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的真皮座椅硌得人骨頭疼。
盛瀾禾蜷起腿，把赤腳踩在副駕座椅上，紅底鞋被隨意地扔在腳墊上，鞋跟還沾著碾滅煙頭的焦痕。
系統007的電子音帶著電流雜音：【宿主！危險駕駛警告！根據《養豬指南》第9條，運輸過程中需保持平穩，啊咧？串臺了！】
盛瀾禾嗤笑一聲，從手包里摸出那把黑檀木小刀。
刀刃在車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里閃著冷光，映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戾氣。
“想知道我為什么想殺盛雨桐？”
她用刀尖輕輕劃著真皮座椅，留下一道淺痕：“那就豎起耳朵聽好了。”
四年前的雨夜，盛雨桐闖進書房時，手里攥著的不止是偽造的商業合同。
“姐姐，你猜我在爸爸的保險柜里發現了什么？”
17歲的少女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把一疊照片摔在桌上：“你十五歲前在孤兒院打架的樣子，被院長鎖在地下室的樣子。
嘖嘖，要是這些發到網上，大家會不會覺得裴氏的養女其實是個瘋子？”
照片上的女孩瘦得像根豆芽菜，臉上帶著傷，眼神卻狠得像狼。
那是盛瀾禾最不愿回首的過去，被孤兒院院長關在地下室三天三夜，只因為她搶了男孩的饅頭；被大孩子按在泥里打，只因為她不肯像狗一樣搖尾巴。
“你想怎么樣？”
盛瀾禾當時正對著電腦修改一份并購案，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半秒。
盛雨桐踩著她的地毯，腳印沾著泥：“把你的股份轉給我，再給我寫份認罪書，承認你這些年一直在偷偷轉移家產。
不然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根本不是什么優雅的盛小姐，你是從泥坑里爬出來的野狗！”
盛瀾禾看著她張揚的笑臉，想起剛被收養時，盛雨桐把滾燙的湯潑在她手背上，笑著說“姐姐皮膚真糙，像砂紙”；
想起她把自己的設計稿扔進垃圾桶，告訴同學“這是我家傭人寫的”；
想起她在養父面前哭著說“姐姐又打我”，而養父只是皺眉讓她讓著妹妹。
那些積攢了九年的恨意，在盛雨桐說出野狗兩個字時，徹底沖破了堤壩。
盛瀾禾的聲音很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我抓住她頭發往樓梯上撞的時候，她還在罵我野種。
她腳滑滾下去的時候，發帶勾住了樓梯扶手，我看著她的頭磕在樓梯上，一下，又一下。”
系統尖叫起來：【滴！暴力情節預警！原劇情設定您應在此時精神崩潰！但您的意識覺醒導致行為偏離，觸發了劇情蝴蝶效應！】
盛瀾禾挑眉：“意識覺醒？”
系統的電子音變得急促：【是的！您本應在盛雨桐死后患上嚴重精神分裂，被裴梓豪送進精神病院，楚思涵趁機上位！
但您控制住了自己，還反殺了裴梓豪的幾次暗算，現在整個《霸總的替身嬌妻》網劇劇情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車窗外的街景開始模糊，像被打了馬賽克。
盛瀾禾看著后視鏡里不斷倒退的樹影，笑了，原來她掙脫的不只是裴家的枷鎖，還有這該死的劇本。
“所以你現在想讓我怎么樣？”
她踩下剎車，把刀收起來，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開裴星陽的照片。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左眼下方的淚痣格外清晰，手里捧著個古董茶杯，杯沿還沾著可樂漬。
系統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撥亂反正！請宿主配合我們修正劇情，否則將啟動終極抹殺程序，讓您徹底消失！】
盛瀾禾無所謂地聳聳肩：“消失就消失。反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等等！有獎勵！】
系統卡頓了一下，像是在翻找什么文件：【數據庫顯示，您曾給裴星陽的兔子取名年糕，如果您配合修正劇情，我們可以讓您見年糕最后一面！它，它快老死了。】
QAQ
盛瀾禾的指尖猛地頓住。
當時裴星陽抱著兔子，眼里的光比星星還亮。
他說：“等我有能力了，就帶著你和年糕離開這里。”
遇到年糕后，盛瀾禾每天都去喂食，看著它從雪白變成灰撲撲的老兔子。
后來他消失了，也帶走了年糕。
“你確定能讓我見到它？”
她的聲音有些發緊，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手機。
【百分百確定！只要您按原劇情走，先去精神病院待半年，再讓楚思涵搶走公司。】
“我答應你。”
盛瀾禾打斷它，語氣冷得像冰：“但我有個條件，現在就讓我見年糕。”
【交易達成！正在傳送年糕昨天的影像。】
車載屏幕亮起。
老兔子蜷縮在干草堆里，耳朵耷拉著，呼吸微弱。
裴星陽蹲在旁邊，指尖輕輕撫摸它的背，側臉溫柔得不像話。
“年糕，再等等。”
他的聲音透過屏幕傳過來，帶著點沙啞：“我們快要見到她了。”
盛瀾禾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住了，疼得發緊。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劇情修正程序啟動，正在強制修改您的記憶。】
車載屏幕開始閃爍，出現了亂碼。
盛瀾禾看著屏幕里裴星陽擔憂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這些所謂的劇情，所謂的系統，不過是困住她的牢籠。
她猛地拔掉車載系統的電源，同時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程序。
那是她讓技術部開發的病毒，專門針對異常電子信號。
“想修正劇情？”
她按下發送鍵，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笑出聲來：“那我就把這部破劇徹底毀了。”
【警告！檢測到不明病毒入侵！數據庫正在崩潰！】
系統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夾雜著《養豬指南》的內容：【仔豬斷奶后應，滋滋，保持環境安靜，滋滋。】
車載屏幕徹底黑了下去，車窗外的街景開始扭曲，像被揉皺的畫紙。
盛瀾禾看著前方出現的濃霧，握緊了手里的刀。
濃霧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可樂和古董茶杯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