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沈家老宅
燈火通明的客廳里,彌漫著沉香木的淡雅氣息。
沈星眠穿著一身精致的定制連衣裙,笑容甜美地依偎在一位溫婉秀麗、氣質(zhì)如蘭的中年女子身旁:“媽,這次模擬考我可是班級第一呢!”
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
“嗯,不錯。”
林靜殊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并未從手中的書頁上移開分毫。
旁邊一位滿頭銀絲、穿著富貴得體、手持沉香木拐杖的老婦人聞言,臉上堆起慈愛的笑容,對著沈靜殊夸贊道:“靜殊啊,你看星眠多優(yōu)秀!前陣子還被郭大師夸鋼琴彈得好呢!這孩子,樣樣都拔尖!”
沈星眠立刻接話,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乖巧:“奶奶,我們班兩周后還有一次小考,月底是月考,我一定再拿個第一回來!”
“好好好!奶奶的乖孫女!”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林靜殊終于放下書,抬眼看向沈星眠,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疏離:“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沈家看重的是內(nèi)在修養(yǎng),外在儀態(tài)。至于成績、才藝,不過是錦上添花,不必刻意展示給我看。我喜歡清凈,你有空多充實自己就好。”
說完,她轉(zhuǎn)向沈老夫人,“媽,我先去書房處理點事。”
隨即起身,步履優(yōu)雅地離開了客廳。
沈老夫人看著兒媳離去的背影,輕輕拍了拍沈星眠的手背:“好孩子,你媽媽性子就是這樣,淡了些,別往心里去。”
說完也便閉目養(yǎng)神,不再言語。
“奶奶,那我也先回房看書了。”沈星眠維持著完美的笑容告退。
沈老夫人擺了擺手。
沈星眠轉(zhuǎn)身走向樓梯,臉上甜美的笑容在背對客廳的瞬間便徹底消失。
剛踏上樓梯轉(zhuǎn)角,便隱約聽到兩個保姆在樓下儲物間門口的竊竊私語:
“唉,三小姐這處境真讓人心疼。”
“啊?為什么這么說?我剛來幾天,就見過大小姐和三小姐,大小姐管著公司,三小姐讀書好,二小姐倒是沒聽說過?”
“噓——小聲點!這里頭有門道呢,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千萬別往外傳。”
這位帝都一中公認的校花,此刻站在樓梯陰影處,精心描畫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那張無可挑剔的嬌美容顏上,優(yōu)雅和從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扭曲的猙獰。
那雙總是帶著標準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冰冷的怨毒和壓抑的怒火。
她極力控制著呼吸,才沒有當場發(fā)作,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內(nèi)心掀起的驚濤駭浪。
“月底月考,是騾子是馬都得拉出來遛遛了!”
李靜站在講臺上,目光銳利地掃視全班,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教導主任的原話,我轉(zhuǎn)達一下:三個班里,月考總分倒數(shù)第一,且低于三個班平均分的學生”
她刻意停頓,讓每個字都砸進學生心里。
“學校會給你兩個月的進步空間。如果下次月考依然不達標”
李靜嘴角勾起一絲近乎冷酷的弧度,“不好意思,請自行去找普通班的班主任報到。這個名額,得留給普通班里能殺出來的黑馬。”
教室里瞬間一片死寂,空氣仿佛凝固了。
后排幾個成績吊車尾的學生,臉色“唰”地白了。
李靜似乎很滿意這效果,話鋒一轉(zhuǎn),語氣稍緩,卻更添了幾分煽動性:“我知道,咱們?nèi)嗟膸熧Y配置,和一班、二班是平起平坐的。唯一的區(qū)別?一班專收本地拔尖的苗子,起點是高。但我們和二班呢?都是本地精英加外地特招的尖子生!起點一樣!”
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暮輨牛骸氨炔贿^一班,我認!但跟二班,我們憑什么不能爭一爭?!月底這一仗,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誰要是拖后腿……”她沒說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清沅清沅!”
傅棠棠趁著李靜轉(zhuǎn)身寫板書,立刻貓下腰,用課本擋著臉,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我跟你說,咱們老班跟二班班主任王老師,那可是‘積怨已久’!雖然咱們班整體成績在三個重點班里墊底,但李師太可從來沒服過氣,天天憋著勁兒想超二班呢!這次月考就是戰(zhàn)場……”
她正說得起勁,一只粉筆頭“啪”地精準砸在她課桌上,彈跳了一下。
全班目光瞬間聚焦。
李靜不知何時已轉(zhuǎn)過身,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盯著傅棠棠:“傅棠棠同學,看來你對月考規(guī)則和班級戰(zhàn)略有獨到見解?聲音壓那么低嘀咕什么呢?說出來,讓全班同學都學習學習?”
傅棠棠嚇得一激靈,瞬間坐得筆直,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沒有!李老師!我在、在默背公式!對!默背!”
李靜冷哼一聲,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傅棠棠和旁邊一臉淡定的沈清沅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沒再追究,只是敲了敲黑板:“注意力集中!看這里!”
