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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房東的古代租賃手冊

第80章銅租約本撞開的永樂年雨巷

第八十章:銅租約本撞開的永樂年雨巷

暴雨拍在老宅青瓦上的聲音,像有無數個催租的小錘在敲楊永革的耳膜。他蹲在東墻根下,看著剛補好的水泥縫又滲出黃水,第七次掏出手機給裝修隊打電話——聽筒里只有“嘟嘟”的忙音,比租客拖欠房租時的沉默還讓人窩火。

“莫蘭迪灰……莫蘭迪藍……”楊永革摩挲著手里七串鑰匙,鑰匙扣上的電子催租器閃著紅光,顯示302的小年輕又逾期三天了。他踹了踹墻根,磚縫里的泥水濺到褲腿上,像幅抽象派的“房東落魄圖”。這棟傳了七代的老宅,墻皮掉得像牛皮癬,水管漏得賽噴泉,唯一的價值就是占著城中村的黃金地段,每月能為他貢獻五位數的租金。

突然,“轟隆”一聲悶響,墻角塌了個窟窿,渾濁的雨水裹挾著泥塊往里灌。楊永革手忙腳亂去堵,摸到墻角那只祖傳的銅租約本——封面是磨損的纏枝紋,里面記著光緒年間的租房賬,奶奶說這是楊家的“鎮宅之寶”。他抱著銅本往窟窿里塞,剛按住縫隙,就覺得一股巨力把他往前拽,電子催租器“滋啦”冒出火花,七串鑰匙叮叮當當掉進水里。

一、睜眼撞見“欠租繡娘”

再次睜眼時,雨還在下,卻變成了綿密的絲雨,打在臉上涼絲絲的。楊永革發現自己趴在青石板路上,懷里還抱著銅租約本,只是封面上的纏枝紋新得發亮,剛才還在手里的電子催租器,變成了把沉甸甸的銅鑰匙,柄上刻著個“蘇”字。

“這位小哥,你壓著我的繡繃子了。”一個細弱的女聲在頭頂響起。楊永革抬頭,看見個穿靛藍布裙的姑娘,手里攥著支銀針,裙擺沾著泥點,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她指了指他身下——塊繃著半朵牡丹的繡布,針腳細密得能數清花瓣上的紋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楊永革趕緊爬起來,腦子里還懵著。這姑娘的發髻挽得一絲不茍,發間插著支木簪,不像城中村那些染著綠頭發的租客。更奇的是周圍的房子,都是白墻黑瓦,門楣上掛著“張記布莊”“李府”的木牌,連雨絲里都飄著股淡淡的墨香。

“你是……新來的房東?”繡娘打量著他的T恤牛仔褲,眼神里滿是疑惑,“前幾日聽王婆說,巷尾那間‘鬼屋’換了主人,原來是小哥你。”

“鬼屋?”楊永革懵了,低頭看自己的穿著,突然反應過來——這場景,這打扮,莫不是……穿越了?他摸出銅鑰匙,又翻了翻銅租約本,里面的字跡變成了工整的小楷,第一頁寫著“永樂三年,蘇州巷丙字七號,租客蘇婉,月租紋銀三錢”,下面還畫著個小小的牡丹押。

“蘇婉是吧?”楊永革清了清嗓子,把銅本往懷里一揣,擺出平時催租的架勢,“我看了租約,你這房租……好像欠了三個月了?”

蘇婉的臉“唰”地紅了,捏著繡繃子的手指關節發白:“小哥容我幾日,這牡丹圖繡完,就能去綢緞莊換錢了。”她掀開繡繃一角,露出繡了一半的花蕊,金線在雨光里閃著柔亮的光,“就差這最后幾針,掌柜的說能給五兩銀子。”

楊永革盯著那牡丹,突然想起自己那套出租屋里,302的小年輕也總說“下周發工資就給”,結果拖了三個月。他剛想祭出“再不交租就換鎖”的殺手锏,卻看見蘇婉的手指上纏著布條,滲著點血跡——敢情這繡娘是帶著傷趕工。

