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東京的天空還一片黑暗。

街道上只有偶爾駛過的清掃車，路燈孤獨地亮著，風吹動著空無一人的街道。

悠然站在電車車廂里，捏著手機，指尖微微發抖。

車廂空蕩蕩的，只有廣播報站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手機屏幕上，她最后一條未發出的信息：

——“我在你家樓下，可以見你一面嗎？“

她盯著那行字，遲遲沒有按下發送鍵。

心跳得像要沖破胸膛。

理智告訴她不應該。

但心里，某種積攢了很久的情緒，卻在這一刻，決堤了。

電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

悠然深吸一口氣，咬牙，按下了發送鍵。

然后，提著呼吸走下了車。

天色依舊漆黑，只有遠處開始微微泛白。

悠然裹緊外套，站在公寓門口，耳邊是風吹過的聲音，還有自己急促的心跳。

幾分鐘后，

一樹出現在樓道口。

他穿著灰色衛衣，頭發還有些凌亂，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

手里拿著手機，眉眼間帶著尚未散去的睡意。

看到悠然，他明顯怔了一下，

腳步停了停，

然后加快走了過來。

“悠然？“

聲音沙啞而溫柔。

悠然仰頭看著他，手心已經出汗，但她沒有退縮。

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她開口了：

“我喜歡你。“

四個字，像一顆石子，投入寂靜無波的湖面。

一樹怔在那里，眼里劃過復雜的情緒。

驚訝、掙扎、疼惜……還有一絲淺淺的愧疚。

他沒有立刻回應。

只是慢慢地走近了一步，

然后伸出手，

輕輕把悠然擁進了懷里。

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么脆弱又珍貴的東西。

悠然僵了一下，

然后緩緩靠進他懷里，

聽見了他胸膛里低沉而急促的心跳。

一樹閉上了眼，

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道別。

——他真的很喜歡她。

——但他更清楚，自己無法給她想要的未來。

于是，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回應她的勇氣。

用盡所有溫柔，

卻不說一句承諾。

擁抱了很久，

一樹終于松開了手。

他低頭看著悠然，眼神溫柔得像要溢出來。

悠然仰頭看著他，笑了笑，眼眶微微泛紅。

“我只是想告訴你。“

她輕聲說，

“不需要你回應的。“

一樹張了張嘴，

想說些什么，

最終只是伸手，

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動作輕得像一陣風，

帶著無奈，也帶著深深的憐惜。

悠然笑著擺擺手，

轉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

一樹站在原地，

看著她的背影，

一點一點，被晨霧吞沒。

天色漸漸亮了。

悠然坐上回家的電車，靠著冰冷的車窗。

外面是微微泛白的天空，城市還在沉睡中，只有風，孤獨地穿過空蕩的街道。

她抱緊自己，閉上眼。

眼淚終于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滑落。

不是因為后悔。

而是因為，她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勇氣。

也因為，她終于明白了。

喜歡，有時候，

并不是要得到。

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

真真正正地喜歡過一次而已。

那天晚上，悠然收到了最后一條一樹發來的信息：

一樹：「謝謝你喜歡我。」

簡短得像一句寒暄，

又溫柔得讓人心碎。

悠然看著屏幕，

笑著，流下了眼淚。

她沒有回復。

只是把手機放在一邊，

蜷縮在床上，

抱著自己，

在無聲的夜里，

輕輕地，

給這段喜歡畫上了句點。

而一樹，

坐在床邊，

盯著那條發送出去的信息。

指尖停留在屏幕上，

許久，許久。

心里像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

喘不過氣來。

他合上眼，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

——謝謝你。

在心里，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卻始終無法傳達到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