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小魔女逃亡記

第4章算不清的賬與跑不掉的碗

李醫生捏著筆的手在賬單上懸了半天,筆尖在“南宮守義后續理療費”那一行頓了頓,又往“實驗室器械損耗”上添了個零。診室里靜得能聽見藍川坐在體檢床沿晃腿的輕響,他剛抽完血,棉花球被護士按在胳膊上,另一只手還攥著南宮爸比塞給他的草莓味棒棒糖——糖紙沒拆,被他捏得皺巴巴的,像只蜷起來的小粉蟲。

“啪”的一聲,李醫生把筆拍在桌上。南宮爸比正低頭給藍川整理被體檢儀器蹭歪的衣領,聞言抬眼:“多少?”

“算上南宮少爺后背二次縫合的耗材、被砸壞的培養皿、還有……”李醫生瞥了眼墻角,那里捆著個人形物體,正是被南宮爸比“順手”從食堂后廚拎來的銀凌,此刻正掙扎著哼唧,“這位砸壞的恒溫箱,還有您特意交代的‘精神損失費’——”他清了清嗓子,報出個數字,“一共是……嗯,按規矩壞一賠十,再疊加上南宮少爺這次的傷,正好夠他刷三萬個盤子。”

銀凌猛地抬頭,嘴里的布條被他頂出個鼓包:“唔!(憑什么?)”

南宮爸比沒理他,反而彎腰問藍川:“體檢疼不疼?”藍川搖搖頭,把沒拆的棒棒糖遞過去,小聲說:“叔叔,不疼。”聲音軟得像棉花,聽得南宮爸比眉梢都松了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乖。”

這一幕落在銀凌眼里,掙扎得更兇了。他早上還在食堂琢磨怎么把藍川那份早餐偷過來,轉眼就被南宮爸比像拎小雞似的捆了,一路押到體檢室——美其名曰“順便做個體檢”,實際上是怕他跑了賴賬。

“三萬個?”南宮爸比終于轉向銀凌,慢條斯理地扯掉他嘴里的布條,“嫌多?”

“本來就多!”銀凌嗓子干得冒煙,“我那下也沒多用力……”

“哦?”南宮爸比拿起李醫生桌上的報告,慢悠悠念,“南宮守義,后背撕裂傷,二次縫合,建議休養一個月,忌劇烈運動。”他抬眼,眼神涼颼颼的,“這賬怎么算?”

銀凌卡殼了。他昨天聽見南宮哼唧來著,當時光顧著幸災樂禍,沒想著后果這么嚴重。

“或者,”南宮爸比話鋒一轉,手指敲了敲桌面,“也不用你刷碗。”

銀凌眼睛一亮。

“從今天起,食堂停掉你的伙食,什么時候把賠償折算的‘飯錢’扣完,什么時候再讓你吃。”南宮爸比說得輕描淡寫,“藍川和守義的份例,你要是敢碰一口——”他指了指墻角的掃帚,“就不是三萬個盤子的事了。”

銀凌剛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了。不讓吃飯?這比刷碗還狠!他正想反駁,就被護士推進了體檢儀器里,南宮爸比在外面揚聲:“好好查,看看這小子是不是缺了運動細胞,才整天精力旺盛到處闖禍。”

體檢結果出來得很快:銀凌,各項指標基本合格,就是體脂率偏低,建議……多、出、去、運、動。

銀凌看著報告,又看了看自己被繃帶纏得像粽子的腿——上次摔的還沒好利索,下床都費勁,怎么運動?他正想耍賴,就聽見南宮爸比對著電話那頭吩咐:“給藍川收拾個房間,就在守義隔壁,找兩個細心的女傭看著,醫生也安排個固定的,他喜歡吃什么、忌諱什么,都記下來。”

掛了電話,他摸了摸藍川的頭,語氣是銀凌從沒聽過的溫和:“以后你就住這兒,跟守義作伴,叫我伯父就行。”

藍川眨眨眼,沒懂“住這兒”意味著什么,只知道眼前這個帥叔叔對自己很好,還給他買了跟南宮守義一樣的小熊睡衣。直到下午被女傭領到新房間,看見衣柜里掛滿了和南宮守義同款的衣服,甚至連床頭的玩偶都一模一樣,他才后知后覺地紅了臉,小聲問:“我……可以嗎?”

