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黏糊糊“引發的連鎖慘案,或論形容詞的物理攻擊屬性
楊永革是被一股黏糊糊的甜味嗆醒的。
他猛地坐起來,發現嘴角沾著半透明的絲狀物,扯起來能拉三尺長。枕頭邊的《漢語形容詞選解》攤開著,第17頁“黏膩“詞條上,洇著片濕漉漉的痕跡,知知正蹲在書上,用爪子拍打自己沾著糖渣的臉——這貨昨晚不知從哪兒偷了塊麥芽糖,把書頁舔得像塊糖稀餅。
“你這是'禍禍'!“楊永革抓起枕頭砸過去,枕頭套上還沾著昨天咸菜壇的酸水,此刻混著糖渣,散發出一種“一言難盡“的怪味。
知知“嗷“地躥到窗臺,尾巴掃倒了楊永革的寶貝鑷子。斷了頭的鑷子掉進窗臺上的醬油碟里,泡出一圈黏糊糊的棕紅色泡沫,像某種詭異的化學實驗。
“完了,這叫'雪上加霜'?!皸钣栏锬笾亲尤扈囎樱种竸偱龅浇饘俦蝗话l現不對勁——鑷子上的糖渣和醬油混在一起,居然變得像膠水一樣黏,把他的手指頭粘在了一起。
他掙扎著往老周雜貨鋪跑,一路上手指頭粘在褲腿上、門框上、張大爺晾曬的尿布上(別問為什么晾尿布,張大爺說這叫“循環利用“),等沖到雜貨鋪時,整個人已經像只被蜘蛛網纏住的螞蚱,渾身上下掛著各種“不明附著物“。
“老周!快給我找'解膠劑'!“楊永革一頭撞進鋪子,帶倒了門口的肥皂箱。一箱“硫磺皂“滾出來,掉進老周泡著海帶的大盆里,肥皂水混著海帶黏液,漾出一層黏糊糊的綠泡沫。
老周正用黏糊糊的糯米漿糊補年畫,聞言舉著滿手漿糊站起來:“啥膠這么'頑固'?“他伸手去掰楊永革的手指,結果自己的手也被粘住了。兩人像兩只被粘住的螃蟹,張著胳膊原地打轉,碰倒了貨架上的漿糊罐——一罐黏糊糊的漿糊“嘩啦“澆在張大爺剛送來的鐵絲上,鐵絲瞬間變成了一串黏糊糊的“金屬糖葫蘆“。
“我的'硬朗'鐵絲!“張大爺剛好拎著鳥籠路過,籠里的畫眉鳥被這場面嚇得“吱哇“亂叫,撲騰下來的羽毛粘在漿糊鐵絲上,活像個后現代藝術品。
楊永革和老周還在較勁,兩人的手粘得越來越緊,突然“啪“地一聲,楊永革的袖子被扯下來了——他穿的是件的確良襯衫,本來就“脆弱“,此刻被黏糊糊的混合物泡過,簡直像層紙。
“這叫'屋漏偏逢連夜雨'!“楊永革看著自己光著的胳膊,上面還沾著片尿布的碎布。
老周突然眼睛一亮:“有了!用'酒精'!酒精能溶膠!“他掙扎著往柜臺挪,帶倒了裝著酒精的瓶子??上н@瓶酒精是老周泡藥酒用的,里面泡著人參、枸杞、還有半根不知放了多少年的鹿茸,此刻混著漿糊和肥皂水,在地上淌出一條黏糊糊的“彩虹河“。
更要命的是,這“彩虹河“流到了張大爺的鳥籠底下。畫眉鳥嚇得撲騰得更厲害,鳥屎像炮彈一樣射出來,精準落在楊永革的腦門上——熱乎乎、黏糊糊的一坨,還帶著股“五谷輪回“的酸臭味。
“這叫'飛來橫禍'!“張大爺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鳥籠一晃,籠門開了。畫眉鳥“嗖“地飛出來,一頭扎進老周的咸菜壇,把壇口那層軟乎乎的紗布頂進壇子里,自己則在咸菜堆里撲騰,變成了一只“咸鳥“。
楊永革正想罵娘,突然感覺手指頭一松——原來鳥屎里的某種成分(別細想)居然溶解了黏合劑。他剛要慶祝,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老周的手雖然分開了,但兩人的袖子粘在了一起,而且不知何時,張大爺的鳥籠門也粘在了他們的背上,活像背著個“金屬累贅“。
“快去李大媽那兒!她有'解膠神水'!“老周拖著楊永革往外沖,兩人背著鳥籠,像兩只背著殼的蝸牛,一路上粘住了三個塑料瓶、半塊磚頭、還有趙阿姨家跑出來的那只兔子。
