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重重敲下猩紅的【發(fā)送】鍵,指尖離開冰冷碎裂屏幕的瞬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喧囂的街頭噪音——汽車的鳴笛、行人的談笑、遠(yuǎn)處店鋪的促銷廣播——如同被無形的幕布隔絕,瞬間遠(yuǎn)去、模糊,最終沉寂。林晚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識,都被一股從身體最深處、從丹田位置猛然爆發(fā)的洪流所攫取!
那不是暖流。
那是巖漿!是雷霆!是沉寂萬載的火山在靈魂深處轟然噴發(fā)!
一股難以言喻的、精純到極致的灼熱能量,毫無征兆地自她臍下三寸轟然炸開!它霸道、蠻橫、不講道理,如同億萬顆被點燃的恒星碎片,攜帶著焚盡一切腐朽與冰冷的煌煌偉力,瞬間席卷了她僵硬冰冷的四肢百骸!
“呃——!”
林晚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被掐斷般的悶哼。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像被通了高壓電流!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超越了疼痛范疇的、純粹而暴烈的沖刷與重塑!
連日熬夜加班積累的、如同鉛塊般沉甸甸壓在骨髓里的疲憊感,在這股能量的沖刷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嗤嗤作響,瞬間蒸發(fā)殆盡!失業(yè)帶來的、那深入骨髓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jié)的窒息感與冰冷絕望,被這霸道的灼熱蠻橫地驅(qū)散、焚毀!就連膝蓋處那撕裂般的劇痛,也在這股沛然莫御的能量沖刷下迅速消褪、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滾燙的、新生的麻癢感,仿佛有無數(shù)微小的生命在傷口處蠕動、修復(fù)。
身體,從未如此輕盈!
仿佛一直束縛著她的、無形的沉重枷鎖被瞬間打碎!她感覺自己輕得像一片羽毛,只要一陣微風(fēng)就能飄起。這并非錯覺,而是身體在剎那間被滌蕩、被強(qiáng)化的最直觀體現(xiàn)!
五感,被提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全新維度!
視覺:
空氣中漂浮的每一粒微塵,都變得清晰無比,不再是模糊的斑點,而是擁有獨特形狀、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的微小晶體!她能“看”到灰塵在氣流中緩慢旋轉(zhuǎn)、碰撞的軌跡,如同慢放的宇宙星圖。街對面“仙緣閣”門口店員張三臉上那不耐煩的細(xì)微褶皺,隔著幾十米距離,竟纖毫畢現(xiàn)!甚至能看清他嘴角殘留的一點早餐油漬。
聽覺:
遠(yuǎn)處街頭藝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吉他掃弦聲,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每一個琴弦的震動,每一次指尖劃過品格的摩擦,甚至琴箱內(nèi)部共鳴的細(xì)微嗡鳴,都如同在耳畔清晰演奏!更遠(yuǎn)處,一條巷子里流浪貓爪子輕撓紙箱的窸窣聲,十字路口硬幣掉入乞丐破碗的清脆叮當(dāng),甚至更遙遠(yuǎn)處高樓某個窗口情侶壓低的爭執(zhí)私語……無數(shù)聲音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耳中,卻又被一種新生的、奇異的“意識濾網(wǎng)”自動分揀、處理,清晰而不混亂。
嗅覺:
墻角縫隙里,一株頑強(qiáng)蒲公英散發(fā)出的、極其微弱的、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清新味道,如同被放大了千百倍,霸道地鉆入她的鼻腔,驅(qū)散了塵土和汗水的污濁氣息。她能分辨出空氣中混雜的、來自不同行人身上的香水味、汗味、早餐食物的油脂味、甚至汽車尾氣中不同有害物質(zhì)的細(xì)微差別!這氣味的世界從未如此“清晰”而“豐富”。
觸覺:
背后冰冷粗糙的墻壁,觸感從未如此分明。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水泥顆粒的硬度、微小凸起的形狀、甚至墻壁深處因溫差而產(chǎn)生的微弱應(yīng)力變化!身上沾染的塵土顆粒摩擦著皮膚的感覺,也變得格外清晰。風(fēng)吹過汗?jié)癫鳖i帶來的涼意,如同冰線滑過。
味覺:
口腔里殘留的、摔倒時啃到地面的塵土腥澀味,以及強(qiáng)忍疼痛咬破口腔軟肉滲出的淡淡鐵銹味,被無限放大,混合成一種奇異的、帶著新生力量的苦澀。
一種微弱卻無比真實、如同初生溪流般的力量感,在她體內(nèi)凝聚、奔涌!它盤踞在丹田位置,形成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核心,隨著她每一次吸氣而微微鼓脹,如同汲取著天地間的某種無形能量,隨著呼氣而緩緩沉降,將一絲絲溫潤的力量輸送到四肢百骸。這股力量感還很稚嫩,如同初生的幼苗,卻蘊(yùn)含著勃勃生機(jī)和無限可能!