“當然。”南宮爸比笑著點頭,心里卻在想:這孩子乖得像個小天使,跟守義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收作義子,正好給守義做個伴。

實驗室的人很快都知道了,南宮家多了個“二少爺”,跟大少爺南宮守義長得像,性子卻軟得像棉花糖,走路都怕踩疼螞蟻。

而此時的銀凌,正被重新捆著扔回食堂。南宮爸比臨走前丟下一句:“想清楚了,是刷三萬盤子,還是餓到賠完錢。”

銀凌梗著脖子喊:“我選不刷!餓死也不刷!”

他以為自己能撐住。

結果第一天晚上,他就餓得眼冒金星。聽著隔壁食堂窗口傳來藍川和南宮守義吃飯的聲音——藍川細嚼慢咽地說“這個雞腿好香”,南宮守義大大咧咧地接“那是,食堂特色一號套餐,我爸特意讓做的”,銀凌的肚子叫得像打雷。

那套餐他中午瞥見過,一桌子花花綠綠的:可樂冒著泡,烤雞腿雞翅油光锃亮,咖喱牛肉飯的香味能飄出三里地,甚至還有個冒著熱氣的韓國部隊火鍋,芝士拉得老長……全是他愛吃的。

“餓死了……餓死了……”銀凌捂著肚子,在食堂角落的地板上滾來滾去。

第二天,他趁打飯阿姨不注意,搶了藍川半個烤雞翅,被南宮守義追著打了半條走廊。

第三天,他偷了李醫生放在桌上的飯盒,里面是紅燒肉,肥而不膩,香得他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第四天……

半個月后,南宮守義扶著還在養傷的后背,和眼眶紅紅的藍川一起找到南宮爸比:“爸!銀凌太過分了!他把我們半個月的飯全偷吃了!連李醫生的加餐都沒放過!”

藍川也跟著點頭,小奶音帶著哭腔:“我的草莓蛋糕……他也搶……”

南宮爸比看著兩個告狀的小家伙,又看了看被食堂師傅押過來、嘴角還沾著咖喱漬的銀凌,慢悠悠地說:“看來不吃飯這招對你沒用。”他拿起李醫生新算的賬,“偷吃一次,賠償翻倍。現在,十萬個盤子,刷吧。”

銀凌看著桌上那盤剛端來的特色一號套餐——藍川正小口小口吃著紅燒肉,南宮守義在旁邊喝可樂——突然覺得,當初選刷三萬盤子,好像也沒那么難。

食堂師傅已經把圍裙扔了過來,還附贈一句:“刷不完別想睡覺,晚上就睡這兒吧,離水池近。”

銀凌的“刷碗日記”,就這么被迫開始了。而他不知道的是,等南宮守義傷好回來,會帶著藍川,把他睡的那個角落,改造成一個“既能刷碗又能反省”的“豪華單間”——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銀凌盯著那十萬個盤子的賬單時,感覺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凸出來了。食堂后廚的瓷磚地泛著冷光,映得他臉色發青,懷里還揣著半塊從李醫生飯盒里搶來的紅燒肉——油星子透過布巾滲出來,在他洗得發白的衣角洇出個淺黃的印子,像枚拙劣的勛章。

“十萬?”他扯著嗓子喊,聲音在空曠的后廚撞出回聲,驚得窗臺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你們這是搶劫!我偷的那點飯加起來都不夠買十個盤子!”

食堂張師傅正用鋼絲球蹭一個沾著咖喱漬的大盤子,聞言頭也不抬:“南宮先生說了,偷吃一次翻倍,你算算這半個月偷了多少回?”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臺面,“藍川的早餐奶,南宮少爺的烤雞翅,李醫生的紅燒肉,連保潔阿姨帶的腌蘿卜你都沒放過——翻倍十五次,三萬變十萬,夠客氣了。”

銀凌噎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肚子。這半個月他過得像只過街老鼠,白天躲在食堂后廚的儲物柜里,等沒人了就竄出來翻垃圾桶里的剩飯,晚上趁巡邏的保安打瞌睡,溜進員工休息室偷面包。最險的一次,他正抱著藍川沒吃完的部隊火鍋往嘴里倒,抬頭就撞見南宮守義扶著腰站在門口,后背的繃帶還沒拆,眼神能淬出冰來。

