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小姐沈書榕在半路被盜匪劫走的事傳遍了元州。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幻音還在用膳。元州的富人不多,出名的也就兩三位公子小姐,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再次見到竟然是她被劫走的消息。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情,讓李幻音忍不住立馬就奔上去救人,但理智告訴她萬不能如此沖動。
盜匪人多勢眾,靠她一個人不僅救不了還會被宰成羊。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等待沈家人報官府的消息,這樣她也能跟著去。
“祖母。”李幻音喚她,不用說謝青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你去吧,記得萬事小心,莫要急火攻心。”
李幻音都一一答應。
來到沈家門前,看著兩位守衛嚴肅的模樣,總感覺哪里不好,她沒有進去而是選擇走到后門前聽墻角。
沈家與李家自小關系不錯,兩家互幫互助,這次沈小姐有危險她祖父也少不了來這商量。
“令嬡被擄,需速速報官抓人。”人命關天,誰知道那盜匪會不會趁機害了沈家大小姐。
“與齊家聯姻,那是她的福氣。既然不見,無需報官抓人,此事就這樣吧,李兄可以回去了。”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李元瑯不再多說,拱手告辭后離開了沈府。他回頭看著牌匾,這沈兄變了,以前愛女兒的他變成了如今這樣。
李元瑯無奈地搖頭,背著手上了馬車就離開。
“什么?!”李幻音一驚,連嗓音都變大,震得別人都捂住耳朵。“這姓沈的是不是有病?有他們這樣的人?”
“是人總會變。”李元瑯的聲音都變低沉了,一起稱兄道弟的人變得如此惡劣,誰又比他難受?
場面一度窘迫,謝青轉移了注意:“昨兒個我與薛大娘商量過,薛公子邀你前去一同吃飯,明日去度元堂見人去。”好毒的一句話,李幻音之前說過沒有完成家國大事是不會去談論兒女情長的。
她正想去拒絕,謝青率先開口堵住后路:“你若不去,我便迫你去見你母親。”那這句話確實能夠堵住李幻音,畢竟她最害怕的就是母親了。
“是,孫兒知道了。”她萎靡地低頭吃著主食。
“若是辰兒不愿,也別強迫她,婚姻大事當由自己做主。”李幻音一聽祖父的話,很肯定地點頭,“祖父說得是。”
李幻音一臉欣喜地看著祖母,似乎是覺著沒有本人意愿誰也不能勸她。
謝青:“你真是個小調皮。”李幻音莞爾一笑,“祖母過獎。”
京城風貌比前幾年好很多,異域美娘以及他國王子皆來此游玩。盛國京城全名銀月京,因為城大,人口眾多,來往的各國也皆稱京美絕,城內人待人溫和。
進京趕考的書生有老有少,就是為了他日能夠衣錦還鄉,造福家鄉。若是考中,不說錢財,但也至少能夠謀得官職當,俸祿也能得不少。
其它都很好,就是書生之間難免有貴人傲氣,看見寒門人士或是貧窮人就欺辱。也不管人家能不能考中,所以總是蠢得不給自己留后路。
“安兄若是考中狀元,最想做的是什么?”問他話的是替安長舒解圍的梅鈺。
梅鈺為人清爽,面貌小巧可愛。其父是個商人,家中有錢,此次趕考他父親花通了不少關系才進來的。
安長舒只想考中狀元衣錦還鄉接母親來京城住,其它的他還沒有仔細想過,但若是說出來也不免有人恥笑。
“當官吧。”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過去。梅鈺附和,“當官也是個很好的選擇。”至少能夠強大自身,不會受人欺負。
遇到了也會叫一聲大人,想想就舒服。
不過梅鈺向來不愛讀書,考不考得上都不一定,他只想著若是有人需要便把這名額讓給別人。
“不提此事,先去吃些好吃的,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
安長舒聽見,二話不說便起身陪他前去用飯。
——
元州近些時日的天氣越來越不好了,時常下著雨。雨天較冷,為了不讓老夫人再出府祈福,李幻音可謂是苦口婆心的勸。
謝青聽著她說話,連連附和著,并未說一句話。
她倒是沒有想著去祈福了,李幻音心里念著的都是那位可憐的小姐沈書榕。
于是,得到兩位首肯,李幻音一人一軟劍踏了高山之路。這山路還真的不好走,這些盜匪還怪聰明的,知道在這安身府衙拿他們沒辦法。
廢盡所有力氣,李幻音終于爬到了山頂。站在山頂上,看著二十里的寨子,她不能硬闖,幸而祖父制定了計劃,就等他們放心了。
希望那些個匪徒莫要傷害沈書榕才是。
“你在這干嘛?”一個聲音響起,李幻音看向他,迅速跑開但被握住手腕,“膽子真肥,一個人就來這里?”
