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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過期心動回收指南

第15章熟悉的4:17

梧桐巷的雨,執拗而陰冷。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上,聲響沉悶。水汽彌漫,將“過期心動回收店”的窗玻璃暈染成一片模糊。店內昏黃的燈光顯得格外孱弱,架子上的琉璃瓶微光點點,如同沉在幽暗水底的星子。

林未靠在柜臺后,黑石緊貼左胸。指尖的微涼正艱難對抗著昨夜遺留的劇痛余波。胸腔深處,“人造心”低沉嗡鳴,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細密的冰針攢刺感。悶熱加重了負擔,呼吸都帶著滯澀的痛楚。她閉著眼,眉頭微蹙,試圖在黑石的微弱安寧中尋得片刻喘息。窗外單調的雨聲是唯一的背景,停擺的掛鐘固執指向“4:17”,是她冰冷的坐標。

就在這片死寂幾乎凝固時——

“叮鈴——哐啷。”

門楣上喑啞的銅鈴發出一聲短促、被撞得有些慌亂的顫音。門被推開一條縫,隨即被一股帶著濕冷雨氣的力道不太順暢地推開,門軸發出輕微的呻吟。一陣裹挾著寒意和水汽的風猛地灌入,吹得離門口最近的琉璃瓶微光一陣不安的搖曳。

一個身影帶著一身潮濕的寒氣擠了進來,動作有些急迫,甚至帶著點踉蹌。他反手迅速關上門,隔絕了大部分風雨的喧囂,但門框邊緣還在往下滴著水線,洇濕了他腳邊昂貴卻已沾滿泥水的手工皮鞋旁一小塊地面。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來者的輪廓。深灰色羊絨大衣剪裁精良,此刻肩頭濕透,顏色深暗,下擺也濺上了泥點。幾縷濕發凌亂地貼在飽滿卻難掩疲憊的額角。他看起來二十多歲,身形挺拔,但此刻站姿卻有些不易察覺的緊繃。最觸目的是他的狀態——英俊的臉上是濃重的、仿佛刻進骨頭里的疲憊,眼下是深重的烏青,一直蔓延到顴骨。他的嘴唇干燥,微微抿著,嘴角向下耷拉,透著一股被長久消耗后的頹然。眼神原本該是銳利的,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灰翳,帶著一種散焦的混亂,深處翻滾著被什么東西日夜啃噬的、近乎絕望的煩躁。他下意識地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沒有立刻看向林未,而是有些茫然地、急促地掃視著店內,目光掠過那些無聲閃爍的琉璃瓶,掠過柜臺后蒼白的身影,最終,如同被無形的鉤子抓住,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痛苦的專注,定在了墻壁上那個永遠停滯的老式掛鐘上。

黃銅指針,永恒指向——“4:17”。

男人的身體極其輕微地晃了一下,仿佛被這個冰冷的數字迎面打了一拳。他猛地閉緊了眼睛,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次,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帶著痛苦意味的吸氣聲。再睜開眼時,那層灰翳似乎更重了,里面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疑和更深重的混亂。他像是想擺脫什么,用力甩了甩頭,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和失控。

林未在他闖入的瞬間便已抬起頭。突兀的推門聲和涌入的寒意讓她本就敏感的“人造心”猛地一縮,一絲尖銳的刺痛讓她攥緊了胸前的黑石。而當她的目光與門口那個男人混亂、痛苦、帶著驚疑的眼神在空中交匯的剎那——

嗡——!!!

左胸腔深處,那顆冰冷的金屬心臟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毀滅性的劇痛!

不再是冰針攢刺,而是仿佛有一顆無形的、由萬年玄冰構成的炸彈在她心核深處轟然引爆!冰冷、撕裂靈魂的劇痛瞬間炸開,席卷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都在發出瀕死的尖嘯!她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力釘在椅子上,臉色在燈光下瞬間褪盡所有血色,慘白得如同石膏。攥著黑石的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痕,帶來的刺痛卻微不足道。

這劇痛來得如此猛烈、如此霸道,遠超“怨碎雛形”的沖擊!仿佛這顆“人造心”內部所有勉強維持的精密結構,在這一刻被一股外來的、同源卻充滿毀滅性的力量徹底引爆、碾碎!她的眼前甚至不受控制地閃過一片模糊的光影——虬結的枝干,金黃的扇形葉片在風中狂舞……是梧桐樹!