“放下!”南宮守義的聲音帶著氣音,大概是扯到了傷口,疼得皺緊了眉。銀凌嚇得手一抖,半鍋熱湯灑在褲腿上,燙得他嗷嗷叫,卻還是抱著鍋沿把剩下的湯底舔了個干凈,最后被南宮守義拖著后領扔進了儲物間,鎖了整整一夜。

“那也不能十萬……”銀凌還想狡辯,張師傅已經把一摞比他還高的盤子堆在水池邊,泡沫從水龍頭里涌出來,漫過他的腳背。陽光透過油膩的窗戶斜切進來,在泡沫上投下七彩的光斑,倒像是給他這狼狽的處境打了層廉價的柔光。

“刷吧。”張師傅把鋼絲球塞進他手里,“刷完一個記一個數,南宮先生說了,少一個罰十個。”

銀凌捏著冰涼的鋼絲球,指節泛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繃帶纏得只剩腳趾露在外面的腿——上次摔暈時磕在臺階上,骨頭沒斷,皮肉卻撕了道大口子,現在稍微動一下就鉆心地疼。可水池太高,他必須踮著腳才能夠到,剛站沒五分鐘,額頭上就冒了層冷汗,后背的舊傷也跟著隱隱作痛。

“我腿動不了!”他把鋼絲球往地上一摔,“你們這是虐待!”

“動不了?”張師傅從墻角拖來個高腳凳,“坐著刷。南宮先生特意交代的,給你找了個帶靠背的,夠意思了吧?”

銀凌看著那把掉了漆的高腳凳,凳面還有道裂縫,心里的火氣竄得更高,卻只能悻悻地坐上去。冰涼的自來水順著胳膊肘往下淌,灌進他的袖口,凍得他一哆嗦。第一個盤子是藍川早上用的小熊餐盤,邊緣還沾著點草莓醬,他盯著那抹粉紅看了半天,突然想起藍川吃蛋糕時,嘴角沾著奶油的樣子,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

“哼,小叛徒。”他嘟囔著,用鋼絲球在餐盤上用力蹭了蹭,泡沫濺了一臉。

與此同時,藍川正坐在新房間的地毯上,看著女傭給他鋪床單。床單是淺藍色的,上面印著和南宮守義房間里一樣的飛船圖案,連枕頭套都分毫不差。南宮守義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后背還不能太用力,說話卻依舊中氣十足:“怎么樣?比你以前住的地方好吧?”

藍川點點頭,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床頭的臺燈——那是個宇航員造型的,開關在宇航員的頭盔上,按一下就會亮起來,暖黃色的光正好照在地毯上。他以前住的房間很小,燈是裸露的燈泡,晃得人眼睛疼。

“我爸說,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南宮守義走到他身邊坐下,從口袋里掏出顆水果糖,“給你,草莓味的,我爸讓人買了一大罐。”

藍川接過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他想起銀凌昨天搶他糖時,急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小聲問:“銀凌……他真的要刷十萬個盤子嗎?”

“誰讓他總偷東西。”南宮守義撇撇嘴,卻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食堂的方向被幾棵大樹擋住了,只能看見屋頂的煙囪,“不過……他腿不好,能行嗎?”

藍川沒說話,只是把嘴里的糖咬得咯吱響。

中午飯點,食堂里飄出濃郁的香味。銀凌坐在高腳凳上,刷盤子的手慢了下來,鼻子使勁嗅著。張師傅端著兩盤飯從他身邊經過,一盤是給藍川的,里面有切成小塊的紅燒肉、蒸得軟軟的南瓜,還有一小碗玉米湯;另一盤是給南宮守義的,除了紅燒肉,還多了個烤雞腿,油光锃亮的,皮脆得像能聽見響聲。

“張師傅,給我一口唄?”銀凌咽了口唾沫,聲音發啞,“就一口,我刷十個盤子抵!”

張師傅頭也不回:“南宮先生說了,刷完十萬個,才能吃飯。”

銀凌看著那盤紅燒肉,肥膘亮晶晶的,裹著濃稠的醬汁,上次偷李醫生的那半塊,他連湯汁都拌著米飯吃了。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胃里像有只手在抓,難受得他直皺眉。

“小氣鬼……”他低下頭,繼續刷盤子,水花濺在他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別的什么。

這時,藍川跟著女傭走進來,手里還攥著個小飯盒。他看見銀凌坐在水池邊,背對著門口,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只被淋濕的小狗。

“銀凌。”他小聲喊了一句。

銀凌猛地回頭,看見藍川手里的飯盒,眼睛瞬間亮了,隨即又耷拉下來:“干嘛?來看我笑話?”