李大媽正在院里曬紅薯干,見兩人這副模樣,手里的簸箕“哐當“掉在地上。簸箕里的紅薯干滾出來,沾了一地黏糊糊的雞屎(她家的蘆花雞總愛隨地大小便),楊永革一腳踩上去,當場摔了個“四腳朝天“,背上的鳥籠磕在石頭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你們這是'作繭自縛'!“李大媽從屋里翻出個鐵皮罐,里面裝著些白色粉末,“這是'堿面',我腌咸菜用的,能去油污,說不定能解膠!“
她抓起一把堿面往楊永革和老周的袖子上撒,又拎來水壺往上面澆。堿面遇水瞬間沸騰起來,冒出刺鼻的白煙,把黏糊糊的漿糊變成了一坨坨黃色的絮狀物——看起來更惡心了。
“這叫'弄巧成拙'!“老周咳嗽著抹臉,堿面水濺進他眼睛里,疼得他直飆眼淚。
楊永革突然發現,趙阿姨家的兔子不知何時鉆進了李大媽的紅薯窖,此刻正叼著塊紅薯干跑出來,身上沾著窖里的濕泥,變成了一只“泥兔子“。更糟的是,這兔子慌不擇路,一頭撞進了李大媽腌蘿卜的大缸,把缸蓋撞進缸里,蘿卜泡的鹽水“嘩啦“溢出來,澆了所有人一身。
鹽水混著堿面水、漿糊、鳥屎、雞屎和紅薯干,在地上匯成一條“五味雜陳“的小溪,流進了隔壁王大爺的菜園。王大爺正在給白菜澆水,見這污水流過來,當場急得跳腳:“我的'水靈'白菜!這叫'禍國殃民'!“
這場混亂的第一個反轉,發生在王大爺的白菜地里。那只“泥兔子“從蘿卜缸里爬出來,抖著身上的鹽水沖進菜園,結果被白菜葉子上的露水一打,身上的泥全化了,露出雪白的絨毛——居然是只挺漂亮的垂耳兔。
“這叫'洗盡鉛華'!“李大媽驚呼,“我還以為是只'灰頭土臉'的野兔子!“
第二個反轉來得更突然。楊永革和老周的袖子終于在鹽水和堿面的雙重作用下分開了,但兩人的胳膊上都沾著層黏糊糊的東西。楊永革隨手抓起旁邊的玉米葉擦胳膊,突然發現這黏糊糊的東西居然能拉出絲來——像極了玉米糖的口感。
“這是...麥芽糖?“老周也試著用玉米葉擦胳膊,然后把葉子放進嘴里嘗了嘗,“還真是甜的!“
原來,知知偷的那塊麥芽糖是“特制“的,里面加了糯米粉,遇水后會變得異常黏稠,但遇到高濃度的鹽水和堿面,就會分解成可食用的糖漿——這是趙阿姨孫子做手工課剩下的材料,被知知偷了去。
第三個反轉發生在所有人都以為鬧劇該結束的時候。張大爺突然指著楊永革的臉大笑:“老楊,你腦門上的鳥屎變成'金瘡藥'了!“
楊永革摸了摸額頭,發現那坨黏糊糊的鳥屎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層硬殼,像塊“琥珀“一樣嵌在他腦門上。更神奇的是,他昨天被鑷子劃破的手指,在接觸了鳥屎、堿面、鹽水和麥芽糖的混合體后,居然不流血了。
“這叫'歪打正著'!“老周掏出手機拍照,“我發社區群里,標題就叫《鳥屎的神奇功效》!“
就在這時,知知叼著塊東西從楊永革家跑過來——是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第17頁“黏膩“詞條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幾行歪歪扭扭的爪印,像在寫什么批注。而書頁上的糖渣,此刻正發出幽幽的藍光,把“黏膩“兩個字映得忽明忽暗。
楊永革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想起昨晚聽到的“吱吱“聲,再看看眼前這一地狼藉——被黏住的人、變成糖漿的膠水、洗干凈的兔子、能止血的鳥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好像都和這本詭異的書脫不了干系。