這人是李幻音的兄長李簡言,除了母親這是第二個讓她畏懼的人。
李簡言是個謙謙君子,面如冠玉,嘴唇很淡又好看,眉眼如畫。前年娶了心上人,給他高興得告假兩月,帶著嫂嫂去朔州游玩。
他松開手,神情冷淡:“不好好待在京城反省,跑這來是要作甚?”
李幻音撓頭:“阿兄不知道嗎?是父親趕我來的,非我所愿。”
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李簡言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看向寨子處:“聽聞沈大小姐被擄,我是來談判的。”
李幻音拍拍胸脯:“那一定得帶上我,阿兄是文人,武功不敵,肯定需要我保護。”
李簡言笑道:“是啊,你阿兄確實需要你保護,那就指望你了。”
李幻音頷首。
放信告訴底下的人取消原計劃,隨后跟著李簡單明了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山寨的堂屋內,大當家樊慶桉坐在高座上看著二人。
“李兄勸了三次,怎么這次還帶了個小娘子?”言語間皆是對她的調侃,聽得她一股無名火,但也只能強壓下來。
“樊兄。”禮尚往來,李簡言乖巧有禮貌地喊他,“請將沈小姐釋放,不然你的木簪也得不到了。”
這把危險她阿兄用得太好了,李幻音暗自慶幸。
樊慶桉神色隱忍不發:“是嗎?若是我不放人呢?”
李簡言:“若不放人,我旁邊這位可是會血濺三尺的。”
李幻音只得配合:“沒錯!要是不想我血濺三尺,就把人放了。”
有他這樣說話的人嗎?他怎么想的,這點小伎倆怎么可能唬住人家,而且還是個盜匪,當人家是傻的?
樊慶桉沉默。
木簪對他來說很重要,是哥哥的遺物。若是真讓她血濺三尺了,李簡言只怕是不要命地回朝搬救兵血洗百客寨。
寨中百姓,不能死于他手。
“好,我放人便是。”樊慶桉起身,“二位稍等片刻。十七,好生招待客人。”
十七聽令,帶著二人去到了酒窖下。
“沒什么重要的,還剩下沒喝完的喜酒,二位慢用。”
人跑得無影無蹤。
“這些人的腦子....”這等不雅的話,李幻音還是不說了為好。
“罷了,那里有水,喝水吧。”李幻音攔住他倒水,“阿兄你還真喝?”
“他們不敢下藥。”這么篤定?李幻音松開手只好作罷,“聽你一言,快喝吧阿兄。”
李簡言聞了一下,重重地放在桌上,撒了一些出來。
李幻音被嚇得心里一緊,勉強恢復了些許,“阿兄你又怎么了?”一驚一乍的,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了?
場面一陣靜默,看著撒出些許的酒,她微微仰頭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酒里有人下藥,出口說話難免會有麻煩。
她大意了。
“阿兄!”了解到他的眼色,李幻音故作醉意,“等回去,一定要替我好好勸勸母親,聽到沒有?!”
她嗓音很大,讓他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還挺聰明,知道以這種方法來讓他幫忙。
李簡言悶悶道:“你放心,阿兄一定會幫你的。”
兩人你來一句我回一句的,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桌子上。
外面早已守候的人招呼著后面的趕緊進來,門被打開,帶領的看著他們:“還是大當家的英明。”
其中一人蹙眉不解:“這么快就暈了,該不會是裝的吧?”