藍川搖搖頭,小跑到他身邊,把飯盒遞過去:“給你。”

飯盒里是半塊紅燒肉,還有兩勺米飯,顯然是從他自己碗里撥出來的。銀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剛想伸手去接,就聽見南宮守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藍川!你給他吃什么?”

藍川嚇得手一抖,飯盒差點掉在地上。南宮守義拄著拐杖走過來,看見飯盒里的肉,臉一下子沉了:“我爸說了,不能給他吃!”

“他餓……”藍川的聲音越來越小,眼圈有點紅。

“餓也是他活該!”南宮守義想把飯盒搶過來,卻被銀凌先一步奪了過去。銀凌打開飯盒,拿起勺子就往嘴里塞,米飯混著肉香滑進喉嚨,燙得他直呼氣,卻舍不得停下。

“你還敢吃!”南宮守義氣得想踹他,又怕動了后背的傷口,只能在原地轉圈,“我告訴我爸去!”

銀凌三口兩口把飯吃完,把空飯盒往藍川手里一塞,抹了抹嘴:“告就告,反正我也餓不死了。”他低頭繼續刷盤子,聲音卻輕了些,“謝了啊,小叛徒。”

藍川捏著空飯盒,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那十萬個盤子,好像真的很多很多。

下午,南宮爸比來了趟食堂。他穿著白大褂,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手腕上的銀表,走在油膩的地板上,居然沒沾一點灰。銀凌看見他,手一抖,盤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壞一個,罰十個。”南宮爸比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銀凌的臉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他已經刷了一百多個盤子,手被水泡得發皺,指關節磨破了皮,滲出血珠混在泡沫里。

南宮爸比沒看他,徑直走到水池邊,拿起一個剛刷好的盤子,對著光看了看,又放下:“張師傅,給他找副手套。”

張師傅愣了一下,趕緊從柜子里翻出副橡膠手套。銀凌接過手套,低著頭,不敢看他。

“藍川說,你以前總護著他。”南宮爸比突然開口,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樹上,“他剛來時,被別的小孩欺負,是你把他護在身后。”

銀凌的動作頓了頓,沒說話。他想起第一次見藍川時,那小子縮在墻角,被幾個大孩子搶了面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哭出聲。他當時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沖上去把那幾個大孩子打跑了,雖然自己也被揍得鼻青臉腫,但藍川把最后一口面包塞給了他,說:“給你吃,甜的。”

“但護著人,不是靠搶東西。”南宮爸比轉過頭,看著他,“尤其是搶自己人的東西。”

銀凌的臉漲得通紅,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想反駁,說自己是餓的,說南宮家的人本來就欺負他,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刷完十萬個盤子,好好反省。”南宮爸比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下,“你的腿,讓李醫生每天來看看。”

銀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突然把臉埋進滿是泡沫的水池里,肩膀止不住地抖。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著,像是誰在哭。

晚上,銀凌躺在食堂角落的行軍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地上堆著沒刷完的盤子,像座小山,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盤子上投下冷冷的光。他摸了摸肚子,又餓了,胃里空得發慌。

這時,窗戶被輕輕敲了兩下。銀凌猛地坐起來,看見藍川蹲在窗外,手里舉著個饅頭,像只偷送東西的小兔子。

“給你。”藍川把饅頭從窗戶縫里塞進來,聲音壓得很低,“我偷偷藏的。”

銀凌接過饅頭,溫熱的,還帶著點甜味。他看著藍川凍得發紅的鼻尖,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你怎么又來了?不怕被你哥發現?”