“行吧,”他改口道,“但我得看看你住的地方,別到時候跑了路。”心里卻在盤算:這古代租房也興拖欠?得趕緊立個規矩,不然以后還怎么當“包租公”。

二、“鬼屋”里的“現代房東思維”

跟著蘇婉拐進巷尾,楊永革才算明白“鬼屋”為啥叫鬼屋——一間低矮的瓦房,墻皮剝落得露出里面的黃土,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風一吹“嘩嘩”響,活像恐怖片里的場景。蘇婉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里只有張木板床,一張缺腿的桌子,墻角堆著些繡線和布料。

“就這?”楊永革皺眉,這條件比城中村的隔斷間還不如,“月租三錢?你怕不是被前房東坑了。”

蘇婉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前房東是個老爺爺,心地好,知道我爹娘早逝,才收這么低……后來他去了南京,就把房子托給了牙行。”她指著桌子上的缺口,“上個月風大,桌子被吹倒了,我沒錢修。”

楊永革繞著屋子轉了圈,腦子里的“房東雷達”自動啟動:墻皮得補,窗戶紙得換,桌子缺的腿能用木楔子頂上……這些活兒在現代他閉著眼都能搞定。他摸出銅鑰匙,往鎖眼里一插,“咔噠”一聲轉開,心里突然冒出個念頭:與其在這瞎琢磨,不如先把房子修修好,說不定能漲租?

“這樣,”他轉身對蘇婉說,“我幫你把房子修了,你那三個月欠租,就抵我工錢,怎么樣?”這招叫“以工代租”,現代租房合同里都寫著,對付沒錢的租客最管用。

蘇婉眼睛亮了:“小哥還會修房子?”

“那當然,”楊永革拍胸脯,想起自己上周剛給401換過水龍頭,“換窗戶紙、補墻、修桌子,一條龍服務。不過你得給我搭個手,再管頓飯——不能是白飯,得有菜。”他可不想像催302房租時那樣,被對方用一碗泡面打發。

說干就干。楊永革讓蘇婉去買窗戶紙和糨糊,自己則在院子里找了截廢木頭,用銅鑰匙當刻刀,削了個木楔子,蹲在地上給桌子補腿。他干活時總覺得哪里不對——這銅鑰匙沉甸甸的,除了刻木頭,好像還能開別的鎖?租約本里夾著的那頁紙,除了蘇婉的名字,還記著“貨郎趙二,丙字九號”“書生柳文昭,丙字十一號”,難不成……這巷子里還有其他租客?

三、“噪音糾紛”撞上“貨郎租客”

剛把桌子腿釘好,就聽見隔壁“哐當”一聲,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脆響。楊永革探頭一看,隔壁院子里站著個挑著貨郎擔的壯漢,正把鐵勺子、銅碗往地上摔,嘴里還罵罵咧咧:“這破巷子,賣個貨都被人嫌吵,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是趙二,”蘇婉端著糨糊走過來說,“租的是丙字九號,天天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嗓門大得能掀了屋頂。前幾日柳書生嫌他吵,兩人差點打起來。”

楊永革心里“咯噔”一下——噪音糾紛,現代房東最頭疼的事!他在城中村時,501的廣場舞愛好者和202的考研學生,就因為噪音吵到報警,最后還是他自掏腰包買了隔音棉才擺平。

“我去看看。”楊永革放下手里的窗戶紙,往隔壁走。趙二正對著個摔變形的銅壺發脾氣,看見他進來,橫眉豎眼道:“你誰啊?也是來嫌我吵的?”

“我是丙字七號的房東,”楊永革亮出銅鑰匙,學著古裝劇里的樣子拱了拱手,“聽說你和鄰居有點誤會?”

趙二“哼”了一聲:“那酸秀才,天天關著門看書,我吆喝兩聲就拍桌子,還說要告官!我挑著擔子走了半條街,就這巷子人多,不讓我吆喝,喝西北風啊?”他指了指貨郎擔里的東西,“你看這銅壺、鐵勺,都是正經手藝,不比他寫那些破字值錢?”

