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色大樓時,晨光已漫過實驗室頂樓的風向標。影抱著瑾萱走進電梯,金屬門合上的瞬間,他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家伙——她正用指尖戳著白兔子玩偶被壓變形的耳朵,睫毛上還沾著點車窗外帶來的陽光碎末。
“先去李醫生那里做復健檢查,嗯?”影的聲音比電梯運行的嗡鳴更輕,“看看我們瑾萱的腿,能不能像別的小朋友一樣跑了。”
瑾萱立刻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真的嗎?像上次南宮哥哥他們陪我玩的時候那樣?”
三個月前,她腿傷剛拆繃帶,張醫生曾帶她去過一次學前班的操場,就是那天,她看見銀凌把藍川的畫紙揉成紙團扔上天,看見南宮守義坐在秋千上給她遞過一顆橘子糖,看見高老師舉著相機拍孩子們追蝴蝶的背影。從那天起,“上學”兩個字就像顆發了芽的種子,在她心里悄悄扎了根。
影的心輕輕抽了一下,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嗯,先讓李醫生看看。”
電梯在三樓停穩,走廊里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卻比三個月前多了點別的氣息——瑾萱放在床頭柜上的草莓味香薰,還有影特意讓人擺的幾盆不會開花的綠植,試圖沖淡這里的冰冷。李醫生早已在診室等侯,看見影抱著瑾萱進來,推了推眼鏡:“恢復得比預期好,肌力測試合格,就是還不能劇烈運動。”他在體檢單上寫下結論,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很輕,“張醫生剛才還來問過,說銀凌那小子今天上學,怕是又要惹事。”
影接過體檢單,指尖在“可適度活動”幾個字上頓了頓。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張醫生的電話。
“影啊,”張醫生的聲音帶著點無奈,“高老師剛給我打電話,說銀凌把學前班的教具箱給‘改造’了,現在教室里跟打仗似的,我這走不開,你能不能……”
影看了眼瑾萱,她正盯著診室墻上貼的兒童身高表,小手在“110厘米”的刻度上比了比,顯然還在想著“上學”的事。他對著電話說:“我帶瑾萱過去看看,正好她剛做完檢查,想出去透透氣。”
掛了電話,他俯身對瑾萱笑了笑,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尖:“銀凌在學校又闖禍了,我們去‘解救’高老師,順便……讓你再看看學前班,好不好?”
瑾萱的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忙不迭地點頭,白兔子玩偶被她摟得更緊了:“好!”
去報備出門時,值班的guards看了眼影手里的體檢單和瑾萱的笑臉,沒多問就簽了字。他們都知道,這位被南宮先生親自指派來照顧“實驗體”的影先生,看似冷硬,卻把這小姑娘護得比什么都緊——更何況,昨晚影已經推掉了所有標著“蘇慕堯”名字的行程,助理發來的消息還躺在他手機里:“哥,雜志封面拍攝改期到下周,粉絲那邊我已經穩住了。”
影牽著瑾萱走出大樓,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融化的蜂蜜。他沒開車,就這么牽著她慢慢往學前班走,路上遇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都笑著跟瑾萱打招呼——這六個月里,這個總抱著白兔子玩偶的小姑娘,像束意外闖入的光,讓這座只有數據和藥水味的大樓,多了點人氣。
快到校門口時,就聽見高老師拔高的嗓門從圍墻里傳出來:“銀凌!你把指南針拆了做什么?!這是教具不是玩具!”
瑾萱腳步頓了頓,拉了拉影的手,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影低頭看她,嘴角勾起個極淺的弧度,聲音里帶著縱容:“走吧,去看看我們銀凌小少爺的‘大驚喜’。”
圍墻里的喧鬧聲越來越近,夾雜著藍川的勸阻聲、南宮守義低低的笑聲,還有銀凌中氣十足的辯解:“我這是發明!你看,它會轉著圈噴彩色紙屑!”