“他睡著了。”藍川小聲說,“我給你帶了點咸菜,在饅頭里夾著呢。”

銀凌咬了口饅頭,咸菜的咸香混著面香,在嘴里散開。他第一次覺得,一個普通的饅頭,居然這么好吃。

“藍川,”他含著饅頭,含糊不清地說,“等我刷完盤子,帶你去后山掏鳥窩,那里有很大的鳥蛋。”

藍川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銀凌用力點頭,把最后一口饅頭咽下去,“不過……你得教我怎么變得像你一樣乖,不然南宮家的人總欺負我。”

藍川想了想,認真地說:“聽話就好了,像我一樣,不闖禍。”

銀凌撇撇嘴,覺得這太難了,但看著藍川期待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行吧,我試試。”

藍川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揮揮手,小聲說:“我走啦,明天再給你帶吃的。”

銀凌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手里還攥著饅頭的碎屑,突然覺得,這十萬個盤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難刷了。

接下來的日子,銀凌開始了規律的刷碗生活。早上天沒亮就被張師傅叫醒,坐在高腳凳上,從天黑刷到天亮,中間只有吃飯時能歇一會兒——當然,他的飯還是藍川偷偷送來的,有時是個包子,有時是塊蛋糕,偶爾還有半盒牛奶,用保溫杯裝著,還是熱的。

南宮守義嘴上說著要告狀,卻總在藍川送飯時,故意在走廊里大聲咳嗽,給他們放風。有一次,藍川被李醫生撞見,手里的飯盒掉在地上,南宮守義立刻走過去,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是我讓他給銀凌送的,總不能真讓他餓死吧?”

李醫生看著他后背的繃帶,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別讓南宮先生知道就行。”

銀凌的手漸漸適應了刷盤子的節奏,雖然還是磨出了繭子,但速度快了不少。他開始在刷盤子時,跟張師傅搭話,問東問西。張師傅是個話不多的人,但被問得多了,也會偶爾應兩句。

“南宮先生以前也總來食堂。”張師傅擦著灶臺,“那時候他還年輕,穿著白大褂,跟現在一樣帥,就是不愛笑。有一次,南宮少爺發燒,他抱著少爺來食堂,親自給少爺煮了碗粥,手忙腳亂的,粥都灑了。”

銀凌聽得愣了神,想象著南宮爸比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也會手忙腳亂?”

“怎么不會?”張師傅也笑了,“再厲害的人,碰到自己在意的人,也會慌神。”

銀凌低下頭,看著水池里的泡沫,突然想起南宮爸比給自己找手套時的樣子,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半個月后,南宮守義的后背拆線了,雖然還不能劇烈運動,但已經能正常走路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藍川,去食堂看銀凌。

銀凌正站在水池邊,動作熟練地刷著盤子,身上穿著張師傅給他找的舊圍裙,臉上沾著點泡沫,像只剛滾過雪地的貓。地上的盤子堆矮了不少,他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還能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喂,銀凌!”南宮守義喊了一聲。

銀凌回頭,看見他們,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笑了:“你們來啦?看我刷得多快!”他舉起一個剛刷好的盤子,對著光晃了晃,“亮不亮?”

藍川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顆糖,扔給他:“獎勵你的。”

銀凌接住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檸檬味的,酸得他瞇起了眼睛。

“對了,”南宮守義突然說,“我跟我爸說了,等你刷完盤子,就給你在我隔壁收拾個房間,跟藍川一樣,有宇航員臺燈。”

銀凌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南宮守義點頭,“我爸還說,以后你的飯不用偷了,跟我們一起吃。”

銀凌看著他們,突然覺得嘴里的檸檬糖,好像也沒那么酸了。他低下頭,繼續刷盤子,水花濺在臉上,這次他沒躲,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油膩的玻璃,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水池里的泡沫在陽光下翻滾,像無數個小小的彩虹,映著他忙碌的身影,也映著遠處兩個少年的笑臉。

十萬個盤子還有很多,但銀凌覺得,他好像已經看見盡頭了。那里有熱乎乎的飯菜,有亮堂堂的房間,還有……兩個等著他一起掏鳥窩的朋友。

小妤很乖哦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滨州市| 长沙市| 祁门县| 五原县| 焦作市| 潞西市| 彩票| 滨海县| 兴山县| 建德市| 广东省| 郎溪县| 金寨县| 阿拉善左旗| 阜南县| 密云县| 手机| 共和县| 金沙县| 四会市| 驻马店市| 牡丹江市| 泽州县| 乌恰县| 临海市| 兴业县| 崇义县| 游戏| 阳山县| 东乌珠穆沁旗| 米林县| 抚远县| 宁陕县| 辽宁省| 聊城市| 宜君县| 长阳| 无棣县| 康马县| 屏南县| 双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