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剛駛入裴家老宅的雕花鐵門，盛瀾禾就扯掉了脖子上的絲巾。

絲綢劃過頸側疤痕時帶來輕微的癢意，像盛雨桐死前抓撓她的力道。

她踩著紅底鞋踏上白玉臺階，聲音冷得像結了冰：“陳媽。把所有傭人都叫到前廳。”

陳媽在裴家做了三十年，看著盛瀾禾從孤兒院來的瘦小女孩長成如今的掌權人，也看著盛雨桐從驕縱公主變成樓梯下的一攤血。

她垂著手應了聲是，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恐懼。

大廳水晶燈的光芒落在盛瀾禾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十二個傭人排成兩列，頭埋得很低，沒人敢看她手里那把剛收起來的刀。

她靠在紫檀木長桌上，指尖輕點桌面：“明天起，你們都不用來了。工資按三倍算，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半小時內離開這里。”

人群里響起一陣騷動，有人忍不住抬頭：“小姐，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么？”

盛瀾禾抬眼，目光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剜過去：“需要給你寫份辭退理由嗎？”

她從手包里抽出支票本，筆走龍蛇地簽了十二張支票：“拿著錢，或者拿著你們知道的秘密去坐牢，選一個。”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陳媽已經帶著人往外走。

她們太清楚這位盛小姐的手段，四年前盛雨桐的保姆就是因為多嘴，至今還在精神病院里唱搖籃曲。

傭人離開的腳步聲漸遠，老宅里只剩下掛鐘滴答作響。

盛瀾禾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冰塊在琥珀色的液體里碰撞，像她腦子里那些瘋狂的念頭在互相撕咬。

她原本打算今晚就結束這一切。

把刀捅進裴梓豪的心臟，再割開自己的手腕，躺在他身邊看血流進地毯的紋路里，就像盛雨桐那天一樣。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娛樂頭條的推送，標題用了加粗的紅體字：新晉影后楚思涵夜會神秘男，同款香水疑曝光戀情！

點開圖片的瞬間，盛瀾禾笑出了聲。

照片里的楚思涵穿著她上周剛穿過的銀色吊帶裙，手里拎著她常用的那款愛馬仕包，連耳墜都是她最喜歡的那對珍珠款。

而她身邊的男人，側臉輪廓分明，正是裴梓豪。

更可笑的是，狗仔拍到楚思涵進酒店時，助理手里拎著的礦泉水，依云限量版，瓶身上印著她設計的裴氏集團周年慶logo，全公司只發了十瓶。

“嘖，連模仿都這么沒創意。”

盛瀾禾指尖劃過楚思涵的臉，照片里的女人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和她對著鏡子練習了四年的完美微笑幾乎一模一樣。

【滴，系統007為您服務！】

突然響起的電子音嚇了盛瀾禾一跳，她猛地轉頭，空蕩蕩的前廳里只有掛鐘在搖晃。

【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超過閾值，啟動緊急預案！】

電子音帶著電流雜音，像老式收音機接觸不良：【警告！檢測到官配目標楚思涵，對照組目標盛瀾禾，請宿主保持劇情穩定性！】

盛瀾禾挑眉，把手機扔在桌上：“誰在說話？”

【我是系統007，負責維護網劇《霸總的替身嬌妻》世界線！】

電子音卡頓了一下，夾雜著奇怪的滋滋聲：【宿主您當前狀態異常，偏離劇情軌道37%，建議立即修正！】

“劇情？”

盛瀾禾端起酒杯，威士忌的辛辣滑過喉嚨：“你的意思是，我活在別人寫的故事里？”

【是的呢親～】

(≧▽≦)/

系統切換成賣萌模式，下一秒又變回冰冷的電子音：【楚思涵是男主裴梓豪的官配，按照劇情，她將在三個月后取代您成為裴氏集團的女主人。

您作為對照組，負責襯托她的善良純真，最終結局是，呃，數據庫加載失敗，請稍候重試。】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后，系統的聲音變得異常嚴肅：【根據《養豬指南》第128條，建議給目標楚思涵增加蛋白質攝入，促進生長發育！】

盛瀾禾差點把酒杯捏碎：“你說什么？”

系統慌張起來：【對不起！數據庫混亂了！重新播報：楚思涵手機里存儲了您的478個視頻，包括您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甚至，您碾滅煙頭的樣子。她是按照您的模子整的容哦～】

難怪每次在電視上看到楚思涵，都像在看一面哈哈鏡里的自己。

盛瀾禾覺得有趣，她走到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穿著紅色套裝的女人，眼底翻涌著瘋狂的笑意。

她撫摸著鏡中的臉：“想當我？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給她這個機會。”

手機又開始震動，這次是財經新聞的推送：裴氏集團掌權人盛瀾禾疑患精神病，秘密就診精神科主任林宇軒！

報道里附了張模糊的照片，是她離開診室時被偷拍的，角度刁鉆，剛好能看到她走出精神衛生中心的大門。

下面的評論已經炸開了鍋，有人說她是因為當年盛雨桐的死精神失常，有人猜測裴氏集團要變天。

盛瀾禾隨手點開裴梓豪的微信對話框，他們上次說話還是上周在董事會上，他陰陽怪氣地問她是不是該休個長假。

她輸入：新聞看了？

秒回：看到了。

裴梓豪的消息很簡短：需要我幫你壓下去嗎？當然，是作為丈夫的關心。

后面跟著個微笑的表情，虛偽得像他每天系的那條藏著竊聽器的領帶。

盛瀾禾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不用。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楚思涵的新聞，你打算怎么處理？

對方沉默了五分鐘，才回過來一句：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盛瀾禾：無關緊要到需要她模仿我的一切？

盛瀾禾放下手機，走到酒柜前又倒了杯酒，這次加了雙倍的冰塊：“還是說，你早就想找個替代品，好讓我這個瘋子早點讓位？”

【滴！檢測到男主裴梓豪心率異常，疑似心虛！根據《養豬指南》第3條，建議減少精料投喂，防止過度肥胖！】

盛瀾禾沒理系統的胡言亂語。

她想起四年前結婚那天，裴梓豪在神父面前說我愿意時，領帶夾反射的光晃了她的眼。

后來她才發現，那里面藏著個微型竊聽器，能錄下她所有動靜。

她也想起自己每晚給他倒的紅酒里加的安眠藥，劑量精確到毫克，既能讓他睡得安穩，又不會損傷神經，她還沒玩夠，怎么能讓他死得那么痛快？

手機又亮了，是助理發來的消息：小姐，楚思涵的團隊聯系我們，想談代言合作。

盛瀾禾看著那行字，忽然有了個主意。

她打開支票本，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然后拍照發給裴梓豪。

她配了句文字：這是楚思涵的身價。也是你這段感情的價格。

照片里的支票金額后面跟著七個零，足夠楚思涵買下十個影后獎杯，也足夠裴梓豪填補他偷偷轉移公司資產造成的窟窿。

掛鐘敲響了八下，盛瀾禾看著窗外漸漸沉下來的暮色，眼底的瘋狂被一層冰冷的算計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