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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鳶尾之戀

第二十二章鏡淵回響

血月當空,將秦嶺的崇山峻嶺染成一片不祥的暗紅。運輸機拖著滾滾濃煙,像一只垂死的巨鳥,在顧霆深精湛卻近乎瘋狂的操作下,險之又險地擦著樹梢,一頭扎進預定著陸點附近一條更狹窄、植被更茂密的隱蔽山谷。

劇烈的撞擊讓機艙內天旋地轉。金屬扭曲的呻吟、設備爆裂的火花、人員的痛呼和警報的尖嘯混雜在一起。林悅被安全帶死死勒住,強大的過載讓她眼前發黑,意識深處卻傳來林晨更清晰、更急切的共鳴——那是一種混合著劇痛、虛弱和強烈警告的情緒脈沖。

“悅...快...鏡...”斷斷續續的意識碎片沖擊著林悅。

“撐住!”林悅在顛簸中無聲吶喊,試圖將堅定的意念傳遞回去,同時無名指上的銀環劇烈發燙,與顧霆深戒指上的紅寶石碎片共振達到了頂峰,甚至發出微弱的嗡鳴。

飛機終于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停了下來,斜插在谷底的亂石和密林中,機翼折斷,引擎冒著黑煙,但主體結構奇跡般地保持了相對完整。

“快!撤離!”萍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她率先解開安全帶,動作迅捷地指揮還能行動的人,“傷員集中到機尾!霆深,帶林悅走!”

顧霆深解開林悅的安全帶,半扶半抱著她沖向緊急出口。艙門被暴力撬開,凜冽的山風裹挾著血腥味和硝煙味灌了進來。外面,荊棘鳥的無人機如同嗅到血腥的禿鷲,在低空盤旋,機載武器閃爍著冷光。地面,穿著黑色制服、佩戴著荊棘纏繞飛鳥徽記的武裝人員,正從密林中沖出,呈扇形包圍過來。

“走這邊!”一個穿著本地山民服裝、臉上涂著油彩的男人突然從巖石后探出頭,正是萍姐聯系的潛伏人員。他指向飛機殘骸后方一條被藤蔓半遮掩的狹窄巖縫,“裂縫后面!快!”

子彈打在機身上,濺起火星。荊棘鳥的無人機俯沖下來,能量武器開始充能,發出刺耳的嗡鳴。

“掩護!”顧霆深將林悅推向裂縫,自己則和幾名還能戰斗的知更鳥成員依托殘骸進行還擊。萍姐則冷靜地操作著一個便攜式設備,釋放出強力的電磁干擾波,暫時癱瘓了最近的幾架無人機。

林悅被推入黑暗潮濕的巖縫,冰冷的石壁讓她打了個寒顫。裂縫極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蜿蜒向下。身后激烈的交火聲、爆炸聲被巖石隔絕,變得沉悶而遙遠。黑暗中,她眉間的鑰匙疤痕和無名指的銀環成了唯一的光源,散發著柔和的銀輝,為她指引方向,也讓她與林晨的聯系在封閉環境中變得更加清晰。

“往下...深入...”林晨的意念指引著,帶著一種回到巢穴般的熟悉感。同時,林悅也共享到了林晨那邊的情況——她似乎被囚禁在一個冰冷的金屬房間,墻壁光滑如鏡,倒映著她蒼白疲憊的臉。她正用手指在布滿冷凝水的鏡面上快速劃動,留下復雜的幾何符號,符號的中心,正是那個圓圈套三角眼的鳳凰印記。

“她在標記位置!”林悅心中明悟。她加快速度,幾乎是滑下了一段陡峭的斜坡。裂縫的盡頭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人工開鑿的洞穴出現在眼前。

這里顯然曾是秦嶺站的一個秘密入口或緊急通道,但早已廢棄。銹蝕的管道、倒塌的支架和厚厚的灰塵顯示這里已多年無人踏足。然而,洞穴的盡頭,一扇厚重的、布滿灰塵和銹跡的合金大門卻吸引了林悅全部的注意。

大門中央,赫然鑲嵌著一個圓形的凹槽,凹槽的形狀和大小——與顧霆深戒指上的紅寶石碎片以及她懷表的表蓋,完全吻合!

