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酒店的房間里,陽光已經(jīng)漫過床腳,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暖融融的光斑。
銀凌是被一陣輕輕的呼吸聲喚醒的。他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瑾萱睡得發(fā)紅的臉頰,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額頭;身側(cè)傳來均勻的心跳,南宮守義的胳膊還搭在他腰上,像條溫暖的小被子;頭頂則抵著藍川柔軟的發(fā)頂,發(fā)絲蹭得他耳朵有點癢。
三個小伙伴就這么圍著他,像把他裹在中間的小太陽。
昨晚的恐懼、委屈、被打的疼,好像在這一夜安穩(wěn)的睡眠里被悄悄融化了。銀凌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熟悉的faces,突然鼻子一酸,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猛地涌了上來。
“哇——!”
他沒忍住,張開胳膊就往瑾萱懷里撲,小身子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瑾萱被他嚇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剛要問怎么了,就被銀凌死死抱住脖子,那哭聲又急又響,像是要把所有的害怕都哭出來。
“銀凌?銀凌你怎么了?”瑾萱慌忙回抱他,手摸到他后頸時,感覺到小家伙的眼淚正順著她的衣領(lǐng)往下淌。
南宮守義也醒了,看到銀凌哭得直打嗝,立刻坐起身,笨拙地拍著他的背:“是不是哪里疼?告訴我們。”
藍川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這場景,二話不說就湊過來,把自己的枕頭塞到銀凌懷里:“給你枕,不哭了哦。”
銀凌被三個小伙伴圍著,聽著他們焦急又溫柔的聲音,心里那點殘存的陰影瞬間被沖散了。他想說話,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了,想謝謝他們一直陪著自己,可嘴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哽咽聲,眼淚卻越流越兇,抱著瑾萱的胳膊收得更緊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瑾萱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軟得像棉花,“我們都在呢,沒人能再欺負你了。”
南宮守義見他哭得厲害,干脆也湊過來,和瑾萱一起把他圈在中間。藍川則爬到床尾,拿過床頭柜上的牛奶,小心翼翼地遞到銀凌嘴邊:“喝點奶?甜甜的。”
銀凌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地看著遞到眼前的牛奶,又看看三個小伙伴擔(dān)憂的臉,突然“哇”地一聲,哭得更響了——這次的眼淚里,好像少了些委屈,多了些說不出的激動和安心。
他就像只找到歸巢的小鳥,在熟悉的溫暖里,把所有的不安都哭了出來。
影端著剛熱好的粥走進來,看到床上這一團小小的熱鬧,腳步頓了頓,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他沒出聲打擾,只是把粥輕輕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靠在窗邊,看著那四個緊緊依偎的小家伙。
晨光穿過玻璃,落在銀凌淚痕未干的臉上,那些淡淡的瘀痕仿佛又淺了些。
真好啊,影想。無論昨夜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雨,此刻能在彼此的懷抱里醒來,就是最安穩(wěn)的清晨。
銀凌的哭聲漸漸平息,變成了小聲的抽噎。瑾萱趁機拉著他坐起來,從自己的小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嶄新的衣服——淺藍色的小熊衛(wèi)衣配著同色系的運動褲,是她上次逛商場時特意挑的,總覺得銀凌穿會好看,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來,換件新衣服,我們吃好吃的去。”瑾萱的聲音軟軟的,幫銀凌脫衣服時格外小心,避開他身上還有些發(fā)紅的地方。銀凌乖乖地配合著,眼睛還紅紅的,卻沒再掉眼淚,只是在瑾萱碰到他后背時,下意識地縮了縮,隨即又放松下來——他知道,瑾萱不會弄疼他。
