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年僅7歲的小女孩來說,點火爐、做飯真的不太容易。
每天總是將家里熏的滿屋子都是黑煙之后,才可以勉強點著火爐。
每天笨手笨腳的給弟弟做半生不熟的肉粥,但兩個人每次都吃的很香甜,因為餓。
有時候很擔心,這樣半生不熟的飯,5歲的弟弟吃了會不會生病,但看著他吃著香甜且沒有什么不良反應之后就釋然了,可能從小粗養慣了。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父親突然回來了。
父親是坐著杜叔的摩托車回來的,嘟嘟嘟的摩托車聲剛從小院外響起,段璐與弟弟就沖了出去。
杜叔騎著摩托車帶著父親緩緩駛進小院,沒有看到期盼的人回來,弟弟“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質問父親:“我媽呢?”
父親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你媽跑了。”
說完就黑著臉進了屋,全然不顧弟弟“哇哇”的哭喊聲以及段璐委屈的抽泣聲。
“妞妞,你媽去找工作了,過段時間就回來了。”杜叔看著姐弟倆人,尷尬的說。
“我要我媽,我要去找媽媽。”弟弟一邊哭一邊往外跑。
“峰峰乖,你知道媽媽在哪嗎?怎么去找?媽媽過幾天就回來了。”段璐拉著弟弟輕輕地哄著。
杜叔嘆了口氣,沖著屋里喊道:“富貴,好好照顧兩個孩子,我先走了。”
看了看段璐和段峰又說:“妞妞,不行你讓你爸送你和弟弟去奶奶家吧,我怕你爸照顧不好你們。”
“好的,杜叔。”
嘴上雖然答應著,心里確無奈的想著,他能聽我的才怪。
杜叔又看了看還在哭的段峰,嘆了口氣繼續說:“你爸若是在打你們,就來杜叔家。”
說完看了一眼這個破敗的家后,騎著摩托車走了。
段璐和弟弟小心翼翼的回了屋,父親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看了看掛在墻上的表,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帶著弟弟熱了熱早晨的粥,正吃著,就聽到父親的聲音,“如果你媽和我離婚,你們和誰過?”
“和我媽!”
弟弟也小心翼翼小聲的說:“和媽媽!”
在段璐準備迎接父親爆發的時候,確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她和弟弟等了好久,都認為父親再度睡著了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放心,我不會和你媽離婚的。”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異常的詭異,父親連續一個星期沒有喝酒,這是她和弟弟從沒見過的。
每天笨手笨腳的為她和弟弟做著不是生就是糊的飯,語氣溫和的與她和弟弟說話,甚至偶爾還會給弟弟講一些童話故事。
這樣的日子在一天晚上被打破了。
當時段璐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將她與弟弟嚇醒,弟弟一下子哭了起來。
父親突然沖了進來,醉醺醺的沖她們怒減:“滾!都滾!都再也不要回來了。”
迅速的給弟弟和自己穿上衣服,父親看到弟弟一直哭,抓起弟弟的衣領就往外拖。
“每天就知道哭,天天嚎喪啊!”
段璐抓起外套拉父親,父親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段璐臉上,然后將弟弟扔出了門外,將她也推了出去。
“砰”地一聲,門被狠狠地關上,然后就是插門的聲音。
弟弟哭的更厲害了,段璐將手里的外套套在弟弟的身上,蹲下身給弟弟擦干淚水,捧著弟弟的小臉細聲細氣哄道:“峰峰不哭了,不然容易感冒的,我們堅持堅持,再過2個小時天差不多就該亮了。”
見弟弟還是哭個不停,段璐無奈的摸了摸弟弟段峰的頭發,“要不然過一會兒姐姐看看窗戶是不是開著的,咱們偷偷的溜進去好不好?”
“不!不要!爸會打咱們的!”弟弟段峰哽咽道。
“要不然咱們去杜叔叔家吧,杜叔家暖和,你想去嗎?”段璐覺得弟弟說的對,又提議道。
“杜叔叔家離咱們家好遠,天這么黑,我害怕!”
段璐想了想也是,去杜叔家要經過一大片農田,白天倒沒什么,現在天這么黑,又沒有照明的工具,走小路肯定不行,走大路差不多有一公里的路程,天這么黑,確實遠了些。
看了看屋門,推了推,確實從屋里鎖上了。
將厚厚的棉門簾取下來,趕緊裹在自己身上,將外套給了弟弟,現在的段璐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裹著棉門簾,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冷的實在不行的段璐不死心的將家里所有的窗戶都推了一遍,沒有一個是開著的。
最后實在沒辦法,裹著棉門簾,帶著弟弟爬進了豬圈。
杜家營村有一個磚廠,這幾年村子比前幾年富裕了一些,村里給每一戶村民都用磚砌了豬圈。
是類似蒙古包形狀的,留一個口供豬出進,當時村里的村民戲稱,“現在的日子過的好了,以前過的日子不如豬啊。”
其實,段璐家除了豬圈是磚砌的,其它房子都是用土砌的,所以富裕也好,戲稱也罷,并不包括她家。
裹著棉門簾,將弟弟抱在懷里,看著在院子里溜達來溜達去的大狗大黃。
喚了一聲,“大黃!過來。”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搖著尾巴歡快跑了過來。
“大黃!進來。”
大黃爬進了豬圈,挨著段璐、段峰臥下。
段璐摸了摸大黃光滑的毛,大黃舔了舔段璐的臉,有大黃在豬圈門口擋著,果然暖和了許多。
緊了緊裹著的棉門簾,手已經凍僵了,感覺到懷里瑟瑟發抖的弟弟段峰,“峰峰,你轉過身來抱著姐姐。”
弟弟轉過身來,將棉門簾從弟弟的背后裹上,又從他的背后打了個結,將頭上的皮筋揪下來,一端綁在棉門簾的環上,另一端找了個破洞穿了起來。
這樣弟弟的整個身子都被裹了起來,而段璐也只露出手臂和半截腿。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段璐的手臂和整個下半身已經凍的失去了知覺,臉也凍的生疼,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
“姐姐,好冷,快凍死了。”弟弟哆嗦著身子呢喃。
看著弟弟泛紅的臉以及不停發抖的身體,知道弟弟段峰也凍得不輕,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瞎說什么,不要瞎說,再堅持1個小時就天亮了。”
感覺時間過得很漫長,漫長到像過了一個世紀,在這一個世紀里,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很慢,很冷。
終于熬到天亮,可這時候的段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要說站起來帶弟弟段峰走出去。
弟弟段峰也像發起了高燒,滿臉通紅,蔫蔫的沒有一點兒精神。
段璐知道自己錯了,應該去杜叔家的,這個小院平時很少有村民來,以父親昨天的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來發現她們。
在這種煎熬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直至徹底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