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禾只覺得身體像被掏空,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浮。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的意識深處,突然炸開一片刺眼的光芒和震耳的廝殺聲!
她像一個飄蕩的幽靈,懸在慘烈的戰場上空,看到一名女子正在和他人打得火熱。
“陸壓!你個陰險小人,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女子背后碧綠的火翅膀一抖,化作一道綠光直沖陸壓面門。
重禾直接傻眼,“怎么到哪里都是打打殺殺啊?一點都不環保,大家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
陸壓陰笑:“句芒,找死的是你!”他抬手祭出那本邪門的釘頭七箭書,一道瘆人的紅光就射向句芒。
這戰斗場面,比實驗室爆炸現場還慘烈!
女子輕松躲開,不屑道:“就這點本事?當年教你扎稻草人時沒告訴你,這招對木屬性無效嗎?”她手一握,碧綠神火凝成一柄燃燒的綠劍,閃電般刺向陸壓。
陸壓慌忙舉起個葫蘆擋,“當啷”一聲巨響,葫蘆被震飛,陸壓自己也被震得吐血倒飛。
“句芒!敢動我兄弟?!”鯤鵬瞅準機會殺出來,巨大的翅膀猛扇。
女子皺眉:“這扁毛畜生速度倒快!但飛得快有什么用?能當播種機嗎?”她不敢怠慢,揮舞綠火神劍就跟鯤鵬干上了。
重禾看得直咋舌:“原來洪荒也講究農業價值...“
接下來的畫面讓她瞳孔地震:女子居然把鯤鵬的翅膀纏成了麻花狀!那妖師一邊掙扎一邊罵:“你個死種樹的!放開我!信不信我把你靈田刨了!“
女子邊打邊罵:“鯤鵬!你除了跑得快,能咬死誰?刨我靈田?今天奶奶我送你上路!”
鯤鵬氣得眼珠子通紅:“嘴硬!老子生吞了你!”他身體“呼啦”一下變得比山還大,遮天蔽日,張開巨口就朝女子咬下來!
女子把全身力氣灌進綠劍:“木之力,給我聚!”綠劍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周圍所有草木的生機都被抽過來附在劍上。
她雙手握劍,迎著那張血盆大口就捅了進去:“給我破!”
“轟!”綠劍狠狠扎進鯤鵬嘴里,鮮血像瀑布一樣噴出來。
鯤鵬慘叫一聲,身體“唰”地縮回原形。
女子得理不饒人,刷刷又是幾劍,在鯤鵬身上開了好幾道血口子。
“句芒!你完了!”白澤突然冒出來,手里托著塊發光的怪石頭念念有詞。
那石頭光芒一閃,女子砍向鯤鵬的劍招就像被無形的手扭開了空間,全打偏了。
“投降吧!沒活路了!”
女子眼珠子都氣紅了:“放屁!巫族只有戰死的鬼!死也拉你們墊背!”她掉轉劍鋒就砍白澤。
白澤那塊怪石頭邪門得很,總能扭曲空間讓句芒的攻擊落空。
鯤鵬緩過勁來,在旁邊抽冷子下黑手。
女子雙拳難敵四手,身上開始掛彩,碧綠色的神血直往下淌。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女子猛地感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
她一抬頭,一道純粹毀滅力量凝聚成的恐怖光柱,正朝著巫族大營里那棵代表未來希望的建木幼苗射去!
“不!”女子完全不管背后鯤鵬和白澤的殺招,猛地轉過身,把整個后背都賣給了敵人!
她用盡最后的神力,雙手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決絕,狠狠插進自己的胸膛!
“句芒!別犯傻啊!”遠處有伏羲急得大叫。
女子根本聽不見,她咬碎了牙,硬生生從自己心口里,挖出了那顆凝聚了她全部生命本源的碧綠精血核心!那形狀,和她的建木種一模一樣!
她用盡最后力氣,把這顆心尖上的精血,灑向了那棵小小的建木幼苗!
精血融入幼苗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幼苗猛地爆發出創世般的翠綠神光!
這光柱沖天而起,硬生生頂住了毀滅光柱的余波!
幼苗的枝葉肉眼可見地瘋狂生長!
但女子自己,在精血離體的剎那,身上的碧綠神火“噗”地滅了一大半。
鯤鵬和白澤的致命攻擊結結實實轟在她毫無防備的后背上!
“噗!”女子的身體被打飛,神血狂噴。
她勉強撐住,死死盯著那棵幼苗,嘴角淌血,卻對著鯤鵬和白澤冷笑:“吾死了...巫族的根還在!你們妖族...等著報應吧!”
話音未落,她的身軀無聲無息地開始崩解。
先是那對標志性的碧綠光翼,化作點點綠塵飄散,接著是整個神軀,一寸寸化為虛無的光點。
它們像有生命一樣,精準地鉆進無數深埋在焦土里,或者被狂風吹散的普通植物種子之中。
然而,就在光點融入種子的那一瞬間,一張玄奧符文構成的無形巨網,“唰”地一下憑空出現,死死烙印在每一顆承載著句芒真靈碎片的種子核心上!
飄在空中的重禾看到這一幕,不知何時,已經流滿眼淚。
隨著光點的消失,重禾又再次失去意識。
“重禾大人?重禾大人!“
她慢慢的睜開眼,陽焦急的臉龐映入眼簾。少女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我...沒死?“重禾試著動了動手指,全身立刻傳來劇痛。她這才發現自己被裹得像個人形粽子,草藥的味道直沖鼻腔。
陽焦急的臉在眼前放大。少女眼睛紅腫得像核桃,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靈米餅:“您都睡七天了!族長說再不醒就把您泡進藥缸里...“
“七天?“重禾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摸向胸口,那顆神秘的種子還好端端地掛在貼身的小布袋里,只是顏色變得更加翠綠了,表面的紋路像極了句芒的羽毛。
這時門簾被掀開,伏羲走進來,手里拿著個龜甲。重禾注意到那上面多了道新裂紋。
“醒了?“他把龜甲放在桌上,“識海還疼嗎?“
重禾點頭又搖頭:“疼...但好像多了點東西。“她突然脫口而出,“句芒的靈田在不周山北麓,用晨露澆灌產量更高!“
說完自己都愣住了!這不是她的記憶!
伏羲的手指在龜甲上輕輕敲擊:“金氣蝕骨,更蝕魂。那金線鼠的毒不簡單,帶著陸壓的詛咒。“他突然按住她的眉心,“神識受創,靈臺不穩,忍著點。“
重禾只覺得一股清涼的力量涌入腦海,像在清理被污染的培養皿。那些混亂的畫面開始有序排列,最后定格在句芒犧牲的瞬間。
“多謝老師。”她啞著嗓子開口,“弟子無礙。她為什么要救建木?“
伏羲收回手,眼底閃過復雜的光:“因為那是洪荒最后一片自留地。“
他指尖微動,一枚青翠欲滴的葉片憑空浮現,被他輕輕按在重禾被金線鼠咬穿的腳踝傷口上。
葉片觸膚即融,化作清涼的生機滲入,驅散著最后的陰冷麻木。
“化木散已拔除大半,余毒需靠你自身乙木本源慢慢消磨。”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窗外,“這幾日,靜養。”
窗外,小青正盤在屋檐上盯著月亮,看到她醒來,突然對著北方嘶鳴了一聲。
重禾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那里,正是不周山的方向。
看來得去句芒的“試驗基地“看看了,希望還能找到點遺留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