換好衣服,銀凌站在鏡子前看了看,小熊衛(wèi)衣上的圖案圓滾滾的,和他此刻有點害羞的樣子格外配。南宮守義在旁邊“嗤”了一聲,嘴角卻偷偷翹了翹,藍川則湊過來,小聲說:“好看。”
影已經(jīng)把海鮮粥盛好了,放在房間中央的小餐桌上。白瓷碗里的粥熬得糯糯的,上面鋪著撕碎的帝王蟹肉,橙紅色的蟹肉混著奶白的粥底,還撒了點翠綠的蔥花,香氣勾得人直咽口水。旁邊的小碟子里擺著爽口的腌黃瓜和炸得金黃的小魚干,都是適合孩子吃的小菜。
“過來喝粥了。”影朝銀凌招招手,見他還站在原地,干脆走過去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坐著吃,省得累。”
銀凌有點不好意思,小手抓著影的衣角,眼睛卻盯著那碗海鮮粥。影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吹涼了遞到他嘴邊:“嘗嘗,帝王蟹做的,很鮮。”
粥一入口,銀凌的眼睛就亮了。帝王蟹的鮮美完全融在了粥里,糯滑的米粒裹著淡淡的海鮮香,一點都不腥,反而帶著清甜。他小口小口地吃著,影喂得很耐心,偶爾夾一筷子腌黃瓜給他解膩,脆生生的口感混著粥的綿軟,吃得銀凌小肚子慢慢鼓了起來。
“影哥哥也吃。”銀凌突然搶過勺子,笨拙地舀了一勺遞到影嘴邊,眼里還帶著點討好。
影笑著張嘴吃掉,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銀銀吃就好,哥哥不餓。”
瑾萱和藍川也坐在旁邊吃著,南宮守義雖然嘴上說“太清淡”,卻也喝了小半碗。四個孩子偶爾抬頭對視一眼,剛才的眼淚和委屈,好像都隨著這碗暖暖的海鮮粥,落進了肚子里,化成了滿滿的踏實。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餐桌上,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拉得暖暖的。銀凌靠在影的懷里,手里還攥著半塊小魚干,看著眼前說說笑笑的伙伴們,突然覺得,臉上的疼、心里的怕,好像都沒那么重要了。
有這么多人陪著他,給他穿新衣服,喂他喝粥,這樣的早晨,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粥碗見了底,陽光也爬到了沙發(fā)上。瑾萱突然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我們來玩‘藏寶游戲’吧!我藏東西,你們找,找到最多的人有獎勵!”
“什么獎勵?”銀凌立刻來了精神,剛才的蔫勁兒一掃而空,小手還沾著點粥漬就舉了起來。
瑾萱從口袋里摸出顆用玻璃紙包著的糖果,晃了晃:“最大的那顆草莓糖!”
南宮守義抱著胳膊,嘴上說著“幼稚”,腳步卻沒動,顯然也等著游戲開始。藍川則安靜地坐在沙發(fā)邊,手里攥著個小布偶,眼神里滿是期待。
影笑著把餐桌收拾干凈,往旁邊退了退,給他們騰地方。
瑾萱把大家推出房間,自己留在里面藏寶。銀凌扒著門縫想偷看,被南宮守義拎著后領(lǐng)拉開:“規(guī)矩懂不懂?”銀凌吐了吐舌頭,乖乖站好,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聽著里面的動靜——有抽屜拉開的輕響,有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瑾萱壓抑的偷笑。
“好了!”瑾萱打開門,臉上帶著神秘的笑,“開始找吧!我藏了五樣?xùn)|西:三顆糖果,一個小熊發(fā)夾,還有……藍川的布偶!”
藍川一聽,立刻緊張地摸了摸口袋,果然空了,趕緊沖進房間找。
銀凌也不含糊,像只小獵犬似的鉆到沙發(fā)底下,手指在灰塵里扒拉:“會不會在這里?”他摸到個硬硬的東西,一掏出來,是顆橘子糖,立刻舉起來歡呼:“找到啦!”
南宮守義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逛著,目光卻掃過書架、窗臺,突然彎腰從盆栽的葉子底下拈起個亮晶晶的東西——正是那顆草莓糖,最大的那顆。他挑了挑眉,沒說話,悄悄塞進口袋。
瑾萱藏東西時故意留了破綻,比如把小熊發(fā)夾夾在窗簾縫里,露出點粉色的邊角。銀凌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踮著腳尖夠下來,舉到瑾萱面前邀功:“這個!我找到啦!”
藍川則在枕頭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布偶,抱著布偶時,眼睛亮得像星星。
最后大家集合,銀凌舉著兩顆糖和一個發(fā)夾,得意地晃了晃;南宮守義慢悠悠地掏出那顆最大的草莓糖,看得銀凌眼睛都直了;藍川雖然只找到布偶,卻也笑得格外開心。
“獎勵給銀凌!”瑾萱突然宣布,把草莓糖從南宮守義手里拿過來,塞到銀凌手里,“因為銀凌找到的東西最多!”
