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被一陣顛簸驚醒,發現自己靠在一輛簡陋馬車的角落里,身上蓋著楚云瀟的外袍。車簾縫隙透進的光線顯示已是清晨。
“醒了?“楚云瀟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頭發也隨意束起,看起來像個普通江湖客,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清冷如星。
蘇瑤揉揉太陽穴:“我們到哪了?“
“距離青云城還有三十里。“楚云瀟遞來一個水囊,“喝點水,你靈力透支睡了整整一天。“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蘇瑤差點摔倒,被楚云瀟一把扶住。外面傳來車夫的咒罵聲:“見鬼的路!這幫天殺的土匪,把路挖成這樣!“
楚云瀟眉頭微皺,掀開車簾一角觀察。只見官道上布滿坑洼,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破壞過。路邊樹林寂靜得反常,連鳥叫聲都沒有。
“有埋伏。“他低聲道,右手已按在劍柄上。
話音剛落,三支弩箭破空而來,直取車廂!楚云瀟劍光一閃,弩箭被齊刷刷斬斷。他踹開車門,攬住蘇瑤的腰騰空躍起,幾乎同時,馬車被一道火符炸得粉碎!
“暗影閣的追兵。“楚云瀟帶著蘇瑤落在一棵大樹上,“至少五個筑基期。“
車夫早已嚇得屁滾尿流逃走了。五名黑衣人從林中走出,為首的是個獨眼大漢,扛著一柄鬼頭大刀。
“楚劍子,別躲了!“獨眼大漢獰笑,“交出通靈之體,饒你不死!“
楚云瀟冷笑回應:“就憑你們幾個雜魚?“
他左手掐訣,右手長劍脫手飛出,化作七道劍影襲向五人。獨眼大漢急忙揮刀格擋,卻見七道劍影在空中突然變向,繞過他直取后方四人!
“噗噗噗!“
三聲悶響,三名黑衣人咽喉被洞穿,當場斃命。剩下一個僥幸躲過,但右臂已齊肩而斷,慘叫著倒地打滾。
獨眼大漢又驚又怒:“你...你不是受傷了嗎?“
楚云瀟不答,劍指一引,七道劍影合而為一,如流星般刺向大漢心口。大漢倉促橫刀抵擋,卻被一劍震退十余步,虎口崩裂出血。
“撤!“他見勢不妙,扔出一顆煙霧彈就要遁走。
楚云瀟正要追擊,突然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蘇瑤連忙扶住他:“你傷勢發作了?“
“無妨。“楚云瀟抹去血跡,“強行催動劍魂之力,有些反噬。“
煙霧散去,獨眼大漢和斷臂手下已經不見蹤影。蘇瑤擔憂地看著楚云瀟:“我們得趕快離開,他們可能會搬救兵。“
楚云瀟點點頭,取出一張符箓貼在腿上:“神行符能維持兩個時辰,足夠我們趕到青云城。“
二人離開官道,穿行于山林間。神行符加持下,速度確實快了許多,但楚云瀟的臉色卻越來越差。蘇瑤注意到他右手一直在微微顫抖,顯然傷勢比表現出來的要嚴重得多。
“休息一下吧。“路過一條小溪時,蘇瑤提議道,“我給你看看傷口。“
楚云瀟本想拒絕,但一陣劇烈咳嗽讓他不得不停下。蘇瑤扶他坐在溪邊大石上,小心解開他肩頭的包扎——傷口雖然結痂,但周圍皮膚呈現詭異的蛛網狀黑紋,正在緩慢擴散。
“噬魂散的毒沒清除干凈?“蘇瑤心頭一緊。
楚云瀟閉目調息:“劍魂歸位時壓制了毒素,但需要時間慢慢化解。剛才強行運功,導致毒素反撲。“
蘇瑤想起通靈之體的能力,嘗試將靈力匯聚于掌心,輕輕按在傷口上。她閉目凝神,試圖“傾聽“毒素的“聲音“。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她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細微的“嘶嘶“聲,就像無數小蟲在啃噬。順著這種感應,她的靈力如同靈巧的手指,開始一點點剝離那些附著在經脈上的毒素。
“你...“楚云瀟驚訝地睜開眼,“在凈化噬魂散?“
蘇瑤額頭已見汗珠:“嗯,通靈之體似乎能分辨不同能量...我能'聽'到毒素的波動,然后用自己的靈力中和它。“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短短一刻鐘,蘇瑤就面色發白,不得不停下來。但楚云瀟肩頭的黑紋已經消退不少。
“足夠了。“他握住蘇瑤的手腕制止她繼續,“再消耗下去,遇到危險你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蘇瑤也知輕重,取出莫老給的玉佩研究起來。拼合后的玉佩上,“青“字下面還有個模糊的“雨“字,但殘缺不全難以辨認。
