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錯了。
對不起。
我不知道壹號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帶著我一起走。
他說:“別怕,肆號,我不想拋下我們任何一個人。”
他的眼睛很亮,像星星,看著太陽。
“我想好了,我有辦法了,我們一起走。”
“不……壹號……我……”
“沒關系的,肆號,”壹號回眸一笑,“我找到辦法了,你瞧。”
壹號向我伸出手,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疤,那是通靈的痕跡,他一遍一遍向神明問話,身上全都是傷,但是他笑得很開心。
“我終于有辦法了,”壹號笑著說,“告訴冬至這個好消息吧,三天之后,我帶你們一起走,電臺,我,你,冬至,我們大家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嗯。”
對不起。
我做錯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警報響起的時候,壹號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低垂著頭,不愿意看他。
“肆號……為什么……”
“對不起。”我說,“但是……我們不能逃走。”
“為什么?!”
“……”
對不起。
我能感覺到壹號的手在發抖,不是因為通靈留下的舊傷,是因為攥得太緊。
“我們逃不掉的。”我終于抬起頭,聲音干得像砂紙摩擦,“你通靈的時候沒聽到嗎?命運早就在我們的影子里系了繩,越掙扎勒得越緊。”
“命運告訴你的?!他就是個騙子!你聽信了他的鬼話嗎?!”
我沒有說話。
我看到壹號的肩膀垮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他望著我,眼神從不可置信變成了某種更深的東西,像沉在水底的冰。
“是你告訴他們的,對嗎?”他輕聲問,像在確認一件早已知道的事。
警報聲里,我聽見自己的心跳撞著胸腔,悶悶的。
“冬至的藥快沒了,”我低聲說,“留在這兒,至少還有定量配給,玖號必須在總部接受心理治療,不然她會瘋掉。”
“你和電臺也不能一直逃的,你們會死的,難道真的要像老鼠一樣在陰暗的角落里度過余生嗎?”
“命運隊長說,熬過了這段時間,就……”
壹號突然笑了一聲,很輕,卻比警報更刺耳。
“肆號,現在逃吧,我會一直追殺你,直到你死了。”他后退一步,手臂上的疤在應急燈下泛著青白的光。
“你選擇待在黑暗的房子里,卻關上了唯一透亮的窗戶,你想好了,往后余生你就只配待在黑暗里,永遠不見天日。”
“現在逃吧。”壹號舉起劍,這是他第一次向我舉劍,冬至也破天荒地沒有擋在我面前,“逃吧,假裝自己從沒加入過我們,回到你那該死的福利院去!”
逃離的路很黑,我望向冬至,和他迷茫的琥珀色眼睛對視。
冬至的眼睛很漂亮,像蜂蜜。
我后退一步,壹號的劍刃劃過我的腳邊,于是我又退了一步。
“滾回去!”壹號說,“離開我們身邊,待在你的福利院里!”
“壹號!我們該走了!”電臺拉住了壹號的手腕,壹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們逃了。
而我,應該回到自己該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