更重要的是,林晨在鏡面上劃出的那個鳳凰印記,此刻清晰地“投射”在林悅的視覺皮層上,與大門上模糊不清的蝕刻花紋完美重疊!

“就是這里!”林悅沖到門前,毫不猶豫地將無名指按向那個凹槽。指尖的銀環光芒大盛,仿佛液體般流動,瞬間填滿了凹槽的紋路。與此同時,她腦中的林晨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仿佛隔空同步,林悅能“感覺”到林晨冰冷的手指按在囚室鏡面的印記中心。

嗡——

低沉而古老的機械運轉聲從大門深處傳來。厚重的合金門顫抖著,灰塵簌簌落下,伴隨著齒輪咬合的金屬摩擦聲,緩緩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一股冰冷、帶著陳腐氣息的空氣涌出。

“林悅!”顧霆深的聲音從裂縫入口處傳來,他帶著幾名知更鳥成員也沖了進來,身上帶著硝煙和血跡,但眼神依舊銳利。

“門開了!”林悅指著開啟的縫隙,“林晨在等我們!”

眾人不再猶豫,魚貫而入。門后是一條向下延伸的金屬通道,通道壁異常光滑,呈現出一種奇特的銀灰色,像是某種合金鑄造。通道內沒有燈光,只有林悅身上散發的銀輝和顧霆深戒指紅寶石的微光勉強照亮前路。通道的墻壁、天花板、甚至地面,都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人影,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個由無數扭曲鏡像構成的回廊,給人一種強烈的迷失感。

“鏡廊...”萍姐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和警惕,“林朝陽筆記里提到過,這是通往‘鏡之間’的前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意識迷宮,利用鏡面反射干擾感知。跟緊林悅,她的印記是指引!”

果然,隨著深入,通道開始出現無數岔路,鏡像反射變得光怪陸離,讓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但林悅眉間的鑰匙疤痕和指尖的銀環始終散發著穩定的光芒,仿佛黑暗中的信標。更奇妙的是,當她集中精神,就能“看”到林晨在另一邊同步行走的鏡像,兩個身影在無數鏡面的反射中交疊、分離,又通過無形的量子糾纏緊緊相連。

“左...第三個岔口...”“避開那片反光區域,有陷阱...”林晨的意念指引精準而及時,幫助眾人避開了一處突然裂開的地板陷阱和幾束隱形的能量掃描。

他們仿佛在時間與鏡像的夾縫中穿行。不知過了多久,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與入口那扇厚重的大門不同,這扇門異常簡潔,通體由一種溫潤如玉、卻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白色材質構成,門上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只有一個淺淺的掌印。

“鏡之間...”林悅和林晨的意識同時低語。

林悅走到門前,看著那個掌印。無需言語,她抬起手,將掌心緩緩貼合上去。與此同時,意識深處,她清晰地“看到”林晨在囚室的另一面光滑墻壁上,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嗡鳴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柔和,更深遠。白色的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

門后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空間的“墻壁”、“地板”和“穹頂”全部由那種溫潤如玉的白色材質構成,光滑如鏡,將進入其中的一切,包括他們自己,清晰地、無死角地倒映出來,層層疊疊,無窮無盡,仿佛置身于一個由無數個“自我”構成的宇宙中心。

而在球心位置,懸浮著一臺精巧絕倫的環形裝置——正是林悅在父親筆記本上看到的“意識鏡像橋”原型機!兩面相對的巨大弧形鏡面,如同彎月,拱衛著中心一點懸浮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散發著柔和紅光的晶體!裝置本身散發著微弱的藍光,與林悅的銀輝、顧霆深戒指的紅光交相輝映。

“父親...”林悅和林晨的意識同時泛起波瀾。

就在這時,球形空間一側的“鏡壁”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個身影被“吐”了出來——正是林晨!