“青云城...雨...“蘇瑤思索著,“會是指什么地方嗎?“
楚云瀟沉吟道:“莫老潛伏玄天宗三十年,選擇在最后關頭幫你,說明第二枚鑰匙的保管者必定與他關系匪淺。“
“我記得莫老每月都會下山采購藥材...“蘇瑤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他經常去青云城的'春雨堂'!那是一家藥鋪,會不會...“
楚云瀟眼中精光一閃:“很有可能。休息好了我們就出發,爭取天黑前進城。“
二人繼續趕路,途中又遭遇兩波埋伏,但都是煉氣期的小嘍啰,楚云瀟即使帶傷也輕松解決。太陽西斜時,青云城高大的城墻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為避免打草驚蛇,二人在城外樹林改換裝束。楚云瀟用易容術略微調整了面部輪廓,扮成游方郎中;蘇瑤則換上粗布衣裙,頭發挽成村婦樣式,還特意在臉上抹了些塵土。
“記住,我們現在是兄妹,姓陳,從臨州來探親。“楚云瀟交代道,“青云城肯定有暗影閣眼線,萬事小心。“
城門口盤查比往常嚴格,守城士兵拿著兩張畫像逐個比對入城者。蘇瑤遠遠瞥見畫像上正是她和楚云瀟的容貌,雖然只有六七分相似,但仍需謹慎。
“站住!干什么的?“輪到他們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士兵攔住去路。
楚云瀟佝僂著背,操著濃重口音:“軍爺,小的是郎中,帶妹妹來投奔舅舅。“說著悄悄塞過去一小塊碎銀。
士兵掂了掂銀子,又打量二人幾眼,揮手放行:“進去吧!最近城里不太平,天黑別亂跑!“
順利進城后,二人沒有直奔春雨堂,而是先找了家偏僻的小客棧住下。楚云瀟需要調息壓制毒素,蘇瑤則出門打探消息。
傍晚的青云城比記憶中熱鬧許多,街道兩旁擺滿攤販,叫賣聲不絕于耳。蘇瑤買了幾個燒餅,順便與攤主攀談。
“大娘,聽說春雨堂的藥材不錯,您知道在哪嗎?“
“春雨堂?“賣燒餅的老婦人指了指西邊,“順著這條街走到頭左轉就是。不過...“她壓低聲音,“最近還是別去那了,聽說惹上了什么麻煩,整天有黑衣人守著。“
蘇瑤心頭一凜,道謝后匆匆返回客棧。楚云瀟聽完匯報,沉思片刻:“看來暗影閣已經猜到我們會來春雨堂。“
“那怎么辦?“
“等。“楚云瀟胸有成竹,“子時行動,我有辦法引開守衛。“
夜深人靜,青云城陷入沉睡。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接近春雨堂——正如老婦人所說,門口有兩個黑衣人把守。
楚云瀟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人,吹了口氣。紙人飄然落地,化作一個醉漢模樣,搖搖晃晃地向遠處走去,還故意踢翻了一個陶罐。
“什么人!“守衛立刻被驚動,一人追了過去。
剩下那個守衛正張望間,腦后突然挨了一記手刀,軟綿綿倒下。楚云瀟扶住他輕輕放倒,向暗處的蘇瑤打了個手勢。
春雨堂大門緊鎖,但對修士來說不是問題。楚云瀟劍尖輕輕一挑,門閂應聲而斷。二人閃身入內,小心合上門。
堂內彌漫著草藥香氣,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蘇瑤借著微弱光線摸索到柜臺后,發現墻上掛著幅“春雨潤物“的畫,落款正是莫老的本名“莫懷遠“。
“有蹊蹺。“她輕輕掀開畫,后面果然有個暗格。暗格里放著一個小木盒,上著精巧的機關鎖。
楚云瀟檢查后搖頭:“鎖上有毒,強行打開會觸發。“他看向蘇瑤,“試試通靈之體。“
蘇瑤會意,將手貼在鎖上,閉目感應。鎖芯內部構造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七個活動部件,需要按特定順序按壓。
“左上...右下...中間...“隨著她手指輕按,鎖芯發出輕微的“咔嗒“聲,最后“啪“的一聲彈開。
盒中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絹紙,上面畫著青云城地下布局圖,某處被紅圈標記,旁邊寫著“林府地宮“。
“林府?“蘇瑤驚訝道,“難道是城主府?“
楚云瀟若有所思:“青云城主林震天...我記得他女兒叫林小雨?“
蘇瑤渾身一震:“小雨?!“她急忙取出玉佩,對著月光細看——那個模糊的字跡,可不正是“雨“字嗎!
