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指尖死死按壓,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一股冰冷而霸道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強行灌入,粗暴地鎮(zhèn)壓著那即將徹底崩潰的異能核心。
周曉曉無意識地痙攣著,細密的冷汗浸濕了額發(fā),痛苦的呻吟被扼在喉嚨深處。
蕭莫然感受到周曉曉身上發(fā)出的純粹、蠻橫、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jié)壓碎的恐怖威壓。
“你對她做了什么?!”
蕭莫然嘶聲質(zhì)問,試圖沖破那堵無形的墻。
陳默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掃向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下的烙印和周曉曉痛苦的臉上。
他感受到了,那黑色紋路中熟悉的、屬于他自身詛咒的毀滅氣息,
此刻卻混雜了周曉曉那奇異甜香的暖意,變成了一種更加詭異、更具侵蝕性的東西。
它不僅在破壞周曉曉的身體,更在貪婪地吸食她失控溢出的生命能量!
不能再拖延。
陳默眼神一厲,按壓在周曉曉心口的指尖猛然迸發(fā)出一股更加尖銳、更加冰冷的能量!
那不是鎮(zhèn)壓,而是更近乎一種…掠奪性的吞噬!
“呃——!”
周曉曉的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又重重落下,發(fā)出一聲極其痛苦的短促嗚咽。
心口那瘋狂搏動的烙印光芒驟然黯淡下去,那縷探出的黑色紋路像是被強行抽走了活力,凝固在原地,不再蔓延。
洶涌外溢的草莓甜香如同被一刀斬斷,瞬間消散大半,只剩下極其微弱的余韻殘留在空氣中。
那股強行灌入又驟然抽離的冰冷能量,讓周曉曉如同在沸冰中走了一遭,徹底脫力,陷入更深層的昏迷,呼吸變得微弱卻平穩(wěn)了許多。
陳默緩緩收回手指,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烙印滾燙的搏動感和一絲奇異的甜香。
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淡的、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波動。
隨即,那波動被更深沉的冰冷覆蓋。
他脫下身上昂貴的深灰色西裝外套,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將昏迷的周曉曉嚴嚴實實地裹住,擋住了袒露的胸口和那可怖的烙印,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
少女輕得驚人,在他臂彎里像一片羽毛,蒼白的臉埋在他冰冷的襯衫前襟,微弱的熱氣拂過他的皮膚。
直到這時,陳默才終于抬起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如同兩口冰封的寒潭,重新鎖定在幾乎被威壓壓垮的蕭莫然身上。
“看來,”
陳默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冰冷,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只有絕對的漠然和俯視,
“你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
他抱著周曉曉,一步步走向那輛車頭損毀、卻依舊如同蟄伏兇獸般的幻影。
每一步落下,籠罩在蕭莫然身上的無形威壓就加重一分,空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影立刻拉開了扭曲的后車門。
“不……把她……放下……”
蕭莫然從牙縫里擠出聲音,額角青筋暴起,試圖調(diào)動自身那點微薄的異能對抗這可怕的壓迫感,卻如同蚍蜉撼樹。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陳默抱著昏迷的周曉曉,彎下腰,即將踏入那如同深淵入口的車廂。
就在陳默即將踏入車內(nèi)的前一秒,他腳步微頓,側(cè)過頭。
樓道昏暗的光線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最精準的狙擊鏡,穿透了重重威壓,釘死在蕭莫然臉上。
“你的好奇,”
他薄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如同最終的審判,
“會讓她死得更快。”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凝聚到極致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轟然砸在蕭莫然的精神核心上!
“噗——”
蕭莫然再也無法壓制,一口鮮血猛地噴濺出來,染紅了他淺灰色的襯衫前襟。
視野瞬間模糊扭曲,耳鳴尖銳,他雙腿一軟,沿著門框滑倒在地,金絲眼鏡摔落在一旁,鏡片碎裂。
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映入眼簾的,是那輛黑色幻影倒車,甩尾,毫不留戀地碾過一地狼藉,消失在濃稠的夜色里。冰冷的尾燈如同怪獸猩紅的眼睛,一閃而逝。
還有懷里,那被徹底奪走的、他拼盡全力也無法守護的溫暖。
劇痛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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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白光永恒不變,映照著巨大空曠的空間,仿佛能吸收一切聲音和情緒。
周曉曉被安置在中央平臺上,身下是冰冷的合金表面。她依舊昏迷著,眉頭緊蹙,似乎陷在無法醒來的夢魘里,臉色蒼白得像透明的瓷。
陳默站在平臺邊,已經(jīng)重新?lián)Q上了一件黑色的絲質(zhì)襯衫,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領(lǐng)口,遮住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跡。
他微微垂眸,看著平臺上的少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冷漠。
方才在公寓樓道里那瞬間的暴戾和急促,此刻已消失無蹤,他又變回了那個掌控一切、冰冷無情的禁淵之主。
影沉默地侍立在不遠處,低垂著頭。
他手臂和肩胛的傷口已經(jīng)被重新處理包扎過,換上了干凈的黑色作戰(zhàn)服。
左眼眼角下的血點依舊顯眼,但搏動的頻率平緩了許多,只是偶爾會極其細微地抽搐一下,像休眠火山深處一次不安的悸動。
陳默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目光落在手腕內(nèi)側(cè)。
西裝袖口之下,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幾分的黑色紋路,如同墨跡滲入宣紙,悄然向上蔓延了一微不可察的距離。
紋路的邊緣,似乎也不再是純粹的漆黑,反而透出一種極淡的、被強行壓制下去的暗紅。
影帶著一絲絕對的理性殘酷,
“主子,最優(yōu)解建議:徹底清除本體,以絕后患。”
影的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頭垂得更低。
陳默沉默著,深邃的目光從自己手腕的紋路,緩緩移回平臺上昏迷的少女臉上。
那雙總是盛滿驚惶、此刻卻緊閉著的眼睛,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的睫毛……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極淡的、揮之不去的草莓甜香,這是從未允許存在過的味道。
他眸色深沉如夜,沒有任何指令,只是極其緩慢地收攏了手指,將手腕上那細微的變化握入掌心。
清除?
他冰冷的唇角似乎極其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弧度短暫得如同幻覺,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偏執(zhí)和掌控欲。
“維持現(xiàn)狀。”
他終于開口,聲音平穩(wěn)冰冷,不容置疑,
“她,還有用。”
影沉默下去,接受了指令。
新的風暴,已在絕對的平靜下,醞釀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