南宮守義“切”了一聲,卻沒反對,反而看著銀凌把糖紙剝開,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銀凌含著糖,突然把自己找到的橘子糖分給藍川一顆,又把小熊發(fā)夾別在瑾萱頭上:“給你戴,好看。”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房間里滿是孩子的笑聲。影靠在窗邊看著,覺得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治愈——比任何藥物都管用,比任何安慰都貼心。
一場小小的游戲,像顆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圈圈溫暖的漣漪,把昨夜的陰霾,徹底沖散了。游戲的笑聲還沒散盡,銀凌突然攥著那顆沒吃完的草莓糖,走到影身邊,小聲說:“影哥哥,我想給張媽媽打個電話。”
影摸出手機遞給她,屏幕剛亮起,銀凌就迫不及待地按了號碼。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立刻喊了一聲:“媽媽!”
“銀銀?你醒啦?”張醫(yī)生的聲音帶著笑意,透過聽筒傳來,“昨晚睡得好不好?影醫(yī)生沒欺負你吧?”
“沒有!”銀凌立刻搖頭,又想起媽媽看不見,趕緊補充,“影哥哥給我做了好吃的粥,還有瑾萱他們也來了,我們玩了藏寶游戲,我贏了最大的草莓糖!”他把糖紙舉到嘴邊,又舔了一口,聲音含混卻雀躍。
“是嗎?銀銀真厲害。”張醫(yī)生的聲音溫柔得像羽毛,“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呀?媽媽給你燉了排骨湯,等你回來喝。”
“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回去!”銀凌立刻說,眼睛亮晶晶的,“媽媽,我還換了新衣服,是瑾萱給我買的,小熊的,可好看了!”
“嗯,媽媽知道銀銀穿什么都好看。”張醫(yī)生笑著,又叮囑了幾句,“路上聽影哥哥的話,別亂跑,到了給媽媽發(fā)消息。”
“知道啦!媽媽再見!”銀凌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影,小臉上滿是期待,“我們快點收拾東西吧,我想喝排骨湯!”
大家一聽要回去,都動了起來。瑾萱把藏起來的糖果都收進小口袋,南宮守義幫藍川把布偶塞進背包,影則利落地疊好孩子們換下來的衣服,放進酒店準備的收納袋里。
銀凌也想幫忙,卻被瑾萱推到一邊:“你乖乖坐著就好,我們來就行。”他只好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大家忙碌,手里還攥著那顆草莓糖,嘴角一直翹著。
沒一會兒,東西就收拾好了。南宮守義拎著最大的那個包,瑾萱牽著銀凌的手,藍川跟在后面,懷里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布偶。影走在最后,鎖好房門時,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住了一夜的房間——陽光還在地板上流淌,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海鮮粥的香氣和孩子們的笑聲。
“走吧。”影輕輕說了一聲。
電梯緩緩下降,銀凌扒著玻璃看外面越來越小的風(fēng)景,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對瑾萱說:“下次我們還來這里玩藏寶游戲好不好?”
“好呀!”瑾萱用力點頭,“下次我藏更難的!”