“玉佩上的'青雨',指的很可能是林小雨!“蘇瑤激動道,“她是我在青云城最好的朋友,莫老一定是通過我將玉佩交給她保管!“
楚云瀟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有人來了,不止一個!“
果然,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快!有人闖進春雨堂!“
“后窗走!“楚云瀟一把抓起地圖,拉著蘇瑤向后院跑去。
二人剛翻出圍墻,前門就被撞開。火把的光亮透過窗戶,映出數道持刀身影。
“分頭行動。“楚云瀟低聲道,“你去林府找林小雨,我去引開追兵。天亮前在城南土地廟匯合。“
蘇瑤想反對,但情況危急,只好點頭:“小心。“
楚云瀟縱身躍上屋頂,故意弄出聲響。追兵果然被吸引,呼喊著追了上去。蘇瑤則借著夜色掩護,向城主府方向潛行。
城主府戒備森嚴,但對熟悉地形的蘇瑤來說不是問題。她記得林小雨的閨房在后花園旁,小時候經常偷偷溜進去玩。
借著假山花木掩護,蘇瑤順利摸到閨房窗外。透過窗紗,隱約可見一個纖細身影正在燈下讀書。
“小雨?“蘇瑤輕輕叩窗。
人影明顯一顫,隨即警惕地吹滅油燈。窗戶悄悄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張清秀臉龐——正是林小雨!
“蘇瑤?!“林小雨瞪大眼睛,“真的是你?外面都在傳你...“
“說來話長。“蘇瑤低聲道,“能讓我進去嗎?“
林小雨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窗戶。蘇瑤敏捷地翻入,發現閨房布置與記憶中相差無幾,只是多了幾分成熟氣息。
“你怎么會...“林小雨話未說完,蘇瑤就捂住她的嘴。
“聽我說,事關重大。“蘇瑤嚴肅道,“莫老...就是守閣長老,他給過你什么東西嗎?一塊玉佩?“
林小雨眼中閃過驚訝,點點頭走到梳妝臺前,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小錦囊。打開后,里面赫然是半塊青玉玉佩,紋路與蘇瑤手中的嚴絲合縫!
“莫爺爺說,這玉佩關乎重大,要我貼身保管,除非你親自來取。“林小雨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都說你偷了宗門至寶...“
蘇瑤苦笑:“說來話長。這玉佩是通靈之鑰的一部分,暗影閣為了它已經...“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二人立刻噤聲。一個威嚴的男聲傳來:“小雨,還沒睡?“
是城主林震天!林小雨慌忙將玉佩塞給蘇瑤,推她到屏風后:“父親每晚都會來查房,你快躲起來!“
蘇瑤剛藏好,房門就被推開。透過屏風縫隙,她看到林震天負手而立,身形高大,面容威嚴。
“這么晚還在看書?“林震天語氣慈愛,但眼神銳利地掃視房間。
林小雨強作鎮定:“睡不著,看會兒詩集。“
林震天點點頭,突然抽了抽鼻子:“屋里有陌生人的氣息。“
蘇瑤心頭一緊——修士的感知果然敏銳!