不論是真暈還是假暈,兩人都被抬了下去。
鮮艷的洞房內,沈書榕看著周圍布置,幸好沒碰她。離傍晚還遠,她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樣坐以待斃是不行的。
這周圍都被釘滿了,連外面的天色都看不了,沈書榕只能估計時辰。
她這次被擄,想必都已傳遍,靠父親去報官怕是不可能了。
知父莫若女,自己的父親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用猜都能猜出來。
沈書榕打開門,看著外面的守衛,“你們山寨可有吃的?”
“有。還請當家夫人稍等,我前去吩咐。”沈書榕叫住他,踏步走了出來,“你們又不知曉我喜歡什么,怎么吩咐?”
無言以對。
“這樣吧,不用告訴你們大當家了,我同你們去。”
不等那守衛拒絕,她便先前去。
“跟上去吧,反正人多,當家夫人也跑不了。”另一人想了想,覺得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去往膳廚的地方,沈書榕認出了被抬的人。
那是李公子和李小姐,他們怎么會在此處?
疑惑還未解開,身后的人催促著:“前面便是用飯的地方了,還請當家夫人吩咐完回去。”
她沒有說話,徑直走上前去吩咐著。
在得到李簡言放出的小飛蚊,李幻音一個翻身擊中了了他們。
看著他們暈倒,李幻音扶起他,神色微紅,確實不好意思了:“對不住,讓阿兄摔了個屁股蹲。”
捂著屁股慢慢走,李幻音彎下身子避開廚子的視線,走到后面將人擊暈后才來到沈書榕面前:“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山下有支援軍。”
李簡言熟悉這里的路,帶著兩人一路躲躲藏藏地離開。
“大小姐你們可總算出來了。”府衙的捕頭大熊,小時候和李幻音玩得最好的,隨著時間長大兩人雖有些疏遠可熱情還是一如從前。
“大熊?你也來了?”李幻音知道有支援,她會放信,但也沒想到他會來。
李簡言看了看后面,打斷兩人的敘話:“有什么話先走,他們估計很快察覺到。”
這次救人雖然很離奇,好在有驚無險。
也總不能讓沈書榕一直待在那里等官府吧?
她父親也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逃離了山下,沈書榕問道:“父親他....”知道她想問什么,李幻音不想她難過,委婉道:“令尊或許報過,許是未到時間才未報。”
沈書榕乖巧點頭,她能隱約猜出來,不想大家都擔心就未戳穿。
“幸苦各位前來,不如來府上一坐?”如此盛情邀請,李幻音兩眼放光,開口想答應就被李簡言故意撞到一邊。
她勉強站穩。
“多謝沈小姐邀請,只是我與小妹還得回府回稟兩位老人,今日怕是去不了。只待來日,我等再上門與小姐玩。”
從小到大的玩伴,就這么拒絕她,李幻音心里還有點不好受,但兄長在她也不敢再說話。
“對對對,書榕小姐下次有什么事情,記得喚我,我一直都在府內。”她伸手數著,“除了午時不在。”
午時的時辰,她可是要去看望李錦金的。
沈書榕不好強迫,微頷首,嗓音溫軟:“那好。還是得感謝各位的救命之恩。”
見她行禮,李幻音先扶住她,“一家人不必這樣說。”
后面的話想說怪那個寨子,畢竟是她的傷心事,李幻音也不好再說。
看著沈書榕進府,李幻音和他并肩走著:“阿兄方才什么意思?”
李簡言讓大熊帶著人回府衙,才開口:“她父親已經重新嫁了個女兒。”
李幻音愣住。
“不僅如此,那樊慶桉還迫使沈書榕成親。”
她再次愣住,忘記了呼吸。
想起那寨子里的布置,她還以為是別人的,確實沒想到居然是她。
“我還以為沈父會.....”李幻音不敢相信,甚至氣得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