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失明的這些日子,我的免疫力下降得厲害,傷口似乎是發炎了,斷斷續續地低燒讓我的意識趨近于渙散。
冬至總是來確定我的情況,但是沒有辦法,如果得不到治療的話,情況只會一直惡化下去。
也許明天我就再也睜不開眼,我每天都是懷抱著這樣的念頭入睡的,在不知不覺之間,我竟然也對這個世界有了留戀。
壹號試著向五角星隊長求助,五角星隊長忙得厲害,怎么也聯系不上。
沒有任何辦法,壹號垂眼,臉上都是愧疚,愧疚是最無用的東西。
“我很遺憾,我已經試過了所有的辦法,我聯系不上五角星隊長。”他說。
“除非——”
“除非?”冬至急切地追問,“除非什么?”
后面的話我沒聽到,我睡著了,或者說是昏迷,我的額頭很燙,喉嚨干得幾乎要燒起來,然后等到不知道多少天過去,我會死。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沒有死,與之相反,我身上的傷,包括我失明的眼睛,全部都好起來了。
我質問冬至:“你許諾給了他什么換到了這些東西?”
冬至悄悄將手背在身后。
“沒什么。”他說,“重要的是你好起來了。”
我不知道冬至付出了些什么,但是我敢肯定,那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比我的性命重要得多。
冬至不愿意多說,我只好疲憊地合上眼。
欠他一命。我想。
后續這場疾病發展成了一場重感冒,冬至纏著我說話,一直照顧我。
我竟然有些害怕,如果我的病好了,冬至會離開我嗎?然而我的病好了之后,冬至更黏我了,他天天纏著我說話,我也樂在其中。
“貳號!今天食堂有土豆湯!”
“貳號,你看,我折的紙飛機!”
“貳號,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貳號了?”
我依舊話很少,但漸漸地,我開始回應他。??
“嗯。”
“飛得遠嗎?”
“什么?”
他停下來,牽著我的手認真地說:“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貳號了?”
“為什么?在這里大家都這么稱呼彼此啊。”
“但是我不是,他們說你給我取了名字,所以我不再被一個冷冰冰的數字呼來喝去,我也想要讓你有一個名字。”
我不敢告訴他那其實是我隨口取的名字,只好點點頭。
“那你想取一個什么樣的名字?”
“唔……我還沒想好呢,可能要晚點才能告訴你了。”冬至說。
我了然點點頭。
他看著我的臉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我問。
“你喜歡我嗎?”他反問。
我被問得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但是冬至沒有等我回答就接著說:“我喜歡你。”
喜歡?在圣瑪利亞福利院里我們不能這么說,于是我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
我喜歡他,喜歡冬至。
冬至還在念念叨叨:“等我們長大了,離開了福利院我們就一起離開吧。”
“離開到哪里去呢?”我問。
冬至笑起來:“去哪兒都行!反正我們一起!你喜歡花嗎?還有陽光,我們去一個有花和陽光,永遠暖和的地方吧!”
這是不行的,五芒星隊長不會允許。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輕輕點了點頭。
我想去,想和冬至一起,去一個有花和陽光,永遠暖和的地方。
“那我們拉勾!”
“嗯,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