楊永革打量著那些鐵器,壺身上的花紋雖然簡單,卻透著股結實勁兒。他突然想起現代超市里的促銷廣播——既不吵,又能讓人知道賣啥。

“我有個主意,”他對趙二說,“你別扯著嗓子喊,改成敲梆子,不同的東西敲不同的節奏,比如賣銅壺敲三下,賣鐵勺敲兩下,這樣既不吵人,大家也知道你賣啥。”這叫“差異化營銷”,他給樓下小賣部支過這招。

趙二愣住了:“敲梆子?能管用?”

“試試不就知道了,”楊永革撿起那個變形的銅壺,“再說你這壺,邊角變形了,得敲敲才能賣出去——我幫你修壺,你試試我的法子,要是管用,以后按月交租,怎么樣?”他看了眼租約本,趙二也欠了兩個月。

趙二撓撓頭,從貨郎擔里摸出個梆子:“行,就信你一回!不過我可沒錢請你修壺,最多……最多送你個鐵勺!”

楊永革接過鐵勺,掂量了一下——這要是帶回現代,不得算個古董?他突然覺得,這古代房東當得,好像比現代還劃算。

四、“賒賬書生”的“精神抵押品”

修完銅壺,敲梆子的法子果然管用,巷子里沒人再來找趙二麻煩。楊永革正得意自己的“跨時代管理智慧”,就聽見蘇婉說:“柳書生聽見你幫趙二哥解圍,說要請你喝茶呢。”

丙字十一號的院子比蘇婉和趙二的都大,門口種著棵桂花樹,只是葉子黃蔫蔫的,像是缺了水。一個穿青布長衫的書生正坐在石桌旁練字,見楊永革進來,連忙起身作揖,動作斯文得像慢鏡頭:“在下柳文昭,多謝楊兄為鄰里解紛。”

楊永革盯著他桌上的字——筆鋒凌厲,墨色飽滿,比他見過的那些書法家寫得還帶勁。他剛想說“客氣啥”,就看見柳文昭的臉突然紅了,支支吾吾道:“有件事……想求楊兄幫忙。”

“你也欠租了?”楊永革脫口而出,翻出銅租約本,果然見上面寫著“柳文昭,欠租四月,以文抵租”。

柳文昭的頭低得快碰到胸口:“實在慚愧,鄉試在即,我一心備考,沒來得及去講學掙錢……這是我新寫的幾篇策論,楊兄若不嫌棄,可拿去書坊寄賣,賣得的錢,就當是房租。”他把一疊宣紙遞過來,紙上的字墨香撲鼻,連邊角都裁得整整齊齊。

楊永革拿起策論,雖然看不懂上面寫的啥,但光這字,就比現代打印的A4紙有質感。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套空著的頂層公寓,墻上還缺幾幅裝飾畫——這書生的字,裝裱起來掛墻上,不比那些印刷品強?

“這樣,”他靈光一閃,“你的字我留下,算抵一個月房租。另外,我那院子里缺個記賬的,你幫我把巷子里的房租、修繕費都記清楚,管你三餐,再抵一個月房租,怎么樣?”這叫“人力資源優化”,現代公司都這么干。

柳文昭眼睛亮了:“楊兄是說……讓我幫你記賬?”

“對啊,”楊永革拍石桌,“你看你這字寫得多好,記賬肯定工整。再說你懂文墨,以后跟官府打交道,還能幫我看看文書啥的——這叫‘互利共贏’。”

柳文昭激動得直作揖:“多謝楊兄成全!我定當盡心,絕不誤事!”他轉身從屋里抱出個硯臺,“這方端硯是我家傳的,雖不算珍品,卻也溫潤,就當是預付的‘押金’吧。”

楊永革接過硯臺,入手冰涼,摸起來像塊玉石。他突然覺得這銅租約本里的“以文抵租”,比現代的“押一付三”有意思多了——至少這抵押品,不會像現代的租客押金那樣,最后總因為“墻皮有污漬”被扣掉一半。