“你們覺不覺得,“楊永革指著發光的書頁,聲音有點發顫,“這書有點'邪門'?“
老周正忙著用剩下的糖漿粘他的年畫,聞言頭也不抬:“邪門才好,省得退休生活'死氣沉沉'?!?/p>
張大爺把那只“咸鳥“從咸菜壇里撈出來,用清水沖了沖,居然又活蹦亂跳了:“我看這叫'因禍得福'!你看我這鳥,現在叫得比以前'洪亮'多了!“
李大媽則在收集地上的糖漿,說要做“創意紅薯干“:“這叫'變廢為寶'!“
楊永革看著這群“沒心沒肺“的老家伙,突然覺得腦門上的鳥屎硬殼好像在發燙。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上還殘留著黏糊糊的感覺,而那本發光的書,知知正用爪子拍打著第18頁——上面印著“詭異“兩個字。
他不知道的是,第18頁的夾層里,藏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毛筆寫著:“詞性有靈,遇緣則顯,慎之慎之“。而此刻,這張紙條正隨著書頁的翻動,一點點飄落到那灘“五味雜陳“的小溪里,被趙阿姨家的兔子一口吞了下去。
兔子打了個飽嗝,突然用后腿站了起來,前爪抱在胸前,像個人似的對著楊永革“吱吱“叫了兩聲——那聲音,居然和昨晚書頁發出的“吱吱“聲一模一樣。
楊永革的頭皮,瞬間變得“麻酥酥“的。
各位捧著手機看我瞎折騰的朋友,咱們又該嘮嘮了。
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我正蹲在老周雜貨鋪的門檻上,看著張大爺用昨天粘過鳥屎的鐵絲給李大媽修雞籠。李大媽罵罵咧咧地往鐵絲上抹豬油,說這樣“滑溜溜“的能防黃鼠狼,老周蹲在旁邊啃著沾了糖漿的紅薯干,說這叫“廢物利用的最高境界“。而我腳邊,知知正抱著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打盹,書頁上“黏糊糊“三個字還沾著點鳥毛——這場景,像極了我寫第二章時腦子里的畫面。
總有人問我,你都這把年紀了,不好好遛鳥打太極,非得寫這些“硬邦邦““軟乎乎“的瘋話,圖啥?
說實話,剛開始就是圖個樂子。退休那天,兒子給我買了個智能手環,說能監測心率步數,結果我戴了三天就給扔抽屜里了——那玩意兒測不出我蹲在墻根看螞蟻搬家時的“悠閑“,也量不出我跟張大爺為“鐵絲該叫硬朗還是生硬“吵嘴時的“上頭“。后來在廢品站淘著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書頁都粘成塊了,上面還印著“形容詞是語言的衣裳“,我突然覺得,人老了,不就跟這舊書一樣嗎?得有點皺巴巴的故事,有點黏糊糊的念想,才算活得“有滋有味“。
寫第一章的時候,我總怕寫得太“離譜“。一個退休老頭跟貓和鑷子較勁,還為“堅挺“和“柔順“罵街,這事兒說出去確實有點“神經病“??赡翘煳艺嬖谏鐓^看見個老頭蹲在地上夾口香糖,鑷子銹得跟文物似的,他說這叫“為人民服務“,那股子認真勁兒,比我年輕時候還“嚴肅“。我突然就想,生活本來就夠“正經“了,咱寫點“不正經“的,讓那些被“規矩“捆得死死的形容詞,也能撒歡跑兩步。
你們別看書里鬧得“雞飛狗跳“,其實每個“奇葩“情節都有來頭。老周的咸菜壇確實總漏,張大爺的鐵絲堆里真能找出鳥毛,李大媽的紅薯干上經常沾著雞屎——這些“臟乎乎““亂糟糟“的細節,才是咱老百姓的日子啊。我寫知知偷麥芽糖把書舔成糖稀餅,是因為樓下王嬸家的貓真偷過她家孫子的糖,還把糖紙纏在了窗簾桿上;我寫鳥屎能當金瘡藥,是張大爺吹牛說他年輕時在田里被蛇咬了,抹了把鳥屎居然沒事——當然這事兒我估計是“瞎掰“,但聽著就“帶勁“。