影牽著瑾萱走到校門口,就看見學前班的教室里一片狼藉——彩色紙屑撒了滿地,銀凌正舉著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金屬盒子,南宮守義靠在門框上,手里還捏著半顆沒吃完的橘子糖,藍川則在彎腰撿那些散落的紙屑。
而瑾萱,正仰著頭,看著那扇敞開的教室門,看著里面鬧哄哄的人影,看著墻上貼著的、和三個月前一樣的“歡迎新同學”標語,小手悄悄攥緊了影的手指。
她離那扇門那么近,卻又那么遠。影的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瑾萱臉上——她眼里的光像被風吹動的燭火,明滅間全是對那片喧鬧的向往。他蹲下身,替她把白兔子玩偶的耳朵理直,聲音放得極輕:“瑾萱在車里等我,好不好?我去跟高老師說幾句話,很快就出來。”
瑾萱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把臉往他頸窩里蹭了蹭,像只怕被丟下的小貓。影的心軟得一塌糊涂,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車里有你喜歡的草莓味汽水,還有昨天沒看完的繪本,我不走遠。”
他牽著她往校門口的車邊走,路過教室時,南宮守義忽然從門框上直起身,橘子糖的糖紙在指尖轉了個圈:“我跟藍川先回去上課了。”他說這話時,眼睛卻瞟向瑾萱,“高老師要是罵銀凌,我幫你盯著他。”
影點了點頭。藍川已經撿完了最后一片紙屑,走到銀凌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說:“別跟高老師犟,不然張醫生又要生氣了。”銀凌撇撇嘴,把手里的金屬盒子往背后藏了藏,卻在看見瑾萱時眼睛一亮,剛想說話,就被影一個眼神制止了。
把瑾萱安頓進后座時,她還攥著他的袖口不放。影替她系好安全帶,又把繪本和汽水放在她夠得到的地方,指腹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乖,我很快就回來。”
車門關上的瞬間,瑾萱扒著車窗往外看,看見影轉身走向高老師辦公室,背影挺得筆直,像株被風推著卻不肯彎腰的樹。陽光透過車窗落在她懷里的白兔子玩偶上,紫鉆眼睛亮閃閃的,倒像在替她望著那間亮著燈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高老師正拿著被拆得面目全非的指南針,對著影嘆氣:“影先生,不是我說,銀凌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太野了!昨天張醫生還跟我保證,說他今天一定乖乖的,結果……”她話沒說完,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沓被畫得亂七八糟的作業本,“你看,這都是他上課畫的‘炸彈設計圖’,說要做個能噴彩帶的‘驚喜盒’,這不,今天就把教具箱拆了實踐了。”
影看著那本作業本上歪歪扭扭的線條,忽然想起昨晚張醫生給他打電話時的語氣——“銀凌他媽總覺得他在學校乖得很,要是知道他天天拆東西,怕是要親自來學校‘教育’他”。他拿起那枚被拆下來的指南針指針,指尖轉了轉:“高老師,抱歉給您添麻煩了。銀凌的作業和教具,我會讓他今晚補好送過來,以后我會多盯著他。”
高老師這才緩和了語氣:“其實我也知道,他就是精力太旺盛。不像南宮守義,安安靜靜的,藍川也懂事,就銀凌……”她忽然想起什么,抬頭看向影,“說起來,剛才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是?”
影的指尖頓了頓,語氣平淡無波:“是朋友家的孩子,想來看看學校。”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正好能看見停在路邊的車,后座上那個小小的身影正低頭翻著繪本,懷里的白兔子玩偶露出半只耳朵。影的目光在那抹白色上停了兩秒,才轉回頭對高老師說:“您放心,銀凌這邊我會處理好,不打擾您上課了。”
他走出辦公室時,上課鈴剛響。走廊里傳來孩子們整齊的讀書聲,南宮守義的聲音混在里面,清清爽爽的,像冰塊敲在玻璃上。影往校門口走,遠遠看見銀凌被藍川拉著往教室跑,還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活像只剛偷吃完糖的小狐貍。
而車里的瑾萱,已經抱著白兔子玩偶睡著了,繪本攤在腿上,正好翻到畫著學校操場的那一頁。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像誰不小心撒了把金粉,溫柔得讓人心頭發顫。影拉開車門時,她睫毛顫了顫,迷迷糊糊地喊了聲:“影哥哥……”
“我在。”他俯身替她把滑落的玩偶扶好,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了這片刻的安寧,“我們回家了。”
車緩緩駛離校門時,瑾萱還沒醒。影從后視鏡里看著那所漸漸遠去的學前班,看著操場上空蕩蕩的秋千,忽然想起三個月前,瑾萱坐在秋千上,南宮守義推著她,銀凌和藍川在旁邊追蝴蝶,她笑得像朵剛綻開的花。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實驗體”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還以為自己也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背著書包走進那扇門。