五、銅鑰匙開的“家”的秘密

傍晚,雨停了。楊永革坐在蘇婉修好的桌子旁,看著柳文昭幫他謄寫的租房賬,聽著趙二用新節奏敲出的梆子聲,突然覺得這永樂年的蘇州巷,比現代的城中村還像個“社區”。

蘇婉端來晚飯:一碟炒青菜,一碗糙米飯,還有個蒸蛋羹,上面撒著點蔥花。“這蛋羹是用趙二哥剛換的雞蛋做的,”她小聲說,“柳書生說,你幫了我們這么多,該吃點好的。”

楊永革舀了口蛋羹,滑嫩得像布丁,比外賣APP上點的“媽媽的味道”還香。他掏出那把銅鑰匙,放在桌上轉了轉,突然發現鑰匙柄上的“蘇”字,和銅租約本封面的纏枝紋能對在一起——就像拼圖的兩塊。

“你們知道這巷子以前的房東嗎?”他問。

柳文昭想了想說:“聽老人們說,永樂初年,這巷子是個姓楊的商人建的,他說‘有瓦遮頭便是家’,給租客的租金都定得很低,還幫著修房子、找活計……后來他去了海外,就把房子托給了信得過的人,一代代傳下來。”

楊永革心里一動,翻開銅租約本最后一頁,發現里面夾著張泛黃的紙,上面畫著個簡單的房子,旁邊寫著行小字:“房是死的,人是活的,收租是業,護家是心。”字跡蒼勁,和他奶奶留下的那本光緒租約本上的筆跡,竟有幾分相似。

這時,銅鑰匙突然發燙,他下意識地往門上一插,“咔噠”一聲,鎖芯轉了半圈,門后竟露出個暗格,里面放著個小小的木匣子。打開匣子,里面是幾張褪色的紙——有繡娘的領工單,貨郎的進貨賬,書生的謝柬,最后還有張全家福,畫里的男人穿著明朝的衣服,手里也攥著把銅鑰匙,笑得眉眼彎彎。

“這是……”蘇婉捂住嘴。

“好像是……以前的房東?”趙二撓頭。

柳文昭拿起全家福,仔細看了看:“這上面的人,眉眼竟和楊兄有幾分像。”

楊永革看著那張臉,突然想起奶奶說過的話:“咱楊家祖上是做善事的,租房給人,不光是為了錢,更是為了讓人有個落腳的地方。”他摸了摸電子催租器變成的銅鑰匙,又看了看眼前的蘇婉、趙二、柳文昭——他們不就是奶奶說的“需要落腳的人”嗎?

窗外的桂花樹下,柳文昭開始幫他記賬,筆尖劃過宣紙的聲音沙沙響;趙二在院子里擦拭他修好的銅壺,月光照在上面,亮得像面鏡子;蘇婉坐在繡繃前,繼續繡那朵牡丹,金線在她指間游走,仿佛要把月光都繡進去。

楊永革把銅租約本放在桌上,翻開新的一頁,讓柳文昭寫下:“永樂三年,雨,修蘇婉屋窗紙一張,趙二銅壺一把,收柳文昭字一幅,抵租。”他突然覺得,這古代房東當得,好像比翻新墻皮成莫蘭迪色,有意思多了。

至于那七套老房鑰匙和現代的催租器?楊永革摸了摸懷里的銅鑰匙,笑了——等把這蘇州巷的租客安頓好,再回去也不遲。畢竟,不管是明朝還是現代,當房東的道理都是一樣的:房子是殼,人心才是家。

夜漸深,蘇州巷的月光里飄著墨香、銅銹味和淡淡的桂花香。楊永革躺在蘇婉幫忙鋪好的木板床上,聽著隔壁趙二的打呼聲,柳文昭的翻書聲,還有蘇婉屋里偶爾傳來的銀針落地聲,突然覺得這“穿越”,或許不是意外——是那本傳了六百年的銅租約本,想讓他明白,比租金更重要的東西,一直都在。

第六章:古鎮月光里的“穿越余震”

