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市中心最高樓的頂層健身房里,汪海在跑步機上揮灑汗水,她比平時提前了一小時起床,現在是早上7:30,還有半小時,她就要動身前往B市股票交易所敲鐘。
汪海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穩如泰山,但內心還是有點小恐慌。她害怕上次IPO的荒唐鬧劇再次上演,公司上市再次被阻攔。
時間一到,汪海便拿起咖啡,朝門外走去,光影交織,她仿佛看見瞿青青的身影從門縫閃現進來,將文件甩給她,讓她退出股東大會,她往窗外看去,烏壓壓一片記者堵在門口,人聲嘈雜。回憶如潮水般襲來,綿綿不絕的窒息感讓汪海停下腳步,神情恍惚。不過還好,早上健身房的冷氣開得很足,絲絲涼意讓汪海迅速冷靜下來,她集中注意力,睜開眼睛,那光影早已不見。
她迅速回到頂樓房間,換上一身筆挺的暗紫色西裝,意大利的設計師頗費功夫,將每一絲曲線都剪裁的恰到好處,衣領上有代表汪海的獨特刺繡——一朵浪花。對著鏡子,汪海化了個淡妝,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眼中的目光既溫柔又鑒定。
樓下,司機已經整裝待發,汪海坐上車,拿起今天的報紙,迅速的瀏覽。叮鈴鈴,是汪海的男朋友曹景燃打來的。
“喂,你到哪兒了,領導要開會,我今天過不去了,等你完事我們中午一起吃吧。”曹景燃說。
“OK,沒問題,我應該很快,等我結束了跟你說。”汪海慢悠悠的說。
曹景燃是吃公家飯的人,不過他對自己要求很高,凡經他手的事情,會的要做到最好,不會的或者不明白的就記下來,回頭慢慢了解,領導對他很滿意,做什么事都喜歡喊上他,領導總愛說“小景在,我就放心啦。”看來這回曹景燃又被臨時拉去開會了,不過汪海早就習以為常,并不覺得有什么,她時常開玩笑喊他“曹部長”,每到這時候曹竟然便臉漲的通紅,瘋狂撓汪海咯吱窩。胳膊擰不過大腿,當身高185,體重160斤的成年男性瘋狂撓女性咯吱窩的時候——雖然畫面不太美觀,汪海覺得最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求饒,但這令她覺得很沒面子,所以從來不會跟朋友聊起這件事。
車子轉過MCN大廈,前方就是B市股票交易所。比起別的敲鐘人,汪海受到了更多關注,今天的記者比三年前更多,多出來的人不乏是好事者,有的沒的都扛個相機就來了,是不是持證記者都難說,還有那些網紅,汪海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人簡直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都是來蹭汪海流量的。不過,大度如汪海,她很愿意賞賜這些媒體人一口飯吃,畢竟出門在外打拼,誰都不容易。但是做事要憑良心,汪海認出了人群里哪些三年前的老演員,當年的報道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還不滿意,如今還想分一杯羹,簡直貪得無厭,汪海翻了個白眼,這又不是公共場合,白眼她想翻就翻。
汪海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車門,記者迅速圍了上來。大多都是恭喜之詞,但也不乏夾雜一些刺耳的聲音,“汪總,您為什么要做那種事”“汪總,請問您對當年的事件怎么看?”“汪總,您是怎么逃過法律的制裁的”“汪......”。汪海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記者的胡攪蠻纏,口誅筆伐,她置若罔聞,穿過人群,昂著頭,面帶微笑,大踏步的往里走,一邊走一邊跟那些友好的記者打招呼,很快,交易所的安保人員來控制了局面。
汪海發表了致辭,敲完鐘,9:30之后,汪海與大家合完影就走了。助理幫她推掉了中午的酒局。回到家的汪海換完衣服,迅速抱起小貓咪,親親抱抱,并給它開了一個罐頭,作為敲鐘成功的獎勵。
一杯熱紅茶下肚,汪海逐漸放松了這緊繃了三年的神經,她窩在床上,蜷縮成一團,而貓卻四仰八叉的躺在曹景燃的枕頭上,睡熟了。
汪海做好了準備,打開思想的閘門,任回憶的洪流將自己席卷,陳年的傷疤被記者的扣問再次撕開。
三年前,敲鐘日,汪海提前了一個小時起床,早上7:30,她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還有半小時,她就要動身前往B市股票交易所敲鐘。時間一到,汪海便拿起咖啡,朝門外走去,瞿青青從門縫閃現進來。汪海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的瞿青青西裝格外考究,奶白色的西裝襯得她越發優雅,脖子間的紅絲巾雖醒目卻顯得喧賓奪主,高跟鞋清脆的響聲由遠及近。汪海拿了給瞿青青的咖啡,遞過去,手伸在半空中,瞿青青卻沒接。
還沒等汪海開口,瞿青青便拿出了一摞文件,醒目的標題和判決證明如飛鏢般,將汪海釘在了當場。
“汪總,哦不對,汪小姐,您藏得挺深啊。一個殺人犯,還想當上市公司老總。”瞿青青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用一口巨大的黑鍋把汪海扣了起來,這甚至不是背鍋了,是扣鍋,汪海不是在鍋底而是在鍋里,放眼望去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這件事我已經澄清,法律意義上我沒有錯。”汪海說。
“那人是你殺的嗎?”瞿青青問出這樣的話,魚死網破,絲毫沒有留余地。空氣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