影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車窗外的樹影飛快地往后退,像一幕幕被拉走的舊時光。他知道,高老師的教育批判不算什么,銀凌的“驚喜盒”也不算什么,真正難的,是怎么讓懷里這個睡著的小家伙,有一天能真正走進那所學校,而不是只能扒著車窗,看別人的春天。影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車窗外的樹影飛快地往后退,像一幕幕被拉走的舊時光。他知道,高老師的教育批判不算什么,銀凌的“驚喜盒”也不算什么,真正難的,是怎么讓懷里這個睡著的小家伙,有一天能真正走進那所學校,而不是只能扒著車窗,看別人的春天。
思緒如同被風吹動的落葉,悄然飄回了三個月前。那時,他在實驗室的走廊里偶然瞥見了瑾萱,她正抱著白兔子玩偶,安靜地坐在角落,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就是那一眼,讓他心頭莫名一動。她并不像他找了十幾世的那個愛人,那個曾保護他的大姐姐,可偏偏,她給了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沉寂的心湖被投進了一顆石子,漾開圈圈漣漪。
而這感覺的源頭,或許要追溯到六個月前。
六個月前,銀凌和藍川剛被送進實驗室,那時他們還沒有張醫生和投資人的庇護,像兩只受驚的小獸,滿眼惶恐。南宮守義則不同,他那時還過著正常生活,只是偶爾來實驗室接受身體檢查和報告,他的身后有父親和家族的名義撐腰,沒人敢輕易對他怎樣。
也是在那時,影,這個以殺手身份行走于黑暗、不老不死的南宮家幾十年前試驗品,在一個深夜,找到了林姐。
“他們幾個,”影的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緒,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稍微‘放任’些。”
林姐愣了一下,她知道影的身份,也清楚他的手段,不敢多問,只是點頭應下:“是。”
影沒再多說,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他并非要做什么善事,只是看著那幾個孩子,尤其是藍川和銀凌,眼底的倔強像極了當年的自己。而瑾萱,那個剛來不久的小姑娘,安安靜靜的樣子,讓他偶爾會想起那個大姐姐保護他時的堅定。他想看看,這些在牢籠中的孩子,能迸發出怎樣的力量。
他甚至已經策劃好了后續,若是他們真的逃了出去,便讓南宮守義安排人把他們“抓”回來。他想看看,在這樣的波折中,他們會有怎樣的成長,也想看看,瑾萱那雙眼睛里,會不會燃起不一樣的光。
如今,看著睡夢中的瑾萱,影的眼神柔和了許多。他知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不再是只為尋找那十幾世愛人的影子而活,不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瑾萱的出現,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早已習慣黑暗的世界。
車繼續前行,載著沉睡的瑾萱,也載著影復雜的心事和那份悄然滋生的守護欲。前路或許依舊艱難,但他知道,自己會拼盡全力,讓瑾萱有一天能真正走進那所學校,讓她擁有屬于自己的春天。車剛停在“莓時”甜品店門口,后座的瑾萱就揉著眼睛醒了,睫毛上還沾著點沒褪盡的睡意,懷里的白兔子玩偶被她抱得更緊了些。“影哥哥……”她聲音軟軟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影回頭看她,眼底的沉郁早已散去,只剩溫和:“醒了?帶你去吃草莓蛋糕。”
瑾萱眼睛一亮,剛才在學校門口的失落像是被這一句話輕輕拂去,小腦袋在座位上點了點,乖乖等著他開車門。
走進甜品店時,風鈴叮當作響。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空氣中飄著奶油和草莓的甜香。影熟門熟路地找了靠窗的位置,店員早已習慣他偶爾帶著孩子來,不用吩咐就先端上了一小杯草莓奶昔。
瑾萱捧著奶昔小口喝著,眼睛卻被柜臺里擺著的草莓撻吸引了,小手指悄悄指了指。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彎了彎,對店員說:“要一份草莓撻,再來份芝士蛋糕。”
等甜品上桌時,瑾萱已經把繪本放在一邊,小勺子在草莓撻上戳了戳,先挖了一塊奶油遞到影嘴邊:“影哥哥吃。”
影沒拒絕,張口吃掉,看著她立刻眉開眼笑地吃起自己的那份,心里像是被這甜味浸得軟軟的。窗外的車水馬龍和實驗室的冰冷全然隔絕在這一方小小的甜品店里,只有瑾萱吃東西時滿足的小聲,和偶爾響起的風鈴聲。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卻絲毫沒有要催促的意思。回去的事不急,那些麻煩事也暫且放放,此刻他只想讓懷里的小家伙多嘗幾口甜,多曬會兒這不用隔著車窗的陽光。瑾萱正用小勺把草莓撻上的果肉挖下來,紅嫩嫩的果粒沾在嘴角,像只偷嘗了蜜的小松鼠。影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映著窗外的陽光,也映著他的影子,忽然覺得心臟被一種柔軟的情緒填滿了。
他俯身靠近,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空氣里的甜香,手指輕輕拂過她沾著奶油的嘴角:“瑾萱,”他頓了頓,目光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以后……讓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像這樣帶你吃草莓蛋糕,帶你看很多很多春天,只做你的影哥哥。”
