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苦干一個月,全經理的資本家本色暴露無遺,每天把兩人當牲口使喚。
汪蘇瀧徹底瘋狂,對著電腦嘆口氣,又攛掇著閔行聊起天來。
“看了沒?這就是資本家,一點人味兒都沒有!”
閔行慢悠悠攪著杯里的燕麥片,反駁道:
“哪有你說的這么嚴重?其實全經理人很好的,你說人家才40出頭,白天在外面為了工作東奔西跑,晚上回到家還得照顧老婆孩子,事業家庭兩頭顧,這種好男人可不多得。”
汪蘇瀧抬眼,三體人看地球人似的盯著她,眼角抽了抽:
“他?還癡情人設?你這腦子剛從樓下大爺那爆米花炮仗里蹦出來啊?”
她放下杯子,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是真的!當時他還說14號要去巴厘島給他老婆過結婚紀念日,問我能不能16號入職。
你看,人家結婚這么多年了,還這么恩愛甜蜜、如膠似漆的,一般男人哪能做到這份兒上?”
汪蘇瀧干脆停下手上敲鍵盤的動作,靠著椅背,手指敲著桌,盯著面前的地球人:
“你信他是癡情好男人還是信我是美國總統?就他那張嘴,跟個棉褲襠兒似的,還14號去巴厘島?這不明擺著不想給你上社保嗎?”
她一臉呆滯:
“啊?什么社保?”
他一副無語到極致的表情,像gay子附體,手一攤:
“我的企鵝寶寶呀,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只要員工是當月15號之后入職的,公司是不用給員工上該月社保的。他這明顯就是在找借口拖延你入職時間呢啊!”
她愣住了,像是滿心期待地鉆進去那所謂《愛麗絲漫游仙境》里的兔子洞,結果卻發現里面不過是個糊滿泥巴和臭水的狗窩。
汪蘇瀧見狀,走過來語重心長地撫上她的肩:
“學著點吧~江湖路漫漫那。”
###
自那以后,閔行像是陷入自我懷疑。工作也沒了之前的干勁,要是手上沒活,就開始對著空氣發起呆來,半天都回不過神。
汪蘇瀧看她寶玉學經似的癡,忍不住打趣:
“喲,覺悟啦?”
她搖搖頭,訕訕地繼續敲起鍵盤。
他繞到她旁邊,接了杯熱水,慢悠悠地泡上一杯十全大補茶,瞅著她的臉開始沒話找話:
“笨企鵝,你最近是被哪個男人騙了?還是愛而不得啊?”
她停下手,抬頭,金毛犬似的眼神溫順又無辜:
“沒有啊......”
最近和自己有聯系的男人好像只有陳軒了吧,但也僅僅只是那天給自己點了幾個贊而已。她和他早不說話了,說愛而不得......
他卻一下子來了興致,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沒被騙?還是沒有男人?是不是真讓人忽悠了啊?”
閔行剛想開口,他就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我看就算你被忽悠了估計都察覺不出來。我說,你這是在念叨他什么啊?”
閔行沉思了半天,慢悠悠說:
“沒念叨什么,就是欠他個人情,總覺得心里不得勁。”
她頓了頓,
“我倆確實早就沒什么了,但他前陣子幫了我一次,雖然沒露面,我倆也沒因為這事聯系,但是我還是想著謝謝他比較好。”
但是自己好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啊......這是支線任務!
她是因為被全經理騙了才這么消沉的!
看來還是和他解釋清楚比較好。
她解釋:
“我不是因為念叨他才茶不思飯不想的,我是因為......”
他挑了挑眉打斷她:
“幫你?還不露面?也不聯系?”
閔行:
“對啊。”
汪蘇瀧瞇眼打量她:
“前男友?”
閔行瞪著眼:
“嗯?”
她懵了下,點點頭:
“啊!算還是吧......”
