢礦洞扔下去,神不知鬼不覺!這鬼地方,十年八年都發現不了!”
“嘿嘿,這妞長得真不錯,就這么扔了可惜了……”
“媽的!別節外生枝!顧老板的錢不好拿!老實點!”
屋內的蘇禾聽著門外猥瑣的對話,恐懼和絕望讓她渾身冰冷,淚水無聲地滑落。她想到了星兒,想到了林野……難道一切就要這樣結束?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晃動的手電光!
“媽的!有人來了!這么快?!”外面的綁匪瞬間慌了。
“快!抄家伙!看看是誰!”
林野和鄉親們循著車轍印和新鮮的踩踏痕跡,終于摸到了這處隱蔽的廢棄宿舍區。看到屋內的燈光和人影,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禾禾!蘇禾!你在里面嗎?!”林野不顧一切地大喊。
屋內的蘇禾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仿佛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她用盡全身力氣,用被綁的腳猛踹破敗的木門,發出“咚咚”的悶響!
“在里面!”林野眼睛瞬間紅了,“上!”
“操!跟他們拼了!”綁匪頭目見行跡暴露,兇相畢露,抽出砍刀率先沖了出來!
一場混戰在廢棄礦區的空地上爆發!鄉親們雖然人多,但綁匪兇悍且持有武器。棍棒、鋤頭與砍刀碰撞,怒吼聲、痛呼聲交織。林野如同瘋虎,眼中只有那扇破門!他揮舞著沉重的木棍,硬生生格開一個綁匪劈來的刀,肩膀被劃開一道血口也渾然不覺,一腳踹開撲向他的另一個綁匪,直沖向木屋!
“攔住他!”綁匪頭目厲聲吼道,舉刀砍向林野后背!
千鈞一發之際,陳伯猛地從側面撲上來,用身體撞偏了綁匪頭目!“阿野小心!”
林野借勢撞開虛掩的木門,沖了進去!昏黃的燈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綁著、淚流滿面的蘇禾!那一刻,所有的憤怒、怨恨、隔閡都被巨大的心痛和失而復得的狂喜淹沒!
“禾禾!”他撲過去,撕開她嘴上的膠帶,手忙腳亂地解著繩索。
“林野……嗚……”蘇禾泣不成聲,劫后余生的恐懼和看到他的復雜情緒洶涌而出。
屋外,鄉親們在付出幾人輕傷的代價后,終于合力制服了兩個綁匪(另一個被林野踹倒的試圖逃跑,被守在外圍的獵戶用套索絆倒擒住)。綁匪頭目見大勢已去,被陳伯等人死死按在地上。
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警燈劃破了山區的夜空。
林野緊緊抱著瑟瑟發抖的蘇禾,感受著她真實的體溫和心跳,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巨大的疲憊和肩膀傷口的劇痛一同襲來。他低頭看著懷中驚魂未定的女人,聲音沙啞:“沒事了……禾禾,沒事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