六歲六個月的瑾萱還不太懂“一直陪著”背后藏著怎樣的重量,只是覺得影哥哥的聲音很好聽,他看著自己的樣子,比草莓撻還要讓人心安。她眨了眨眼睛,把手里剛挖好的草莓遞到他嘴邊,重重地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說:“好呀。”
影的心像是被這聲“好呀”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涂。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那些找了十幾世的影子都不重要了。眼前這個捧著草莓笑靨如花的小家伙,才是他要守護的春天。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眼底的溫柔漫過眉梢,像午后最暖的那束光。影帶著瑾萱在甜品店消磨時光時,學前班的教室里早已炸開了鍋。
銀凌被藍川拉回座位時,還憋著一肚子氣——影居然帶著瑾萱走了!把他扔在這兒面對“高老莊”的念叨!他瞥了眼講臺上正拿著教案訓斥同學的高老師,腦子里忽然冒出個惡作劇的念頭。昨天拆教具箱剩下的金屬零件還在書包里,他偷偷摸出那個被藏起來的金屬盒子,手指在上面飛快地敲打著,藍川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拉了拉他的衣角:“別鬧了,高老師會發現的。”
“怕什么?”銀凌沖他擠擠眼睛,“讓她嘗嘗‘驚喜’。”他嘴里的“驚喜”,是用幾個小電池、彈簧和彩色紙屑改裝的“爆炸盒”,本想放學嚇嚇南宮守義,現在倒有了更合適的目標。
下課鈴剛響,高老師拿著作業本往辦公室走,銀凌假裝去交作業,趁她轉身的瞬間,把盒子悄悄塞進了她的教案夾。等高老師回到辦公室,剛翻開教案,只聽“嘭”的一聲輕響,盒子炸開,彩色紙屑漫天飛舞,還夾雜著幾根纏在一起的彩色假發絲,正好落在她頭上,瞬間炸成了亂糟糟的“爆炸頭”。
高老師尖叫一聲,氣得渾身發抖,沖出辦公室就抓住了在走廊里偷笑的銀凌。可這還不算完——銀凌居然把剩下的零件又攢了個更厲害的,趁著午休沒人,放在了高老師的椅子上。這次是真的用了小威力的火藥(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雖然沒傷人,卻把椅子炸出個小坑,還把高老師的裙擺燎了個洞。
這下徹底捅了馬蜂窩。學校校長親自趕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和驚魂未定的高老師,當場就給張醫生打了電話。電話里,高老師的聲音帶著哭腔:“張醫生!你兒子必須轉學!不然我就報警!我現在還在醫院檢查呢,心臟都快被嚇出來了!”
張醫生趕到學校時,銀凌還在那兒得意洋洋地跟南宮守義炫耀自己的“成果”。看著校長陰沉的臉和醫院發來的檢查單,張醫生頭疼得厲害,拽著銀凌的耳朵就往外走:“你這臭小子!天天給我惹事!”
銀凌卻梗著脖子喊:“誰讓她叫‘高老莊’!誰讓影把瑾萱帶走了!”他才不怕,反正影會幫他——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份底氣從哪兒來,但就是覺得,有影在,天塌下來都不怕。
結果就是,學前班因為“教具室被炸”的風波,被迫放了一周假。而銀凌的轉學通知,第二天就送到了張醫生手里。等影帶著瑾萱回到住處時,天已經擦黑了。瑾萱在車里就又睡著了,懷里還抱著吃剩的半塊草莓撻,白兔子玩偶被壓在胳膊底下,露出一只紫鉆眼睛。影把她輕輕抱進臥室,替她蓋好被子,看著她均勻的呼吸,指尖在她額頭上輕輕碰了碰,才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早,瑾萱是被窗外的笑聲吵醒的。她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見銀凌正舉著個紙飛機追藍川,兩人在院子里瘋跑,笑聲像撒了把糖豆。
“影哥哥!”她掀開被子跑出去,白兔子玩偶被她拽在手里。
銀凌聽見聲音,立刻停住腳步,沖她做了個鬼臉:“瑾萱,我們不用上學啦!”
藍川也笑著點頭:“高老師讓銀凌氣住院了,學校放了一周假呢。”
瑾萱眼睛一下子亮了,跑到他們身邊,仰頭看著銀凌手里的紙飛機:“那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當然!”銀凌把紙飛機塞給她,“我教你疊超級飛俠!”
院子里很快響起三個孩子的歡笑聲。影站在廊下看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這時,門口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南宮守義背著書包從車里下來,校服領口系得整整齊齊。
“守義!”瑾萱揮揮手。
南宮守義看了眼院子里瘋鬧的三人,嘴角彎了彎,卻還是背著書包往巷口走——他的小學可沒放假,得按時去上課。只是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眼那片喧鬧,手指在書包帶上輕輕勾了勾,才轉身走進晨光里。
陽光漫過院墻,落在瑾萱笑盈盈的臉上,落在銀凌和藍川追跑的身影上,也落在影溫和的目光里。這個早晨,沒有實驗室的冰冷,沒有“實驗體”的枷鎖,只有孩子們的笑聲,和漫無邊際的、屬于他們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