傅棠棠劫后余生般吐了吐舌頭,再不敢造次。
沈清沅則平靜地翻開筆記,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從未發(fā)生。只是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了然,看來這三班平靜的表面下,競爭的火藥味,比想象中還要濃烈。
月考的倒計時悄然歸零,空氣里彌漫著無形的硝煙。
就在李靜站在講臺上,用她那標志性的、帶著戰(zhàn)前動員意味的嚴肅口吻宣布“明天開始月考,為期三天”時,沈清沅也同步在自己的配音賬號主頁更新了一條簡潔的停播公告:
【停播通告】
親愛的粉絲朋友們:
主播近期需專注處理個人事務,將暫時停播一段時間。
感謝大家的理解與支持。
——小音碎碎念
公告一出,評論區(qū)瞬間被洶涌的“哀嚎”淹沒:
【啊啊啊夫人!你要去哪里?!要去多久啊?!】
【不要啊夫人!我每天吃飯睡覺寫作業(yè)都靠你的聲音續(xù)命!沒有你的直播,我的靈魂都失去了!】
【晴天霹靂!夫人!不直播的日子,求求多發(fā)點視頻動態(tài)吧!哪怕是配音片段、生活碎碎念也好!球球了!】
【樓上+1!沒有直播的日子,動態(tài)就是我的精神食糧!】
【+10086!沒有夫人聲音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夫人是不是要閉關(guān)修煉大招了?期待王者歸來!】
【難道是去參加什么秘密配音項目了?】
粉絲們的猜測、不舍、玩梗和祈求,如同潮水般不斷刷新著評論區(qū)。
此刻沈清沅屏蔽了所有外界信號。
701的燈光下,她正安靜地坐在書桌前,指尖劃過厚重的習題冊,筆尖在草稿紙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窗外月光傾瀉,勾勒出她沉靜的側(cè)影。
“這瓶水,是、是我買的,冰、冰了一早上,其實、其實我想告訴你......我......”少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害羞,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微微低著頭,臉頰染著薄紅,將一瓶凝結(jié)著水珠的冰水遞到他面前,面前少女的聲音如此害羞且堅定的語調(diào)讓少年楞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畫面一轉(zhuǎn)。
“這杯威士忌......”一個截然不同的、帶著慵懶嫵媚的甜膩嗓音響起,伴隨著一陣惑人的香氣。
眼前是那雙熟悉的、深邃的紫眸,一張過分精致漂亮的臉龐近在咫尺,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尖。
她指尖輕輕劃過杯沿,紅唇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弧度,“你是要冰的......還是......要我呢?”
“哦?你說呢?”他聽見自己帶著玩味的聲音響起。
“噓”一只帶著涼意的素手輕輕抵住他的唇,那女子眼波流轉(zhuǎn),嬌嗔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我想聽你親口說。”
“轟隆——!”
窗外一聲驚雷炸響,伴隨著瓢潑大雨砸在玻璃窗上的噼啪聲。
謝枕舟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額角滲出一層薄汗。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閃電劃過時瞬間照亮他臉上殘留的驚愕和一絲尚未褪盡的、被勾起的燥熱。
他起來煩躁的兩手抓撓蓬松的灰黑色頭發(fā),表情還有一股不可質(zhì)信,
“我怎么會”謝枕舟喃喃說道。
窗沒關(guān)緊,雨水飄進來弄濕了少年的床被。
冰涼的濕意貼在皮膚上,像極了夢中那只抵住他嘴唇的素手殘留的觸感——溫熱、帶著不容置疑的侵占意圖。
想到什么忽而起身下床。
胸腔里殘留著夢中心蕩神搖的悸動,與現(xiàn)實中冰冷的雨水濕意交織,一種前所未有的燥熱和混亂在血管里奔竄。
這感覺比飆車失控沖上護欄還要失控,還要難以啟齒。
此刻正坐在電競椅子上,一手掐著煙,煙頭的猩紅在昏暗里明明滅滅,仿佛對應著他此刻不穩(wěn)的心跳。
面前電腦屏幕幽幽亮著,放著一張放大的照片可不就是隔壁701的女租客。
照片上,那雙沉靜的紫眸隔著屏幕,似乎正穿透夢境與現(xiàn)實的界限,無聲地注視著他。
照片邊緣,還開著一個未關(guān)閉的窗口,是她昨晚直播分飾三角的高能片段縮略圖。
那嫵媚的威士忌女郎、害羞的送水少女,皆在她!
過了很久,天漸漸亮了。
窗外的雨勢漸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輕響。
電競椅子上的少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水汽的空氣,指間的煙已經(jīng)燃盡。
他掐滅煙蒂,身體向后深深靠進椅背,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近乎認命的、低啞的嘆息:“果真是狐貍,真會魅惑人心。”
她用百變的聲線精準踩中他偏好的每一個“裂痕”點——無論是羞怯、冷艷、嫵媚還是破碎,更用那張無可挑剔的臉,把虛幻的聲音形象具象成最具有沖擊力的真實模樣,還有那藏在清冷表象下的韌勁與鋒芒種種特質(zhì)交織成一個復雜至極又吸引力致命的矛盾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