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總守在院口的老傭人不見蹤影，連廊下那盞裴秀英特意讓人換的水晶燈，都只剩根光禿禿的燈座，像是被人硬生生拆走的。

“裴秀英？”

她抬手叩門，指節敲在朱漆木門上，只發出空洞的回響。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氣息撲面而來，混著裴秀英常用的那款玫瑰香水的殘味，像極了這女人虛偽的溫柔。

眼前的景象，讓她眼底的優雅瞬間凝了層冷霜。

紫檀木梳妝臺沒了，墻上掛著的名家字畫被摘得干干凈凈，連裴秀英每天用來喝燕窩的白瓷碗都不見蹤影。

地上留著幾道拖拽家具的劃痕，窗臺上壓著張折成菱形的紙條，墨跡還帶著點潮氣，顯然剛留下沒多久。

“瀾禾親啟？”

盛瀾禾捏著紙條的指尖泛白，展開后，裴秀英那筆刻意模仿貴婦體卻依舊歪斜的字刺得人眼疼：“多謝你把靜思苑讓給我住，可惜這地方太寒酸，配不上我的身份。

那些家具我就替你清理了，省得占地方。”

盛瀾禾把紙條揉成一團，紅底鞋尖狠狠碾在腳下，鞋跟碾過紙團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在碾碎裴秀英那張虛偽的臉。

“周管家！”

她對著腕上的通訊器開口，聲音里聽不出火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查下午三點到五點的監控，看裴秀英是怎么把東西運出去的。

另外，通知財務處，凍結裴秀英名下所有賬戶，包括三年前她轉移信托基金的記錄，你手里應該有備份。”

通訊器里傳來周國強平穩的聲音，白手套摩擦紙張的細微聲響清晰可聞：“大小姐，監控已經在查了。下午三點有三輛搬家公司的車進了老宅，守門的傭人沒敢攔。

財務處那邊剛回話，賬戶在下午四點被提走了最后五十萬，現在已經凍結了。”

掛了通訊器，盛瀾禾走到梳妝臺的位置，蹲下身，指尖拂過地板上的劃痕。

摸到個硬物，是枚掉在縫隙里的珍珠耳釘，是裴秀英常戴的那對，價值不菲，現在卻被遺落在這，看來她走得很匆忙。

“匆忙？還是故意留下的？”

她捏著耳釘，對著陽光看了看，珍珠的光澤里透著點異樣的渾濁，不是污漬，像是被什么液體浸泡過。

她想起裴秀英之前用香水瓶裝毒藥的事，心臟猛地一沉。

不會是，又在老宅里下毒了吧？

她立刻起身往門外走，紅底鞋踩過走廊時，腳步比來時快了幾分。

剛到院門口，就看到傭人急匆匆跑來：“大小姐！不好了！陳媽在廚房發現了瓶奇怪的香水！”

盛瀾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果然，裴秀英沒打算善罷甘休，走之前還想在老宅里留驚喜。

盛瀾禾跟著傭人往廚房走，心里已經有了盤算，先讓周國強把香水送去化驗，再讓保鏢搜查老宅的每個角落，絕不能讓裴秀英的陰謀得逞。

處理完這些，已經是傍晚。

盛瀾禾回到自己的院子，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桌上放著周國強送來的報告，上面寫著裴秀英的物流車往城郊倉庫去了，張心怡今早去過那個倉庫。

“張心怡。”

盛瀾禾拿起報告，指尖劃過張心怡的名字，想起之前在芭蕾教室聞到的那股白花香，跟老夫人的香氛一模一樣。

她靠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繚繞中，她想起外公跟她說過的話：“瀾禾，對付瘋狗，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讓它永遠不敢靠近。”

盛瀾禾碾滅煙頭，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的荊棘，已經長出了新芽。

這一世的劇情已經被她改得面目全非，裴秀英跑了，盛雨桐成了盟友，裴星陽也留在了老宅，或許，她真的能改變外公和自己的結局。

想得太入神，一陣困意襲來，她懶懶打了個呵欠翻身睡了過去。

意識沉進黑暗的瞬間，盛瀾禾覺得掌心發燙，不是現實里的溫度，是種穿透混沌的灼熱，像有人拿著燒紅的烙鐵，要在她腦子里刻下什么。

下一秒，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