她比意識連接中看到的更加憔悴,銀發凌亂,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穿著單薄的白色拘束服,手腕腳踝處有明顯的勒痕。看到林悅等人,她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是巨大的疲憊和一絲如釋重負的脆弱。

“姐...姐姐...”林晨的聲音嘶啞,帶著金屬質感的回響,她踉蹌著想要走向林悅。

“林晨!”林悅立刻上前扶住她。當兩人的手相觸的瞬間,一股強大的電流感瞬間貫穿她們的身體!

嗡——!

球心懸浮的鏡像橋裝置驟然亮起!中心的紅色晶體爆發出奪目的光芒!兩面弧形鏡面如同被喚醒的巨眼,瞬間投射出兩道強烈的光束,精準地籠罩在林悅和林晨身上!

無數畫面、聲音、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在兩人之間瘋狂奔涌、碰撞、交融!

林悅看到了林晨在秦嶺站暗無天日的囚禁和冰冷的實驗...

林晨感受到了林悅記憶格式化時的劇痛和茫然...

她們同時看到了父親林朝陽在沈明遠槍口下將最后一管血清分別注入兩個培養艙...

看到了年幼的顧霆深在衣柜縫隙中驚恐的眼睛...

看到了徐曼在實驗臺前留下的淚水和決絕...

巨大的信息洪流幾乎要將她們的意識撕碎!鏡像橋的鏡面劇烈震動,光芒明滅不定,整個球形空間都在嗡鳴震顫!她們看到了“第三條路”的可能性——在鏡像中建立平衡的通道,共享而非吞噬——但也感受到了父親筆記中“風險極高”的含義:她們意識深處對自由的渴望、對分離的恐懼、對“自我”的執念,如同狂暴的暗流,在鏡像通道中激烈沖突,隨時可能引發毀滅性的量子風暴!

“穩住!共鳴!”顧霆深大喊,他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將戴著紅寶石戒指的手按向鏡像橋裝置的一個接口!萍姐也立刻打開隨身攜帶的設備,試圖接入穩定頻率。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精彩!真是精彩!”一個帶著金屬質感、充滿贊嘆的掌聲突兀地在球形空間響起。

眾人駭然回頭。

只見入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人影。為首一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覆蓋著一張光滑的銀色面具,面具上沒有任何孔洞,只有眉心處一個荊棘纏繞飛鳥的徽記在微微發光。他身后跟著幾名氣息冰冷的護衛。

荊棘鳥的首領!

“不愧是林朝陽的女兒,雙生載體...還有顧家的繼承人。”面具人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聽不出男女,只有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意識鏡像橋...第三條路?多么天才又多么天真的設想。”

他的目光掃過痛苦掙扎的林悅和林晨,最終落在劇烈波動的鏡像橋上。

“可惜,你們的‘鑰匙’并不完整。真正的雙生之鑰,需要的是最純粹、最初始的共振源。”面具人緩緩抬起手,手中托著一個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立方體容器。容器內,懸浮著幾滴凝固的、如同紅寶石般的血液!

林悅和林晨的意識同時劇震!那血液散發出的氣息...是父親林朝陽的!

“而啟動鏡像橋,徹底打開量子通道,讓‘鳳凰’真正浴火重生的關鍵...”面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狂熱,“是載體在極致痛苦和瀕臨崩潰時釋放的、最原始的意識能量!”

他話音未落,身后的護衛猛地擲出幾個圓盤狀裝置!圓盤吸附在鏡像橋的基座上,瞬間釋放出高頻的神經干擾脈沖!

“啊——!”林悅和林晨同時發出凄厲的慘叫!原本就處于崩潰邊緣的意識連接被強行扭曲、放大痛苦!鏡像橋的光芒瞬間變得血紅而狂暴!整個球形空間的鏡面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面具人的目標,根本不是阻止她們,而是要利用她們和鏡像橋,強行榨取那足以撕裂量子屏障的“原始能量”!

顧霆深目眥欲裂,試圖拔槍,卻被強大的能量場壓制得動彈不得!萍姐的設備瞬間過載冒煙!

血月的光芒,透過空間頂部不知何時變得透明的“鏡壁”,如同探照燈般投射在狂暴的鏡像橋和痛苦掙扎的姐妹身上。

鏡淵回響,風暴將至。

皓影琦咪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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