【叮!新手任務(wù)完成!】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在她意識深處響起,帶著一種程序化的確認(rèn)感。
【任務(wù)評價:B+(情感充沛,傳播潛力良好,但直接影像證據(jù)稍顯薄弱,店員推搡動態(tài)影像未能成功捕捉)。】
【獎勵發(fā)放:引氣入體(煉氣期一層)!】
【修為+1。】
【新手禮包:下品靈石x1(已存入系統(tǒng)空間)。】
提示音落下的瞬間,林晚體內(nèi)那股奔涌的灼熱能量如同完成了最后的洗禮,迅速收斂、沉淀,最終化為丹田處那縷溫潤而堅韌的“氣感”,緩緩流轉(zhuǎn)。身體的劇烈顫抖平息下來,五感也從那種爆炸性的超敏狀態(tài)稍稍回落,但仍遠(yuǎn)超凡俗,清晰而敏銳。
她緩緩低下頭,攤開自己沾滿灰塵、泥土和些許干涸血漬的左手。掌心溫?zé)幔つw下的血管似乎都蘊(yùn)含著微弱的光。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一種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正從這具剛剛經(jīng)歷了失業(yè)、傷痛、瀕臨崩潰的身體深處蘇醒!
失業(yè)帶來的巨大空洞和絕望,被一種荒誕離奇、卻又無比真實、帶著毀滅與新生雙重屬性的熾熱興奮感,粗暴地、不容抗拒地填滿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或悲傷,而是因為一種新生的、近乎野性的激動!
她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街角那家“仙緣閣”。招牌上那行只有她能看見的灰色標(biāo)簽,此刻正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般劇烈地閃爍、波動著!灰色的霧氣翻滾,那顆孤零零的灰色星星忽明忽滅。店鋪門口,店員張三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皺著眉疑惑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目光掃過林晚這邊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和鄙夷,顯然沒把這個靠在墻邊、滿身狼狽的“凡人”放在眼里。
林晚裂了屏的手機(jī)屏幕上,“發(fā)送成功”的提示下方,那個代表帖子的ID——“玄鑒(匿名)”,正靜靜地懸浮著。而在她此刻超敏的感知中,那個ID似乎散發(fā)著一種微弱的、只有她能感應(yīng)到的……銳利鋒芒?
差評修仙?
鍵盤……俠?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報復(fù)快感、掌控命運(yùn)和新奇體驗的情緒涌上心頭。嘴角,不受控制地、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牽動了臉上干涸的淚痕和塵土,形成一個短暫而扭曲的弧度。
這條路,她踩上去了。
以一種最狼狽不堪、卻又最驚世駭俗的方式。
林晚深吸一口氣,混雜著塵土、尾氣和新生力量氣息的空氣涌入肺腑。她扶著冰冷粗糙的墻壁,五指用力,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丹田處那縷新生的氣感隨著她的意念微微鼓蕩,一股微弱卻堅定的力量支撐著她的腰腿。
她慢慢站直了身體。
膝蓋處依舊傳來陣陣隱痛和強(qiáng)烈的麻癢感,提醒著她傷勢的存在,但那種撕裂般的劇痛已經(jīng)消失。她試探性地將一點點力量壓在受傷的右腿上——鉆心的疼痛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脹和新生的支撐感。能站!
她彎腰,動作依舊有些遲緩,但不再是因為劇痛和絕望的脫力,而是帶著一種新生的謹(jǐn)慎。她將散落在地上的幾張工牌——上面照片里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眼神似乎與此刻的她有了微妙的不同;那個摔裂了盆底、蔫頭耷腦卻還頑強(qiáng)活著的綠蘿;還有那個扭曲變形、象征著過去五年軌跡的紙箱……一件件,仔細(xì)地?fù)炝似饋恚г趹牙铩?/p>
她沒有再看那堆碎玻璃一眼,也沒有再看那棟冰冷的玻璃大廈。
抱著這些支離破碎的“過去”,感受著體內(nèi)那縷堅韌流淌的“新生”,林晚拖著那條依舊不便、卻已不再絕望的傷腿,一步一步,緩慢而異常堅定地,重新匯入了午后人潮洶涌的街道。
陽光依舊熾烈,將她的背影拉得很長,投在身后布滿裂痕和污漬的人行道上。那道影子,不再是無助飄搖的薄紙,也不再是倔強(qiáng)掙扎的剪影。它邊緣清晰,帶著一種新生的、微弱的銳利,仿佛一把剛剛淬火出鞘、劍鋒初露的……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