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四十五分，醫學院歷史檔案館的青銅大門在薄霧中泛著冷光。張元站在臺階前，晨露浸濕了她的白球鞋，微涼的空氣里夾雜著淡淡的墨香。她低頭看向掛在胸前的青銅鑰匙——它正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某種無形的召喚。

“來得真早。“身后傳來林郁的聲音。

張元回頭，發現林郁罕見地扎起了馬尾，懷里抱著一摞泛黃的古籍，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她的右手食指上纏著一圈創可貼，邊緣還滲著淡淡的血漬。

“你通宵了？“張元皺眉。

“值得的。“林郁神秘地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黃銅鑰匙，“跟我來，帶你看個特別的地方。“

張元注意到林郁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擦傷，但她沒多問。兩人穿過寂靜的走廊時，林郁突然壓低聲音：“昨晚有人來過古籍館。“

“什么人？“

“不清楚，但監控錄像顯示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戴著口罩。“林郁的指尖輕輕敲打著古籍封面，“他在《本草綱目》的書架前停留了很久。“

張元的心跳漏了一拍。蘇芹失蹤前最后借閱的，正是那套古籍。

穿過迷宮般的書架，林郁在最里側的一面墻前停下。墻上掛著一幅《黃帝內經》的拓片，她輕輕掀起一角，露出一個隱蔽的鎖孔。地下室中央的石臺上，攤開著一本絹布古籍。林郁小心翼翼地翻開扉頁時，一張泛黃的紙條飄落在地。張元彎腰拾起，上面用顫抖的字跡寫著：“他們不是人“——這字跡分明是蘇芹的，但比平時潦草數倍，最后一個字的筆畫甚至劃破了紙面。

她指向書頁邊緣的一處批注，那里畫著一個詭異的符號：一個圓圈里套著倒置的八卦，周圍還點綴著七顆血紅色的朱砂點。

“這是......“張元胸前的鑰匙突然劇烈發燙，幾乎灼痛她的皮膚。

“醫家秘庫。“林郁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持有'靈鑰'的人才能打開。蘇芹當年就是在這里發現了鑰匙的秘密。“

張元注意到鎖孔周圍有新鮮的劃痕，顯然最近有人試圖強行打開。她深吸一口氣，將青銅鑰匙插入鎖孔。

“咔嗒——“

墻壁無聲滑開，露出一個螺旋向下的石階。潮濕的空氣中飄散著草藥與墨香混合的氣息，還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

林郁突然抓住張元的手腕：“等等，有人來過這里。“她指向臺階上的幾個模糊腳印，“看這鞋印的花紋，是醫用手術鞋。“

地下室并不大，中央的石臺上攤開著一本絹布古籍。林郁小心翼翼地翻開扉頁，露出題記：

“杏林秘境，藏于八卦。靈鑰所指，生死可逆。“

張元瞳孔微縮：“什么意思？“

林郁指向書頁上的八卦圖，紋路與青銅鑰匙上的圖案完全吻合：“蘇芹認為這把鑰匙能打開傳說中的'杏林秘境'——據說那里藏著上古醫仙留下的秘術，能逆轉生死。“

“逆轉生死？“張元聲音發緊，“這怎么可能？“

“《黃帝內經》里記載過'移魂續命'之術，但后世失傳了。“林郁翻到下一頁，指著一幅人體經絡圖，“你看這里，標注的穴位和現代醫學完全不同，蘇芹曾推測，這是一種能改變生命狀態的禁術。“

張元注意到書頁邊緣有一行極小的鉛筆字跡：

“鑰匙是媒介，秘境在'心'。“

——是蘇芹的筆跡。

更令人不安的是，旁邊還有一行新鮮的墨跡：“他們來了“。字跡潦草，像是匆忙間寫下的。

就在這時，張元的手機突然震動。

陳銳發來一張彩信——仍然是蘇芹病床前的那張照片，但這次，張元注意到蘇芹的左手比著一個奇怪的手勢：拇指與食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

她的呼吸一滯。

“這是......我們大學時的暗號！“張元猛地抬頭，“意思是'有危險'！“

林郁臉色驟變：“她在警告我們？“

張元迅速放大照片，發現蘇芹的右手似乎攥著什么東西——一張折疊的紙條，只露出一個小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的玻璃窗上，隱約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等等，這張照片里還有線索！“她飛快地打字回復陳銳：“照片的原件在哪？“

幾秒后，陳銳回復：“在警局證物室，但我有備份的高清掃描件。對了，法醫在蘇芹的指甲縫里發現了微量硫磺和朱砂。“

張元的手指僵住了。硫磺和朱砂——這正是古代方士煉制丹藥的主要材料。

林郁突然按住張元的手：“聽！“

頭頂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輕動作。兩人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

“奇怪，明明看到有人進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嘟囔著。

張元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胸腔。這個聲音......她肯定在哪里聽過。

腳步聲在拓片墻前停下。

“鎖孔......“男人似乎在摸索什么，“難道已經有人打開了？“

林郁無聲地指向石臺下方的一個暗格。兩人剛躲進去，就聽見“吱呀“一聲——秘庫的門被推開了。

透過暗格的縫隙，張元看到一雙穿著醫用手術鞋的腳。鞋尖沾著暗紅色的痕跡，在石階上留下淡淡的印記。

男人走下最后一級臺階時，張元終于看清了他的臉——是醫學院的解剖學教授周明！

周教授環顧四周，突然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什么。借著昏暗的燈光，張元看清那是一枚紐扣——正是她今天外套上掉的那顆。

“有意思......“周教授輕聲自語，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手術刀，“看來我們的小老鼠還在這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郁的肘部不小心碰到了暗格內壁。一聲輕微的“咔嗒“響后，暗格底部突然向下傾斜——兩人猝不及防地滑入一條狹窄的密道！

密道盡頭是一間更小的石室，墻上刻滿了古怪的符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石案上擺放的一個青銅匣子，匣子表面刻著與鑰匙相同的八卦紋路。

林郁倒吸一口冷氣：“這是......“

匣子突然自動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張泛黃的宣紙，紙上用朱砂寫著：

“欲入秘境，先渡己心。“

落款處畫著一個熟悉的符號——正是蘇芹失蹤前最后那篇論文里反復出現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