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禾踩著十厘米紅底鞋走進來,隨手將鱷魚皮手包扔在紫檀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沒看桌上的茶點,徑直走到裴秀英面前,指尖夾著的煙在煙灰缸里頓了頓,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
“雨桐答應和我結盟了。”
盛瀾禾吐出個煙圈,目光掃過養母精心描畫的眼線:“雖然過程不太愉快,她確實挑釁我了,但最后還是點了頭?!?/p>
裴秀英握著銀簽的手猛地收緊:“結盟?”
她嗤笑一聲,用帕子擦著衣襟:“她一個小姑娘,懂什么結盟?還不是被你哄騙了。”
盛瀾禾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笑出了聲。
笑聲撞在雕花窗欞上,碎成尖銳的回響:“哄騙?”
她俯身湊近,香水味混著煙味撲面而來:“比起您從小教她養女就是個外人,我這點哄騙又算得了什么?”
裴秀英的臉瞬間漲紅,像被人扇了耳光:“你胡說!”
她拍著桌子站起來,香水瓶從袖口滑出來,在桌面上滾了半圈:“我什么時候教過她這些?雨桐天性純良,都是被你帶壞的!”
“純良到偷公司標底?”
盛瀾禾抬腳,紅底鞋精準地踩住那只香水瓶,鞋跟碾過玻璃表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裴秀英,你摸著良心說,若不是你天天在她耳邊挑唆,我和雨桐會走到今天這步?”
十五歲那年她剛被接到裴家,裴秀英摸著她的頭說“以后就是一家人”,轉頭就對盛雨桐說“別跟她走太近,她心思重”;
三年前張雨桐偷藏她的設計稿,裴秀英笑著打圓場“小孩子不懂事”,背地里卻把那些稿子賣給了競爭對手。
這些陳年舊賬像藤蔓,早就在她心里盤根錯節。
杏仁味的毒藥氣息瞬間彌漫開來,裴秀英卻像沒聞到似的,指著盛瀾禾的鼻子罵:“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要不是你搶了雨桐的繼承權,要不是你占著裴氏掌權人的位置,我們母女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繼承權?”
盛瀾禾彎腰撿起塊香水玻璃碎片,對著光看,鋒利的邊緣映出她眼底的冷意:“您是說外公自愿轉給我的股份,還是說您偷偷轉移卻被周管家截住的那筆信托基金?”
她將碎片扔在桌上,發出叮的輕響:“裴秀英,是你親手把她推到我對立面的。”
裴秀英的嘴唇哆嗦著,捂著臉哭起來。
哭聲尖利又突兀,像指甲劃過玻璃:“我可憐的雨桐?!?/p>
她捶著胸口:“被你這個毒婦算計,還要跟你結盟,我這就去找她,讓她別上你的當!”
“晚了。”
盛瀾禾直起身,從手包里抽出份文件扔過去:“她已經在這份聲明上簽了字,自愿將名下所有股份委托給我管理,直到股東大會結束。”
文件上的簽名歪歪扭扭,卻蓋著盛雨桐的私人印章。
裴秀英抓起文件撕得粉碎,紙屑紛飛間,她的眼神變得狠戾:“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裴氏是我們裴家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外人?”
盛瀾禾的煙已經燃到盡頭,她用指尖掐滅煙頭,燙出的焦痕在指腹格外醒目:“從外公把股權轉讓書給我的那天起,我就不是外人了。倒是您,”
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滿地紙屑上:“偷偷轉移資產,意圖毒害家人,早就不配待在裴家老宅了?!?/p>
裴秀英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掐住喉嚨的貓:“你要趕我走?”
她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花架,青瓷瓶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我是老爺子的親女兒!你憑什么趕我走?”
“就憑這個。”
盛瀾禾從文件袋里抽出份鑒定報告,扔在她面前:“您香水瓶里的氰化物,和想毒害外公的那種,成分完全一致。
周管家已經把證據交給律師了,您是想體面地離開,還是想等著警察來請?”
裴秀英看著報告上的鑒定結果,臉色慘白如紙。
她知道,這次是真的躲不過去了,盛瀾禾早就布好了局,就等她自己跳進陷阱。
“好,好得很?!?/p>
她指著盛瀾禾,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給我等著!等雨桐知道你把她媽媽趕出去,看她還會不會跟你結盟!”
盛瀾禾的聲音平靜無波:“她會明白的。比起一個只會挑唆的母親,她更需要能保住裴家的盟友。現在,收拾你的東西,半小時內離開老宅。周管家會讓人送你去城郊的別墅。”
裴秀英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尖叫著撲過去,指甲直奔她的臉:“我跟你拼了!”
盛瀾禾早有防備,側身躲開時,紅底鞋狠狠踩在裴秀英的腳背。
聽見骨頭碎裂的悶響,她輕輕甩開養母的手,語氣冷得像冰:“別逼我對你動手。”
裴秀英抱著腳在地上打滾,眼淚混著恨意涌出:“盛瀾禾!你會遭報應的!你搶了雨桐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會還回來!”
盛瀾禾沒回頭,指尖在門框上輕輕敲擊。
裴秀英被傭人架起來時,還在不停地咒罵。
那些惡毒的話語撞在走廊的廊柱上,又彈回來,像無數根細針,刺得人耳膜發疼。
盛瀾禾看著她消失在回廊盡頭,覺得胸口發悶。
她掏出煙盒想抽一支,卻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大小姐,需要我再去備一盒嗎?”
周管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不用了?!?/p>
盛瀾禾搖搖頭,目光落在庭院里的玉蘭花上:“外公醒了嗎?”
“剛醒,正在書房看文件。”
她轉身往書房走,紅底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堅定的聲響。
裴秀英被架上汽車時,還在車窗里對著她喊:“你別想顛倒黑白!我沒有毒害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