“……再交不出租,小的就把您那破毛筆當掉換酒喝!”楊永革的胡話帶著股酒氣,在寂靜的房間里撞出回聲。他胳膊肘支在床頭柜上,手還保持著攥東西的姿勢,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像是真攥著本沉甸甸的銅租約。

董建紅正對著鏡子摘頭上的銀飾——今天在古鎮逛了一整天,她買了支刻著纏枝紋的銀簪,說是跟楊永革那串老鑰匙上的花紋有點像。聽見這話,她轉過身,臺燈的光在她臉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影:“老公,你這是跟誰叫板呢?催租催到夢里去了?”

楊永革的眼皮猛地跳了跳,像是被這句話拽著從深水里浮上來。他喉結滾了滾,干咽了口唾沫,視線里的白墻黑瓦、青石板路突然像被揉皺的紙,慢慢舒展開,變成了古鎮民宿那面貼著碎花墻紙的墻。空氣中的墨香和霉味散了,飄進來的是窗外燒烤攤的孜然香,混著點晚風里的桂花香。

“我……”他抬手摸了摸懷里,沒摸到銅租約本,倒摸出個皺巴巴的景區門票——下午在古鎮入口買的,上面印著“蘇州巷復原區”幾個字,旁邊畫著個白墻黑瓦的小院子,跟夢里那間“鬼屋”竟有七分像。

“做噩夢了?”董建紅走過來,把涼毛巾敷在他額頭上。毛巾上的薄荷味鉆進鼻腔,楊永革打了個激靈,終于徹底醒了。他看著老婆鬢角別著的銀簪,突然想起夢里蘇婉發間的木簪,心里竟有點空落落的。

“不是噩夢,”他咂咂嘴,舌尖還留著點說不清的澀味,像是夢里那碗糙米飯的味道,“是個……挺真的夢。我夢見自己穿越到明朝了,成了蘇州巷的房東,手里攥著本銅租約,天天追著繡娘、貨郎、書生要房租。”

董建紅“噗嗤”笑了,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怎么還說胡話?什么穿越不穿越的,咱這不是就在古鎮里嗎?”她往窗外指了指,月光正淌過對面的白墻黑瓦,檐角的風鈴被風吹得“叮鈴”響,“下午你還說這蘇州巷復原得太像了,連墻角的青苔都跟老照片里的一樣。”

楊永革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可不是嘛,民宿就在古鎮的復原區里,窗外的巷子真叫“蘇州巷”,據說就是照著永樂年間的圖紙重修的。下午他還跟董建紅吐槽,說這巷子的布局不合理,下雨天肯定積水,沒想到晚上就夢到自己在雨里堵墻根。

“難怪這么真,”他揉了揉太陽穴,想起夢里蘇婉的繡繃、趙二的貨郎擔、柳文昭的硯臺,突然覺得那些細節眼熟——下午在巷尾的民俗館里,他見過幾乎一模一樣的繡繃和貨郎擔,就連柳文昭那方硯臺,都跟館里展柜里的“明代端硯仿品”長得一般無二。

“你啊,就是白天看那些老物件看入迷了,”董建紅拿過他手里的景區門票,指著背面的介紹念,“‘蘇州巷復原工程,依據明代《姑蘇志》記載,還原永樂年間市井風貌,包含繡坊、貨棧、書齋等二十余個場景’——這不就是你夢里的那些租客嘛。”

楊永革沒說話,只是盯著床頭柜上的鑰匙串發呆。那串鑰匙是他特意帶來的,里面混著老宅那七套房子的鑰匙,還有把最老的銅鑰匙,是爺爺傳下來的,據說當年就是開蘇州巷老宅門的。此刻銅鑰匙正躺在月光里,柄上的“蘇”字被磨得發亮,跟夢里那把鑰匙重合在一起。

“對了,”董建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個小本子,“下午在民俗館買的,你看像不像你夢里的銅租約?”那是本仿古的線裝本,封面印著纏枝紋,里面是泛黃的宣紙,老板娘說可以用來記旅行筆記。