林小雨急忙道:“可能是丫鬟剛送來的熏香...“
林震天不置可否,緩步走向屏風。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
“敵襲?!“林震天臉色一變,顧不上檢查房間,匆匆離去。
林小雨長舒一口氣,趕緊拉著蘇瑤:“趁現在快走!后院小門沒人把守!“
蘇瑤卻盯著手中的半塊玉佩,若有所思:“小雨...你父親平時有什么異常嗎?“
“什么意思?“
“比如...經常接見陌生人?或者半夜外出?“
林小雨臉色變了變:“你懷疑我父親?確實...這半年來他行為有些古怪,經常有黑衣人來訪,還不讓我見...“
蘇瑤心中一沉:“恐怕他已經投靠暗影閣了。剛才的鐘聲八成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二人剛要從后窗離開,房門卻猛地被撞開!林震天去而復返,身后跟著四個黑衣人,個個氣息深沉。
“果然是你,蘇瑤。“林震天冷笑,“暗影閣主料事如神,早知你會來找我女兒!“
林小雨難以置信:“父親!你...“
“傻丫頭,為父潛伏青云城二十年,就為今日!“林震天面容扭曲,突然撕下臉上偽裝——竟是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張布滿疤痕的猙獰面孔。
“暗影閣四長老,疤面閻羅。“他陰森笑道,“交出通靈之鑰,饒你們不死!“
蘇瑤將林小雨護在身后,玉鐲紅光隱現:“休想!“
疤面閻羅一揮手,四個黑衣人同時出手!兩人攻向蘇瑤,兩人則去抓林小雨。
蘇瑤倉促間只來得及激活玉鐲基礎防御,一道光幕擋在身前。但對方修為明顯高于她,兩柄淬毒短劍刺在光幕上,裂紋立刻蔓延!
林小雨突然從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抓她的黑衣人!那人顯然沒料到城主千金會武功,肩膀被劃出一道口子。
“小雨快走!“蘇瑤趁機施展“清風步“,拉著林小雨沖向窗戶。
疤面閻羅冷哼一聲,袖中飛出一條黑色鎖鏈,如毒蛇般纏向二人腳踝!蘇瑤回身一劍斬去,卻被鎖鏈順勢纏住劍身,一股陰寒之力順劍傳來,凍得她手臂發麻。
“玄陰鎖魂鏈!“她認出了這件兇名在外的法器,“你是二十年前被宗主斬殺的魔修!“
“沒錯!“疤面閻羅獰笑,“當年玄霄子一劍之仇,今日我要在你身上討回來!“
鎖鏈驟然收緊,蘇瑤長劍脫手。兩個黑衣人趁機撲上,眼看就要將她擒獲!
千鈞一發之際,林小雨突然將兩塊玉佩用力合在一起!
“蘇瑤,接著!“
玉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蘇瑤縱身接住。兩塊殘玉相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目青光!整個房間被照得如同白晝,疤面閻羅和黑衣人都不由自主閉眼后退。
蘇瑤感到一股浩瀚力量從玉佩涌入體內,玉鐲也隨之共鳴,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旋轉的光門!
“界域之門?!“疤面閻羅驚駭萬分,“不可能!七鑰未齊怎能開啟?!“
蘇瑤來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林小雨沖向光門。疤面閻羅怒吼著揮動鎖鏈阻攔,卻被青光彈開。
“攔住她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四個黑衣人拼命撲來,但為時已晚。蘇瑤和林小雨已經踏入光門,瞬間消失不見。光門隨即閉合,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暴怒的疤面閻羅...
當刺目的青光散去,蘇瑤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奇異的空間里。天空呈現瑰麗的紫紅色,沒有太陽,但光線充足。四周生長著從未見過的植物,有的像巨型蘑菇,有的如水晶般透明。
“這是哪...“林小雨緊緊抓著蘇瑤的手臂,聲音發抖。
蘇瑤搖頭:“我也不知道。“她突然發現手中兩塊玉佩已經融為一體,變成一枚完整的青玉鑰匙,正面刻著“靈語“二字,背面則是復雜的花紋。
更奇怪的是,玉鐲對這把鑰匙產生了強烈反應,不斷發出脈動的紅光,似乎在指引某個方向。
“我們得往那邊走。“蘇瑤指著紅光最強烈的方向,“楚云瀟說過,通靈之鑰之間會相互感應,也許...“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獸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那聲音不似任何已知動物,充滿了原始野性的力量。
林小雨臉色煞白:“那...那是什么?“
蘇瑤握緊玉佩和長劍:“不管是什么,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安全的地方。“
她拉著林小雨向紅光指引的方向前進,心中擔憂著楚云瀟的安危。他是否擺脫了追兵?是否發現自己失蹤了?這個陌生世界又隱藏著什么秘密?
一切未知的答案,都等著她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