他湊近些,感覺事情微妙:
“你剛才思考那么久干嘛?你倆不止這一層關系?還是已經復合了?”
他一臉狐疑地盯著她。
她趕忙擺手:
“嗯......他是我初中同學,后來分開了,大學剛好在一個城市,這才湊在一起。我老覺得我們用純同學關系才更準確,所以總是反應不過來。”
他似有所悟,意味深長地笑:
“哦~回頭窩邊草。”
閔行皺眉,反駁:
“這怎么能算?”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唉......企鵝寶寶,聽我一句勸。沒出息的男人才吃回頭窩邊草,要是真心喜歡你,他怎么不在初中就追你呀?你一天天傻不拉幾的,可不要被男人騙。”
閔行聽了,心里有些不太認同,剛想反駁,汪蘇瀧卻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噗”一聲把茶葉渣吐在旁邊的綠蘿花盆里,接著說道:
“不用反駁我,就當我給你提個醒兒吧。男人要真想幫你,還是毫無目的性的那種,肯定會和你說清楚的,像他現在這樣,你真當他是舉手之勞?還不是等著你自投羅網呢!”
他湊近,低聲:
“可不要被騙啊~”
###
沒過幾天,汪蘇瀧就被全經理以“謀害綠蘿罪”發配現場了。
辦公室里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又只剩下閔行一個人。
不過好在分部窮到搭不起內網,她每天得空了還能和汪蘇瀧在網上聊聊天。
入場手續辦下來了,這個季度又沒什么新項目,本以為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年前能喘口氣。
可全經理畢竟是忙慣了的人,哪怕現下日子稍微好過點了,居安思危的想法還是在他腦子里根深蒂固。
閔行每天忙到恨不得手腳并用。
此刻,辦公室靜得像塊郊區墓地,她輕嘆口氣。
唉,還是多個人好一點,起碼不會寂寞。
這么想著,手機突然來了個電話。
“閔行女士?您好。我是南城房屋征收部門名稱的工作人員。是這樣,您父親名下位于匯橋的房產處于本次拆遷范圍內,最近我們一直嘗試聯系您父親溝通相關事宜,卻始終聯系不上。您是他在國內唯一的家屬,方便的話,能不能提供下他的最新聯系方式?”
她沉默片刻:
“我也聯系不上他,實在抱歉。”
她想掛電話,那頭急忙說:
“稍等一下閔小姐!考慮到您父親的房屋存在共有情況,依據相關規定與流程,后續拆遷辦理事宜需您親自前來。麻煩您在下個月7號前,攜帶身份證、房產證等能證明房屋共有權的材料,到我們部門現場辦理。這也關系到您的切身利益,逾期可能影響補償安置進度,請務必及時過來。”
閔行只好應下。
看來自己要早些回去過年了。
###
臨近年關,也該打打雞血畫畫餅。
全經理早上一通電話就把倆人召回辦公室。
面對蝦兵蟹將,全經理一臉慈愛地笑:
“今年大家辛苦啦~為了犒勞大家,中午我請咱們吃飯!”
中午時分,三人來到一家沈陽爆炒盒飯攤。
兩葷一素18,兩素一葷15。
閔行點了兩素一葷,汪蘇瀧點了兩葷一素。
倆人走在全經理前頭,汪蘇瀧排第一個。
戴套袖的大姨熟練地套好袋子,又給汪蘇瀧多裝了雙一次性筷子:
“19。”
汪蘇瀧搓著手,滿臉期待地回頭:
“全經理.....?”
全經理抬手示意:
“那個......咱們先分開付菜錢,我請你們吃米飯,菜錢你們就自己付吧。”
......
三人提著盒飯往公司走,這次汪蘇瀧和閔行走在后面,和全經理拉開兩個身位。
汪蘇瀧像霜打的茄子,湊在閔行身邊不停嘟囔:
“他可真行!這年頭找個饅頭米飯另加錢的沈陽爆炒比找個會說西斑牙語的恐龍都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