南宮守義在旁邊“嗤”了一聲,卻沒反駁。藍川也跟著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
車駛出星芒酒店的停車場時,銀凌突然朝窗外揮了揮手,像是在跟這個溫暖的清晨告別。影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又看了看旁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三個孩子,輕輕踩下油門。
回去的路,好像比來時短了很多。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落在孩子們的笑臉上,也落在銀凌攥著草莓糖的小手上。
有些告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而有些溫暖,會跟著他們一起,回到那個有排骨湯等著的家。車子駛上高速,窗外的樹影連成一片綠色的模糊。銀凌起初還扒著窗戶看,沒過多久就被瑾萱拉著玩起了拍手游戲。“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小貓釣小魚……”兩個小家伙的聲音脆生生的,混著藍川偶爾的附和,連南宮守義都忍不住跟著節(jié)奏輕點手指。
影把車內(nèi)空調(diào)調(diào)得暖了些,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后座——銀凌的小熊衛(wèi)衣袖子太長,露出半截細白的手腕,拍手時總被瑾萱的指甲輕輕刮到,卻笑得更歡了;藍川把布偶抱在懷里,跟著念拍手歌的尾音,每個字都軟軟的;南宮守義看似望著窗外,卻在銀凌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時,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擋了一下。
中途在服務(wù)區(qū)停下休息,銀凌被南宮守義拎著去買冰淇淋,回來時手里舉著四個甜筒,小心翼翼地避開陽光。“給。”他把巧克力味的遞給瑾萱,草莓味的塞給藍川,最后把香草味的舉到南宮守義面前,自己捧著個芒果味的,小口小口地舔著,生怕化得太快。
南宮守義挑眉接過,咬了一口,冰涼的甜意在舌尖散開時,他突然覺得,偶爾吃點“幼稚”的東西,好像也不算太壞。
重新上路時,孩子們的精力漸漸耗盡。銀凌靠在瑾萱肩上,嘴里還含著最后一口冰淇淋,眼睛慢慢閉上了;瑾萱的頭抵著他的發(fā)頂,手指無意識地卷著他的衣角;藍川早抱著布偶睡熟了,呼吸輕輕的;南宮守義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三個小家伙身上,自己則靠在車窗上,也閉上了眼。
車廂里終于安靜下來,只有空調(diào)的微風(fēng)和車輪滾動的輕響。影打開車載音響,放了首舒緩的鋼琴曲,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路牌上——距離他們住的城市,還有一百二十公里。他想起張醫(yī)生早上在電話里說的排骨湯,大概此刻已經(jīng)在砂鍋里咕嘟著,飄出醇厚的香氣了。
不知過了多久,銀凌迷迷糊糊地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南宮守義腿上,身上蓋著帶著淡淡皂角香的外套。他動了動,南宮守義立刻睜開眼:“醒了?”聲音里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嗯。”銀凌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快到了嗎?”
“還有半小時。”影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皬垕寢寗偛虐l(fā)消息,說排骨湯燉好了。”
“耶!”銀凌立刻坐直,拍醒瑾萱和藍川,“快到啦!有排骨湯喝!”
兩個小家伙瞬間清醒,扒著窗戶往外看,連打哈欠的樣子都帶著期待。
車子終于駛?cè)胧煜さ某菂^(qū),路過銀凌以前常去的公園時,他突然指著門口的秋千喊:“下次我們來這里玩吧!我會蕩秋千了!”
“我也會!”瑾萱立刻接話,“我能蕩得比你高!”
“才不會!”
“就會!”
影笑著聽他們拌嘴,把車拐進通往白色大樓的巷子。張醫(yī)生已經(jīng)站在樓下等了,米色的風(fēng)衣被風(fēng)吹得輕輕揚起,手里還攥著條銀凌的小圍巾。
“媽媽!”銀凌剛等車停穩(wěn)就推開車門,像顆小炮彈似的撲過去,把臉埋在張醫(yī)生懷里,“我回來啦!”
