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前盟?什么意思?你給俺老孫仔細說說!”悟空耳尖一抖,捕捉到這四字,心頭猛地一緊,直覺不妙,他一把抓住賈璉,語氣急切。
賈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氣勢懾住,忙道:“當年我們賈府那塊寶玉出生后,有倆瘋瘋癲癲的和尚和道士,到我們府中,說賈寶玉乃西方神瑛侍者轉世,今生是來歷劫的,還說靈河邊上有一株絳珠仙草受他甘露灌溉,此世便化身為人,要用一生的眼淚還甘露之恩。”賈璉將小時候的聽聞說了出來,“林妹妹是六歲進的賈府,寶玉見其第一面就說出這個妹妹我見過,我們就懷疑這個木石前盟就是他們兩個。”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孫悟空罵罵咧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猴子,在狹小的艙室內焦躁地來回渡步,直踏得地板咚咚作響,“什么甘露灌溉,都生在靈河邊還需要灌溉,更何況黛玉乃仙蘭轉世,跟腳高貴,可不是什么絳珠仙草!”
悟空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問賈璉“你剛說那什么者的是哪里的?”
“西方的神瑛侍者。”賈璉趕緊回話,就怕回慢了,這小表弟拿他開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西方禿驢搞得鬼。”悟空咬牙切齒,瞬間洞悉了其中關竅。
他們拿到他本源的一部分,再然后又拿到了紫蘭消逝后還留存的一絲元神,想以紫蘭的眼淚破開我本源,然后……
悟空全明白了,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局,一個針對他孫悟空部分本源的局,如果他沒轉世到此間,這個局就成了,然后他的部分本源就不知道便宜誰了,紫蘭亦將萬劫不復。
黛玉身上的封印悟空也明白了出處,就是封印黛玉的宿慧,防止紫蘭自我覺醒,使其一直蒙昧,只能順著佛門早已畫好的還淚之路走下去,成為破空他本源的。
“佛門,呵。”悟空再一次對于佛門升起了痛恨,殺身之仇,奪妻之恨,新仇舊恨,直沖頭頂。
悟空強壓下翻騰的怒火,看著窗外的奔流的河水。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她。
“璉表哥,黛玉那邊你幫我說說好話,咱兩才是自家人。”悟空深吸一口氣,轉身搭在賈璉的肩膀上,哥兩好的樣子。
“明白,表哥明白,你才是我親親兄弟。”賈璉握緊悟空的手,“我辦事你放心。”
“那所謂的木石前盟是假,我畢不可能幫著他們坑害我林妹妹。”賈璉拍著胸脯,打著包票。
“如此甚好,我要給黛玉熬藥去了,要不就要晚了。”悟空看著時辰不早了,急匆匆去熬藥了。
艙室里,賈璉和國師相對無言,賈璉拱手告辭,國師則渡步到窗臺前,看著目之所及的風景,若有所思。
太陽從西邊慢慢的落著,悟空在船尾圍著藥爐,不停的扇火,安神湯的藥香漸漸彌漫開來。
紫鵑扶著黛玉沿著船舷慢慢的散步到船尾,黛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扇火的少年身上,仿佛好像曾經有人也煮過東西給她吃過,就像現在他煮著即將給她的安神湯一模一樣。
“我是不是曾經認識你?為什么我對你總覺得非常熟悉!”黛玉終究沒能按耐住心底的好奇,輕聲開口,帶著一絲困惑和探究。
“可能前世我們就認識了!”悟空無比認真的回答黛玉這個答案,而這答案卻又顯得慌繆無比,黛玉深深的看著悟空,沒回答信或者不信,那眼神復雜難辨,最終只是看著水面上掠過的一只水鳥,久久不語。
“林姑娘,藥好了。”悟空小心翼翼的濾出藥汁,將溫熱的藥碗遞給了紫鵑,“有些事情不要多想,順其自然就好。”說完,就打掃起了藥爐,準備明日的藥量。
黛玉端起藥碗,抿了一口,心頭那壓著的氣仿佛終于有了通的管子,開始慢慢往外散,望著悟空拎著藥爐遠去的身影出神。
“姑娘,我們該回去了,夜要涼了。”紫鵑勸著黛玉。
“嗯。”黛玉應著,隨即向著她的艙室慢慢走回去。
翌日清晨,悟空坐在船欄桿上,吹著柳葉,歌調悠長歡快,帶著山野的氣息。
吸引了黛玉的耳朵,她讓雪燕推開窗戶,就看到行者孫姿態閑適坐在船欄桿上,陽光散落在悟空周身,為他鍍上了一層金光,剎那間,黛玉仿佛看到了在九霄天上,有一名金甲戰神,頭戴鳳翅紫金冠,肩披紅披風隨風飄揚,黛玉搖了搖頭,幻象消失不見了,只見還是行者孫坐在那邊。
“行公子,你吹的什么歌?”黛玉叫住行者孫問道。
“山間小歌,不值得一提,”行者孫滿臉懷念神色,“當年故人吹的小調而已。”
黛玉狐疑的看著行者孫,“為何這首歡快的歌,我聽到了悲傷。可是你的故人……”
“沒事,故人我已尋到,只是她暫時忘了我而已。”悟空深深的看著林黛玉,話里有話。
黛玉心頭一顫,下意識低頭,不敢直視行者孫的眼神,那眼神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感覺自己就是那位故人!
黛玉摸著自己的胸,仿佛為了這個認知,心中滿身歡喜。
“行公子慎言,你我萍水相逢。”黛玉側身避開悟空炙熱的目光。
讓雪燕趕緊關上窗戶,胸口久久不能平復。
為剛才行者孫是直言不諱,感到歡喜。
“姑娘,我看那行公子定是對姑娘一見傾心了。”紫鵑一邊整理姑娘的書,一邊對黛玉挪揄道。
雪燕捂著嘴,偷笑“姐姐,快來看,這行公子又往我們窗戶盯著呢!”
紫鵑拿出安神包掛在姑娘的腰上,抿唇一笑:“小聲點,別讓他聽見。”卻不知悟空乃修行之人,耳聰目明,更何況是這小小的距離。
雪燕蹦到桌前,眼睛亮晶晶,小聲的問姑娘:“姑娘,姑娘,你對行公子如何?”
紫鵑戳她額頭:“你不要頑皮,小心姑娘罰你抄《女戒》……不過姑娘朝行公子發呆了好幾次。”
雪燕拍手叫好,“這可是真的,姑娘如果嫁給一個大夫也好,省的天天喝那苦汁。”
“噓!影子在外面蹭呢!”紫鵑突然豎起手指噤聲,指著窗戶縫隙。“你說張大夫的藥方里面是不是要加治憂思的藥引子——癡心少年郎。”
雪燕會意高喊:“在加二勺偷看姑娘的呆眼珠子,三勺燙紅手指不喊疼!”紫鵑突然開了窗
窗外一聲碰頭的聲音,紫鵑和雪燕好笑的看著行者孫倒在地上的模樣。
黛玉放下書,笑罵:“作死呢!什么呆眼珠!”卻見窗外的倒在地上的行者孫什么都明白了,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一直燒到耳根。
雪燕笑著往黛玉懷里塞書籍,主仆三人在艙室鬧作一團,窗外悟空揉著撞痛的額角,看著窗內那抹含羞帶笑的倩影,滿足的咧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