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拿到鏡子起,我就日日對著鏡子照??蓜e把我當成什么自戀狂。我在不斷訓練自己的表情。
在這小屋里,也不同監獄,我成天都閑著,有大把的時間觀察別人喜、怒哀、樂時的表情,有大把的時間訓練自己的微表情。
這中間一段時間,暗勢力也不斷宣傳讓我們印印記,我也去印,但又故意印失敗。直到再不入伙就要有殺身之禍,我才和兩位伙伴一起印上印記。
他們給我們發了一塊可以計分的表。
共有四級,通常人要積夠50分才能進入一級,可由于我們當初打倒綁架我們的人,反讓我們出了小黑屋就有50分。
也好,我們住進了灰門的多人間。要是放我們到外面,只怕我們要流浪了。
這一天清早,我正坐在墻角照鏡子,忽然有人敲門。
“牽牽,言月,跟我出來?!边@聲音,又是那個綁架我們的中年男子。
我們倆惶恐不安站起來。
“跟我去見你們領導,以后有什么任務,都由你們領導下達給你們?!彼麕覀冏弦惠v小型怪車,出了總基地。
暗勢力的一級也分為三等,像我們這種一級中的三等人物,是不能出總基地的。這次不一般啊。
“言月,下車,到那邊房子里找你領導?!?/p>
我一愣。我們一起出來,卻不是同一位領導!那些社交問題,讓我自己可怎么處理啊?
但我自然什么也不能說,和言月揮揮手,繼續乘車前進。
暗勢力的車帶我行駛了好久,在一處山腳停下。中年男子指著半山腰一處亭子對我說:“看到了嗎?到亭子里找你領導?!?/p>
“路怎么走?”我剛下車,中年男子就立刻關了車門。
“用腳走。慢慢上吧!”他臉上掛著嘲笑,說完,車子飛了似的開走了。
逗我玩兒嗎?路都不帶!
我無奈地抬頭看向那亭子。在這種陌生地帶,我連逃跑的路都沒有。
那處亭子附近,似乎有一小片紅葉林。紅葉林邊上,更靠近亭子的地方,有幾小點黃色,是銀杏葉的黃。
沒走幾步,高大的樹木就遮住了我的視線,我從袖子里取出小刀,在石頭上刻了個標記。
看著那綠一片黃一片的草,我有些怕了。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萬一躥出來條毒蛇,我連害怕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
這哪是我一個一塊磚都搬不動的弱女子能走的路?
我在心里罵著這破領導,下了山。其實我走了不到100米。
應該有其他的路,我可不可以自己走一條和別人不同的路?看著這座山,我忽然眼前一亮——那裊裊炊煙處,似乎有幾處人家。那一片,荒草明顯比較少。
我奔了過去。果然,有人住,但我并不急著去問路,我從垃圾堆里扒出一件破衣裳,套在我那象征暗勢力的灰褂子外。
我又揀了根棍子,裝出一副逼樣。表情已經很到位了,但腿不停發著抖,幸虧褂子長。
武裝完成后,欠揍的我攔住一個年輕人:“請問,到那邊半山腰亭子的路怎么走?”
“那邊的亭子?”小伙子伸著脖子,用手托起下巴,打量著我,“那可是暗勢力的地盤,你他媽不會是那幫賴種里的人吧?”
我這才發現他長得眉清目秀,早知道不該問他的。
咳咳,我強裝鎮定地回視過去,直直盯著他的眉心,直到他把目光從我身上挪開,才開口道:“暗勢力?我就問你個路,讓你給我編來歷簡介了嗎?
“你,你,你……”他氣得不輕,”你他媽還跟我裝逼了是吧?媽的我可是陰陽人!你一個死人在我面前裝什么裝!”
“你當我怕你個陰陽人?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喲——你還和那幫人不完全一樣啊,尋常暗勢力的人,聽見陰陽人跟聽見鬼了似的。也行,也行,今兒哥我心情不錯,就給你引個路吧?!蔽覜]想到他臉能變這么快。
他從家開出一輛比暗勢力更怪的三輪車。
“上車吧!這是我和某位大人物賭來的水陸兩用車,走吧,我送你到紅葉兒樹林?!?/p>
這一路上,攔路的溪流可不少。但這輛三輪車開得飛快,不因溪流停頓分毫。常常我第一眼看去前面有水,再看時就只能見身后水浪翻滾了。
“你在暗勢力占什么等級?”他漫不經心問。
“為什么執意說我是暗勢力的?”
“你手上戴的表就把身份掛出來啦!不說也算,我是這一帶大名鼎鼎的天喜,有空來玩兒。”他把車停在紅葉林旁。
“我是牽牽……”不等我道謝,他的車就走了。
我把那件破衣裳扔在一邊兒,向亭子走去,亭子旁果然有幾株銀杏樹。
亭子里,三男一女站著,還有一位年輕男子坐著不知在寫些什么。一見到我,站著的人嘴都張成了“0”。
年輕男子則在什么東西上按了一下,掃了我一眼,那目光,好似隱藏了什么殺人暗器,刺得我打了個冷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