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禾大人,這株是不是清心草?”鹿蹲在石縫邊,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叢蕨類植物。
重禾掃了一眼:“葉子背面有絨毛嗎?”
“有!摸起來像兔子耳朵。”
“那不能要。”重禾頭也不抬地在本子上記錄著,“清心草背面光滑,你找到的是毒狼須,碰多了會起疹子。”
鹿觸電般縮回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重禾合上筆記本,這是她用獸皮自制的。“經驗之談。”她沒說自己上輩子在實驗室里被某種植物毒素送進急診室的糗事。
兩人沿著溪流繼續采集藥草。
自從神農公開支持后,重禾在羅奉部的地位直線上升,連帶著鹿也成了部落里最受歡迎的姑娘。
族長甚至專門劃了塊地給她做實驗田。
“前面就是后山禁地了。”鹿突然停下腳步,“長老們說那里有上古戰場的詛咒。”
重禾挑眉:“什么詛咒?”
“不知道,反正進去的人要么發瘋,要么...”鹿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重禾望向那片籠罩在薄霧中的山林。
通過百草語,她能感受到那里傳來的奇異波動,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悲傷。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不行!”鹿一把拽住她,“羲皇說了,您不能再亂跑!”
重禾晃了晃手腕上的通天藤:“有這個呢。”
踏入后山的瞬間,重禾就察覺到了異常。
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古老的能量,讓她的靈力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
小青從她領口探出頭,不安地吐著信子。
“沒事。”她輕聲安撫,繼續向前。
穿過一片扭曲的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塊巨大的石碑斜插在空地中央,表面布滿裂痕和苔蘚,但依稀可見密密麻麻的符文。
重禾的心跳突然加速。
那些符文,她莫名覺得熟悉。
當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碑面時,異變陡生!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她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遮天蔽日的羽翼、傾塌的巨木、還有大量的血。一個鳥首人身的身影站在血泊中,雙手結印,無數藤蔓從祂體內瘋長。
“啊!”重禾踉蹌后退,額頭冷汗涔涔。
小青焦急地蹭著她的下巴。
緩過神來,重禾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剝落的碑石碎片,上面刻著一個殘缺的符文,正微微發燙。
更奇怪的是,她的靈力自動運轉起來,按照某種玄妙的軌跡在經脈中流動。
本能地,她對著空地上一株野藤伸出手。
“長。”
藤蔓應聲而動,如靈蛇般纏上附近的樹干,比自然生長快了十倍不止!
“這...”重禾目瞪口呆。
“原來你在這。”伏羲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石碑旁,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些符文。
“老、老師。”重禾下意識把碎片藏到身后,“我只是...”
“來上課的?”伏羲似笑非笑,“正好,這里是個不錯的教室。”
他席地而坐,取出三枚古樸的銅錢:“今日我們學《連山易》的實戰推演。”
重禾傻眼了:“在這?”
“此地陰陽交匯,最適合感悟天機。”伏羲將銅錢拋在地上,“來,說說你看到了什么。”
重禾盯著銅錢的排列,硬著頭皮道:“乾上坤下,天地否卦?”
“錯。”伏羲手指輕點,銅錢突然立起旋轉,“《連山易》講究的是山勢連綿,變化無窮。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他指向石碑:“比如這個,你以為是什么?”
“巫妖大戰的遺跡?”
“是墓碑。”伏羲輕聲道。
重禾心頭一震。“老師,那是誰....”
“先學推演。”伏羲打斷她,又拋出銅錢,“再來。”
接下來的課程讓重禾頭暈腦脹。
伏羲用銅錢擺出各種陣型,要求她瞬間判斷吉兇。
答錯了就要聽老人絮叨半天山勢變化之理,答對了...好吧,基本沒答對過。
太陽西斜時,重禾已經記了滿滿三張獸皮的筆記。
伏羲終于收起銅錢:“今日到此為止。那塊碎片,拿來。”
重禾乖乖交出碑石碎片。
伏羲端詳片刻,突然問:“知道為什么你能激活句芒神通嗎?”
“因為...我碰了石碑?”
“再猜一猜。”
重禾哪里猜得到,內心吐槽老頭:說話老是說一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伏羲把碎片還給她。
重禾握緊碎片心想:我這身軀該不會是被什么大能奪舍過吧?
她還想繼續發問,卻被遠處鹿的呼喊聲打斷。
“重禾大人!有人找您!”
站在重禾草廬前的,是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年輕修士,背后負著長劍,手里捧著一卷玉簡。
“奉師尊之命,特來送《金鰲島靈植譜》。修士恭敬地行禮,在下通天圣人大弟子,道號多寶。”
重禾接過玉簡,入手沉甸甸的:“通天圣人還說什么了?”
“師尊說您那個嫁接的想法很有意思。”
重禾:“...”
等清風駕云離去,鹿迫不及待地湊過來:“快打開看看!”
玉簡展開的瞬間,無數光影浮現,組成立體投影般的靈植圖譜。
重禾倒吸一口涼氣,這哪是什么靈植譜,分明是洪荒版的基因庫!
每種植物都詳細標注了生長習性,靈力屬性,甚至還有雜交實驗記錄!
她隨意繼續翻頁,然后愣住了。
標題赫然寫著:《靈植與陣法融合初探》。
“通天怎么會知道我在研究這個?”重禾喃喃自語。
伏羲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因為有些人,就喜歡偷看別人做功課。”
昆侖山,玉虛宮。
玉鼎真人坐在蒲團上,面前的水鏡顯示著重禾施展藤縛術的畫面。
師尊,此女已覺醒句芒神通,又與通天真人往來密切,恐成變數。
元始天尊閉目沉思片刻:“繼續觀察。若她真能走出一條新路...”
“天尊的意思是?”
“天道五十,遁去其一。”元始睜開眼,“這一線生機,或許就應在此女身上。”
玉鼎面露詫異:“可她是巫族余孽。”
“現在不是了。”元始看向遠方,“通天那小子,倒是比我們看得遠。”
夜深人靜,重禾就著油燈研讀《金鰲島靈植譜》。
通天藤纏在手腕上,時不時蹭蹭她的皮膚,像是在提醒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她小聲嘀咕,“明天就試試那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