有年輕讀者給我留言,說看不懂這些“老掉牙“的梗,覺得“黏糊糊的糖漿““咸乎乎的鳥“很“惡心“。我不怪他們,現在的年輕人喝奶茶要“三分糖““去冰“,哪見過咱當年用搪瓷缸子泡糖水,喝到最后缸底沉著層“黏糊糊“的糖渣,還舍不得扔,兌點熱水接著喝的日子?可我總覺得,那些“不精致““不體面“的瞬間,才藏著最“鮮活“的勁兒。就像楊永革腦門上那坨鳥屎,難看是真難看,但變成硬殼保護傷口的樣子,多像咱這代人——摔了跤不喊疼,抹把泥接著走,還能自嘲說“這叫歷練“。
寫第二章的時候,我把自己笑到“肚子疼“。楊永革和老周被粘成螃蟹那段,其實是我和老周真有過的經歷——那年社區糊燈籠,我倆搶一瓶漿糊,結果手粘在了一起,還把燈籠紙扯了個大洞,最后是用白酒才分開的,現在老周手上還有塊“黏糊糊“的疤,他總說是“榮譽勛章“。我把這些寫進書里,不是為了“搞笑“,是想告訴大家,生活里的“狼狽“和“荒唐“,其實都是“甜“的——就像那黏糊糊的糖漿,剛開始粘得人上火,最后居然能變成紅薯干上的甜味。
好多人問我,這書里的形容詞為啥都跟“活物“似的?又是“攻擊人“又是“變糖漿“的。其實我是覺得,咱中國人說話,從來就不是“干巴巴“的。說鐵絲“硬朗“,那是帶著股子骨氣;說紗布“柔順“,那是藏著點溫柔;就連說“黏糊糊“,都能讓人想起小時候舔糖罐的饞樣。這些詞啊,早就跟咱的日子擰在了一起,成了“有血有肉“的東西。我讓它們“鬧騰“起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語言這東西,多“神奇“——能讓鳥屎變金瘡藥,能讓糖漿成解膠劑,更能讓一群退休老頭老太太,活得比小伙子還“精神“。
寫到一半的時候,我真把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拆開了,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神秘紙條“。結果啥也沒有,就掉出來只死蟑螂,還纏著根“毛毛躁躁“的線頭——估計是知知的同類干的好事。但我還是在書里加了那張紙條,寫著“詞性有靈,遇緣則顯“,因為我總覺得,人和詞的相遇,跟人和人的相遇一樣,都是“緣分“。你經歷過“黏糊糊“的日子,才懂那個詞里的甜;你摔過“硬邦邦“的跟頭,才明白那個詞里的疼。
最后跟大家透個底,楊永革的原型就是我自己,只不過我沒他那么“倒霉“,但跟他一樣,總愛琢磨些“沒用“的事。我寫這本書,就是想給自己的退休生活找個“樂子“,也想給像我一樣的老頭老太太們留點念想——等咱走不動了,翻開書看看,哦,原來當年為了“堅挺“和“柔順“吵過架,為了塊麥芽糖追過貓,這日子也算“熱熱鬧鬧“地過了一遭。
至于那些覺得“看不懂“的年輕人,我想說,別急,等你們到了我這年紀,就會明白:生活哪有那么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多時候都是“黏糊糊““亂糟糟“的,但正是這些“不完美“,才讓日子變得“有嚼頭“。就像那只吞了紙條的兔子,誰知道它明天會不會突然開口說句“軟綿綿“呢?
感謝看到這兒的你。如果你也有過被“黏糊糊“的糖漿粘住手,或者為某個形容詞跟人吵過架的經歷,不妨在評論區留個言。說不定哪天,你的故事就會變成書里某個“活靈活現“的形容詞,在紙上“蹦跶“呢。
——一個蹲在雜貨鋪門檻上寫稿的退休老頭
(寫這段話時,張大爺的鳥又拉在了李大媽的紅薯干上,老周正在用我的書墊桌腳,知知叼著塊麥芽糖往我鍵盤上蹭,這場景,真他娘的“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