劇痛讓她幾乎窒息,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抽氣聲。她猛地低下頭,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蜷縮。

就在這時,門口的男人動了。他似乎被林未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痛苦反應驚得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混亂被一絲錯愕短暫取代。但他顯然無暇他顧,或者說,他自己也正被某種東西折磨著。他腳步有些虛浮地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柜臺前,帶著一身濕冷的潮氣。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伸進大衣內側的口袋,摸索著,動作帶著一種急迫又小心翼翼的矛盾感。終于,他掏出一個巴掌大小、材質似銀非銀的密封小盒。盒子表面光滑,沒有任何標識。

“這個……”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砂紙摩擦木頭,帶著濃重的疲憊和一種走投無路的焦灼。他沒有命令,甚至帶著點不確定的試探,將小盒輕輕放在柜臺深藍色的絨布上。他甚至沒有立刻松開手,指尖在冰冷的盒蓋上停留了一瞬,仿佛里面裝著什么讓他既恐懼又無法割舍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力氣才把話說完,聲音低沉而疲憊:

“我……我被它纏上了。睡不著覺,一閉眼就是……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頭痛得要裂開。”他再次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陽穴,指關節發白,“他們說……這里能處理掉這種東西?像……像處理掉沒用的念想?”

他的目光終于從盒子上抬起,看向林未。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沒有了居高臨下的審視,只剩下深重的疲憊、被折磨的煎熬,以及一絲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微弱的希冀。他看到了林未慘白的臉,看到了她因劇痛而顫抖的身體和死死按在左胸的手,這讓他眼中掠過一絲困惑和更深的茫然。

“它……它到底是什么?”他看著那個盒子,更像是在問自己,語氣里充滿了無力感,“我……我只想讓它停下來……代價……你需要什么代價?”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成了喃喃自語,帶著一種被長久失眠和混亂記憶壓垮后的頹喪。

林未艱難地抬起頭,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的目光越過沈硯禮疲憊而痛苦的臉,落在他放在柜臺上的那個銀色小盒上。

就在他放下盒子的瞬間,透過那層奇異的半透明材質,她清晰地“看”到了——盒子里,一片脈絡分明的梧桐葉靜靜躺著。它并非枯黃,反而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更奇異的是,它正由內而外散發出柔和卻無比強大的、如同星輝般的光芒!這光芒穩定、純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磅礴生命力——恒星級碎片!

而就在她“看”清那片葉子的瞬間,左胸的劇痛如同被澆上了滾油,猛地再次加劇!那片模糊的梧桐樹影像在眼前瘋狂閃爍!

沈硯禮敏銳地捕捉到了林未眼神的變化和那瞬間加重的痛苦反應。他困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帶來的盒子,又猛地抬頭看向她痛苦的臉,再環顧四周那些閃爍微光的琉璃瓶……最后,他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再次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釘在了墻壁上那個停滯的掛鐘上——“4:17”。

這個時間……這個如同鬼魅般糾纏在他混亂夢境邊緣的數字……這個讓眼前這個神秘店主反應如此劇烈的碎片……

一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擊穿了他混亂的意識。

他猛地向前傾身,雙手撐在柜臺上,身體因為激動和某種可怕的猜想而微微前傾。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未,里面翻滾著驚濤駭浪般的混亂、痛苦,以及一種破開迷霧般的、冰冷的驚悸。他的聲音不再疲憊,而是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嘶啞和難以置信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你……知道這個時間,對不對?”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墻壁上的掛鐘,指尖因為用力而顫抖,“那片葉子……它跟我……跟你……到底有什么關系?!”

不修空調專擼貓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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