張醫(yī)生笑著接住他,指尖觸到他后頸時,突然頓了頓——那里的皮膚還有點發(fā)燙,大概是早上在酒店玩得太瘋,被陽光曬的。“慢點跑,”她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目光掃過他臉上淡下去的瘀痕,又看向車里的三個孩子和影,眼底的擔(dān)憂慢慢化成了暖意,“都上來吧,湯在鍋里溫著呢。”
南宮守義把睡著的藍川抱下來,瑾萱跟在后面,手里還攥著沒吃完的草莓糖。影拎著幾個背包,看著張醫(yī)生牽著銀凌往里走,小家伙的手被媽媽的大手裹著,小熊衛(wèi)衣的帽子歪在一邊,露出點毛茸茸的頭發(fā)。
樓道里的聲控?zé)舯荒_步聲點亮,暖黃的光落在每個人身上。銀凌邊走邊嘰嘰喳喳地說,說酒店的海鮮粥有多鮮,說藏寶游戲贏了草莓糖,說南宮守義其實會給人蓋外套,說到激動處還停下來比劃,差點被臺階絆倒。
推開家門的瞬間,排骨湯的香氣撲面而來,混著米飯的清香,把整個屋子都填得暖暖的。張醫(yī)生把銀凌抱到餐椅上,轉(zhuǎn)身去廚房盛湯,影和南宮守義則把孩子們的背包放下,藍川揉著眼睛坐在銀凌旁邊,瑾萱已經(jīng)湊到廚房門口,看張媽媽怎么用小勺子撇去湯面上的油花。
“小心燙。”張醫(yī)生把第一碗湯端給銀凌,里面臥著塊燉得軟爛的排骨,“慢慢吃,鍋里還有。”
銀凌吹了吹,舀起一勺湯送進嘴里,鮮美的暖意從舌尖一直流到心里。他抬起頭,看見張媽媽正給瑾萱盛湯,影在幫藍川擦臉上的灰塵,南宮守義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張醫(yī)生手里的湯勺,嘴角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柔和。
窗外的夕陽正慢慢沉下去,把天邊染成溫柔的橘粉色。銀凌又喝了一口湯,突然覺得,比起星芒酒店的晨光,好像還是家里的煙火氣,更讓人踏實。
那些昨夜的眼淚,那些身上的傷痕,那些逃亡的背影,好像都被這碗熱湯、這些笑臉、這片暖光,輕輕撫平了。
未來或許還有風(fēng)雨,但此刻,有排骨湯,有伙伴,有媽媽的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就已經(jīng)足夠了。晚餐后,夕陽的余暉從窗欞漫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銀凌坐在地毯上,正和瑾萱、藍川一起搭積木,南宮守義在旁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手指卻在他們搭歪時,悄悄扶了一把。
張醫(yī)生和影坐在餐桌旁,低聲說著什么。張醫(yī)生的手指輕輕劃過手機屏幕,上面是影發(fā)來的照片——銀凌在星芒酒店熟睡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卻緊緊攥著瑾萱給的小熊發(fā)夾。
“……茉莉娜家族那邊傳來消息,林瑤瑤他們已經(jīng)出了省,暫時不會回來。”影的聲音很輕,“后續(xù)的事,我會處理好。”
張醫(yī)生點點頭,目光落在客廳里那個正笑得露出豁牙的小家伙身上,眼底泛起柔軟的漣漪:“辛苦你了。”她頓了頓,又說,“銀銀今天回來后,沒提過一句那邊的事。”
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銀凌正舉著塊三角形的積木,興奮地喊:“看!是星芒酒店的屋頂!”瑾萱立刻拍手,藍川也跟著點頭,南宮守義的嘴角,終于揚起了一個清晰的弧度。
是啊,沒提過一句。那些疼痛、委屈、被拋棄的瞬間,好像真的被這一天的溫暖沖淡了。或許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傷痕會結(jié)痂,但新的快樂會像藤蔓一樣,很快爬滿整個心房。
夜色漸漸濃了,南宮守義的司機來接他,臨走時,他把口袋里那顆沒吃完的草莓糖,悄悄塞進了銀凌手里。銀凌愣了愣,抬頭時,只看見南宮守義轉(zhuǎn)身的背影,卻莫名覺得,那個總是板著臉的大哥哥,好像也沒那么兇。
瑾萱被張醫(yī)生留了下來,藍川則住在隔壁,方便照應(yīng)。bedtime時,銀凌躺在床上,聽著瑾萱講睡前故事,小腦袋里卻在想明天要帶什么零食去公園——南宮守義說,他蕩秋千能蕩得比瑾萱高兩倍。
“銀銀,在想什么?”瑾萱的聲音帶著困意。
銀凌往她身邊湊了湊,小聲說:“在想,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像今天一樣暖。”
瑾萱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說:“會的……每天的太陽,都很暖……”
房間里很快響起均勻的呼吸聲。銀凌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上的星星貼紙,又摸了摸口袋里那顆被體溫捂化了點的草莓糖,突然覺得,心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來,落在他帶著笑意的臉上。
那些曾經(jīng)以為跨不過去的坎,那些深夜里偷偷掉的眼淚,那些被世界暫時遺忘的瞬間,終究會被一頓熱湯、一個擁抱、一群伙伴的笑聲,溫柔地接住。
生活或許總有缺憾,但此刻,身邊有溫度,夢里有甜味,明天有期待,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答案。
夜色溫柔,而新的一天,正在醞釀著更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