楊永革接過本子,指尖剛碰到紙頁,突然想起夢里柳文昭幫他記賬的樣子。那書生寫字時總愛皺著眉,筆鋒落下時,宣紙上會泛起小小的墨暈,跟現在他指尖下的宣紙紋理,竟有幾分相似。

“還真有點像,”他翻開本子,突然想寫點什么。董建紅遞過支鋼筆,他卻搖搖頭,從包里摸出支下午買的毛筆——本來是給孩子買的紀念品,筆桿上刻著朵小牡丹,像極了蘇婉繡到一半的那朵。

“你這是要干嘛?”董建紅看著他蘸了點瓶裝的墨汁,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下“楊永革”三個字。墨汁在宣紙上暈開,比鋼筆水看著柔和多了。

“記賬,”楊永革的聲音有點飄,“夢里那個書生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得把夢里的事記下來,不然明天該忘了。”他想起夢里柳文昭寫的策論,突然覺得,自己這字跟人比起來,簡直像雞爪刨的。

董建紅沒再笑他,只是拿過他手里的毛筆,在“楊永革”旁邊寫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娟秀,跟蘇婉的針腳似的,細細密密的。“記吧,”她輕聲說,“說不定真是老祖宗托夢給你,讓你知道知道,以前的房東是怎么當的。”

楊永革抬頭看她,月光從窗欞鉆進來,落在她鬢角的銀簪上,閃著溫柔的光。他突然想起夢里太奶奶說的“房是死的,人是活的”,又想起自己平時總催著租客交租,卻從沒問過他們是不是遇到了難處——302的小年輕最近總加班,是不是項目不順利?401的王大姐水管壞了,是不是自己修不好?

“建紅,”他放下毛筆,“明天回去,咱先把老宅那堵墻好好修修吧,別用水泥糊弄,找個懂行的師傅,用古法砌。還有,302的房租,讓他緩一個月,我看他朋友圈說在找新工作呢。”

董建紅挑了挑眉:“怎么突然轉性了?不念叨你的莫蘭迪色墻皮了?”

“墻皮啥色不重要,”楊永革拿起那串鑰匙,銅鑰匙在手里沉甸甸的,“重要的是住著得踏實。就像這古鎮的房子,看著舊,可住著暖和,因為修房子的人用心了。”他想起夢里自己給蘇婉補桌子、幫趙二修銅壺,心里竟有點癢癢的,想把自己的出租屋也修得那么“有人味兒”。

窗外的風鈴又響了,像是夢里趙二敲的梆子聲。楊永革看著本子上他和董建紅的名字,突然覺得這場“穿越夢”不是白做的——那些追著要房租的日子,那些修修補補的瑣碎,原來從古到今都一樣。重要的不是收了多少租,而是讓那些租房的人,在這房子里能找到點“家”的感覺。

“明天再去巷尾那家繡坊看看,”董建紅突然說,“我看蘇繡挺好看的,買幅小的掛在出租屋里,比你買的那些印刷畫強。”

“蘇繡?”楊永革心里一動,想起蘇婉繡繃上的牡丹,“好啊,再去看看有沒有賣銅壺的,給401王大姐送一個,她那鋁壺總漏水。”

董建紅笑著捶了他一下:“你這是把夢里的租客,都安到現實里了?”

楊永革沒說話,只是把那本仿古線裝本小心地放進包里。月光淌過紙頁,上面的“楊永革”三個字慢慢干了,墨色沉靜得像沉淀了六百年的時光。他知道,這場夢醒了,但有些東西不一樣了——比如他握鑰匙的方式,比如他看那些出租屋的眼神,比如他心里對“家”和“房東”這兩個詞的理解。

也許,根本不是穿越到了明朝,而是明朝的蘇州巷,借著一場夢,悄悄走進了他心里,讓他明白:好房東,從來不是催租最狠的那個,而是能讓租客覺得“有瓦遮頭便是家”的那個。就像那把銅鑰匙,能開鎖,更能打開人心。

美麗雅閣210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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